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业十七年,望月阁攻下番门后,其余几个东南沿海城市的城守纷纷投降。一时之间,望月阁已占领了秦河以南的全部地区。望月公子也已成了大秦实质上的国主,而原来的大秦朝廷,已是名存实亡了。
就在各城纷纷要求拥立望月公子为王,然后一举攻下中京时,那脸带银白面具的男人却突然宣布:望月阁因常年征战,以致阁内空虚,为免引起灾荒,休战三个月。
他此言一出,引起了人们的议论纷纷:这望月公子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如此好的机会不去攻打中京,反而在家休养生息。有人猜测他是得了怪疾,出去寻医去了;有人猜测他是后院起了火,因为据说他的两位夫人一直不和;有人猜测他到秦山寻宝去了,因为过去的半年里,有许多身份神秘的人在秦山附近出现,并且都在打听西峰顶一个山洞的下落、、、
半时分,从秦河边通往蓟州的路上,疾驰着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位中年汉子,他对着那车内喊道:“何姑娘,我们已经快到蓟州了,车子可以慢下吧?”
车内的人似是沉吟了一下,随即一个温耗声道:“钱大哥,辛苦你了,此刻城门定然已经关闭,我们先歇息一下吧!”
被称为钱大哥的中年汉子吁了一声,马车在路边的一处树林旁停了下来。
紧接着,车帘被掀开了,一张苍白秀气的脸儿便露了出来。她四下看了一看,随即从车上跳了下来。下来之后,她同那车夫在树林边捡来一些干柴,然后燃了起来。火光中,她脸有倦,但那双眼睛,却是晶亮有神。从包袱中取出一些糕点,她递了一半给赶车的汉子,自己拿着另一半,也开始慢慢吃了起来。
赶车汉子看着她娇弱的身子,忍不住道:“何姑娘,你单身一人外出,也没个人相伴,太不安全了,你的家人也不担心你么?”
我的家人?我咬着吃了一半的糕点,愣愣地想:如果是爹爹和寅儿,他们此刻正在万阵谷,也不知他们是否会担心我;如果是娘亲,她恐怕还被关在深宅大院里,正等着我们去救她呢?只是,她该是被人下了忘忧散,我即使到了中京,她还会认得我吗?想到这里,我叹了一口气。
几个月前,我溜出洛川城守府时,遇见了一位大嫂。她当时正在买蔬菜,刚蹲下身子,她便昏倒在地上。习过医的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了,于是我为大嫂诊了脉,才发现她是心脏病发作。把她救醒之后,大嫂对我感激不尽。她告诉我,她的夫家姓钱,街坊邻居都叫她钱大嫂。她极力邀请我去她家坐坐,当我听说她的丈夫是个赶车的车夫时,心念一动,便跟着去了她家。
我告诉大嫂,我叫何青,现下正在一个亲戚家做客。我想去中京,不知大哥是否知道去中京的路。大嫂对我说,大哥此刻正送一个客人去汶阳,等他回来之后,她再帮我去打听。
一个月之后,钱大哥从汶阳回来了。听说了我的情况之后,他有点犹豫,因为从洛川到中京必须经过秦河,他的马车如果没有大船载着便无法过河。他建议我先过了河,再另寻马车。
原本我已打算去联系过河的船,此时钱大哥却又告诉我,他愿意带我去中京了。因为大嫂见温身一个孩儿,外出会有许多不便,况且现在兵荒马乱,她又怕我遇上歹人,就让钱大哥把这事给应承了下来。钱大哥还告诉我,他认识一些大商家,经常运送货物去对岸,到时他可以搭载那种大货船过河。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有几个洛川的大商家要运送大批的丝绸去蓟州。我了一大笔的钱,才让他们答应带我和钱大哥过河。
也是天要助我,楼子焕那段时间忙着策划攻占那几个沿海城市。待得取城成功之后,他又要来往奔波于大大小小的庆功宴。我寻了机会,收拾了行李,便出发了。
此刻听到钱大哥问我,我莞尔一笑:“钱大哥,到了中京,自有家人在等我,大哥不必为我担心!”
吃完糕点后,我们两个坐在火堆旁,都没有说话。看着那空,我陷入了沉思。
月亮在天空中露出它灰白的脸庞,青灰的月光则把树木映得影影绰绰。不知哪里飘来的,像月光一样弥漫在我的四周。我屏住气,又深吸一口,想到再将过上那自由惬意的生活,我的心情便有些兴奋起来。
正当我们休息妥当,准备继续上路时,树林中突有惊鸟飞起。我的心一紧,连忙对钱大哥道:“钱大哥,快,咱们快上路!”
“哈哈哈,我们正要送你们上路呢!”我们还阑及上马车,从树林里跃出十来个人影,他们脸蒙黑布,将我们团团围住
“你们是谁,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付我?”我心头虽有些害怕,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问。
“小姑娘,你得罪了人还不知道么?”一个大汉大声道:“瞧你这模样儿,倒还有几分姿,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慢慢走近我身边,想要摸上我的脸。
“大胆!”我刚想躲开,耳边却又传来了一声厉喝,随即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刷地劈向了那个大汉:“你们有几个胆子,敢动她!”
我不由自主地转眼一看,只见钱大哥目露寒光,他手中拿的,正是那把长刀。见我看向他,他冲我微微一笑:“南夫人,你放心,我会为你赶跑这几个鼠辈的!”
南夫人!我心头一惊,他不称我为何姑娘,而叫我南夫人,这么唤我的人除了望月阁的弟子之外,还有谁呢?莫非,钱大哥是他的人!他早知我要离开,故意放我走的吗?
我这厢正呆呆想着,身边却斗得激烈起来。钱大哥紧紧护在我的身前,一把长刀被他舞得银光四溅。
我还没有从发愣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这时空中又飞来一个人影,他刷刷两剑杀入人群,然后挡在了我的另一边。
鼻端传来的龙涎使我的心头警醒,眼角的余光又瞟见了一缕银发。这一刻我的心脏几乎不能跳动: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还在庆功宴上的吗?
心里有万千疑问,我却问不出来。两个男人配合默契,击退了那群人的一再进攻,当最后一个蒙面大汉也将丧身与他的剑下时,林中又有人飞出,并且举刀格住了他的剑:“子焕,留个活口,问问是谁指使他们的!”
我睁眼一瞧,这一瞧可不打紧,我瞧见了一双蓝的眸子,月中那蓝的眼睛熠熠发光。我心神一动,忍不住唤出声:“孟秋哥哥!”
身边的银发男人身子晃了一下,而那蒙面大汉则趁机朝我放出一样东西。中我听到了几声惊呼,随即一个银的身影挡在了我的身前。不知为何,我突然感觉心尖上一阵刺痛,然后我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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