静默几许,只随着撵夫的步伐微微摇晃。
“圣旨到——!”一声尖利的声音,如支离破碎的玻璃,割破了撵中的平静。
宛凝儿急忙掀开帘子,跪下来。
才知已是到了宫中的广场。
那太监也只居高临下的望了她一眼,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宰相宛麓忠伙同太后,暗中结党营私,聚集军力,居心叵测,企图谋权篡位,现已查明,证据确凿,罪不可赦。今抄其家产,其党羽一律处斩,财产充公。念宰相为先臣,免其死罪,流放边疆,其余家眷贬为庶民。皇后宛凝儿,赐民宅一间,白银千两,安享后生。钦此——“
什么?!
宛凝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子一震,容失,竟震落了一朵珠,落在地上,散的七零八碎。
萼儿也是目瞪口呆,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谋权篡位?结党营私?居心叵测?
这——究竟是怎样变故?
神情恍惚,几缱青丝散落下来,勾出人眸中的惊愕与疲倦。
“还不谢恩?!”太监见二人不做声,颇不耐烦的尖声喊道。不阴不阳的五、白如面粉的脸是令人作呕的趾高气昂。
“谢、主隆恩。”那个谢字,是如鱼刺在喉,艰难无比地吐出口。
谢?又为什么要谢?!
恩?又何来的恩呢?!
为那免其死罪谢?又是赐民宅之恩?
这就是君与臣——抄家灭门还得谢恩。一卷圣旨就可决定生死,几行龙纹就可颠覆兴衰!
木讷地伸手,接过那代表岳家从此走向衰亡的圣旨。恍惚间,天地似在旋转。
太监哼了一声,又开口道:“皇上准许你先在凤撵之中换下喜服。”说罢,旁边有宫捧着一套素白的长裙出来。
红纱之下,凄凄笑意。想的还真周到啊!
这样,自己也是能远离后宫,这也不是自己所想的吗?只是——
这代价太大了!但她又能改变什么?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忍住满腔的苦楚,她沉声道。缓缓的起身,拿过宫递过来的长裙,转身走进凤撵。
大红的霞帔一件件,一层层的脱下,是宫廷朝野一步步的远离。她应该庆幸,扯起嘴角却被苦涩麻了滋味。长出一口气,再出来已是翩然白彩,不染一尘,仅以一丝束发。
竟是惊呆了一队的武士。
太监也是极惊的望着她。
“公公。”原先的木讷与恐慌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清水般的澄清与平静,“可否带我的丫鬟萼儿一齐走?”
低头,深深的望了一眼萼儿,又坚定的看向对方。
萼儿是惊愕的抬头,仰视那张绝的脸。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坚毅与刚强。
“”她愣愣的握住宛凝儿早已冰凉的手,“你不用管萼儿的……”
从来都是像一样对待她,会好心哄他,也会调皮的逗她……是个多么好的人呵……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怎么行呢?”像又回到了那是细心哄着萼儿的时候,温柔似水“你是我最亲的人了……”眼眸中蓦的生了落寞的神采:相府中从来都是冷漠的规矩,下人也永远都是唯唯诺诺、惊若寒蝉的样子,甚至是从爹娘那里也得不到亲情。
什么都有,也是什么都没有。只有萼儿是真心待她,没有虚伪与奉承。真正的亲人,怕是只有萼儿一人吧!
收起眼中的情绪,又转向那个飞扬跋扈的太监,“公公,可以吗?”一字一句,落地有声。
“这……”太监也是颇为难。要先问皇上的意思,还是直接否决掉?
“准吧!”一个男声从身后传来。回头,是遆欻面无表情地立在大殿门前。目光深邃的俯视看着殿前人。
不再多说什么,“皇上开恩,你们可以走了。”
嚣张的气焰也小了不少。
“吾皇万岁。”舒舒眉,是微笑着拉起了地上的萼儿,温柔的拍拍她身上的灰,“萼儿,我们走吧!”
“恩。”萼儿点点头,站起来。
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啊!看尽繁华,却什么都不留下。瞬息变化在指间滑过流出,变了,换了……
只是都闹剧一样收场,化了烟云。
自己已不再是自己,宛凝儿也不再是宛凝儿。昨天已是昨天,今天不是今天,明天仍是明天!
她一步一步,踏在广场的石砖上,踩着宫廷的凄凉与变迁,走得很缓慢,也很坚定。
偌大的广场,子一身白衣,长袖轻盈,裙裾飞舞,巧笑倩兮,向那误入凡尘的瑶池仙子,洗净铅华,不染丝缕尘嚣,华的惊心动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