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抖抖索索地进了房间,只觉身上寒意阵阵,心中惟愿那漫漫未央的长早到尽头。寒冷将我的思维也冻结了,我浑然不觉自己的屋内还坐着一个人。直至那人唤了我一声“南丫头”,我才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却是古大娘那张忧虑的脸。
“你怎么了,南丫头,我等了你一晚了!”古大娘起身,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可真暖和啊,视线中她的眉头却拧紧了:“你这孩子,手怎么这么凉啊,到底在外面待了多久了?”
她的语气半含批评,半含怜爱,那慈祥的眉目令我想起了娘亲,我忍不住喃喃唤了一声“娘亲”。就见古大娘的眼眶红了,她一面拉了我到上,一面扯过被子盖在我身上。见我还在发抖,她干脆搂住我:“可怜的孩子,你既叫了我娘亲,我便有些话儿要告诉你!”
古大娘的身上有一股清新的皂味,那味那么温暖,我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不再颤抖了。
“你们这几个孩子,都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我早把你们当成了我自己的孩子。”古大娘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不愿你们任何一个受一点委屈!”
古大娘动情地:“孩子,看见你这样,大娘真是心疼。可是,我们哪个人这一辈子不是这样的呢?在家的时候,我们要听长辈的。嫁了夫家之后,更是要以夫家为尊!”见我没有反应,她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儿,必定不愿相信大娘的话,可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
接着,古大娘又给我讲了一个孩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有一位丽的公主,远嫁到了另一国做了那一国王上的子。由于这是一场无奈的婚姻,在古代社会,那些公主的婚姻大多是无奈的,这个我也清楚,这位公主不带任何期待地远嫁了。可是,新婚那晚,她见到了自己的新郎,那是一个极为俊温柔的男子,她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动了。就在那一晚,她了那位男子。
之后的相处,他们觉得很幸福,公主恨不得天天都能跟自己的夫君腻在一起。可是,新婚几天之后,他的夫君不再天天和她呆在一块儿了。这个时候,公主才意识到,她的夫君是一国之主,除了政事之外,他身边还有许多丽多情的子,她们也都期望着他的宠爱。他是一位好国主,勤政爱民;他也是一位好王上,他待他的子们都很温柔。可是,他然是她心目中的好夫君,她多么希望,她的夫君能一心一意待她,就像普通的民间夫一样。可是,这、、、终究只是她的一个梦而已。
她开始变得消极,甚至在面对他的时候,她也会心不在焉。这让他很不解,他丽的公主原是很依恋他的啊,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个时候,有人告密说,公主另有心上人,并且还举出了一些证据。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她冷淡自己的原因啊。他是个宽厚的君主,并没有对她做出任何惩罚,而是渐渐地疏远了她。有那么多的子在等待他的垂青,他自然不必太多精力在一个无心与自己的人身上。
后来,一次无意中的听,他发现自己误解了公主,她、、、并没有移情他人。他感到很愧疚,来到公主的院子时,才发现她已经是憔悴不堪。他心中又痛又悔,痛的是她的憔悴和不愿分辩,悔的是自己不该听信他人的诬告。
公主见到了他,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而他,在一次酒后又犯了一次过错:他把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当成了她,并且还与那个丫鬟共度了一宵。醒来之后,他看见站在门口面苍白的她。那一刻,他惶恐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就要失去这个人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也发现,他、、、已经了她,不是爱那些子那样地爱她,而是爱一个子那样地爱她。可是,他的发现、、、太迟了!
公主一直郁郁寡欢,直至生下孩子之后,她便永远地闭上了她那双丽的眼睛。
年轻的王上也变了,他不再勤于政事,而是天天与那些子们饮酒作乐。他的这些表现也让那觊觎他王位的奸人有机可乘,那个人地掌握了军政大权,最后甚至暗众他的饭食中下毒,使他的身体渐渐地虚弱。没过多久,他发现了那人的意图,可是他此时已病入膏肓,无力阻止那人的行为了、、、
故事说到这里,古大娘的声音凄凉了起来:“假如那位公主当初能看开一点,不那么倔强,那位小王子就不会成为孤儿,那位王上就不会荒废政事,那个奸人就不会有机会夺权,而这一切都有可能不会、、、”意识到了什么,她住了口。
我静静地听着这个故事,如果我一直生活在古代,如果我没有那一世的记忆,也许我会认可她的话。历史上许多的昏君灭国,人们都把它归咎与他们身后的人,商朝的妲己,西周的褒姒,唐朝的杨贵、、、人何其可怜,成了那些懦弱男人为自己寻找解脱的一个籍口。可是,我毕竟是有着现代灵魂的人,我不会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于是我说:“大娘,您是不是觉得这一切皆是源于这个公主的固执。可是,您想过没有,其实公主才是这个故事中最可怜的人!”
古大娘眼神中带了痛苦:“是啊,我知道公主可怜、、、”
“公主的结局源于这个男人的薄幸,而不是她的固执。”我继续道:“凭什么男人就可三四,人却必须从一而终呢?”
古大娘下意识地堵住我的嘴巴:“孩子,这话大娘听见便可,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我挣开古大娘的手:“大娘,毋需害怕,我既有胆量说,亦有胆量承认。我知道大娘讲这个故事,是为了我好。大娘,您是不是要告诉我:子焕、、、他终归是要打下这江山的,到时候他登基为王,身边岂止一个绮罗公主,自然是娇婢无数。我若像那公主那样的死心眼儿,也会徒自惹来伤心。不若干脆顺了这命,安安分分做好他身后的人,也许还能太太平平地过完这一辈子,对也不对?”
古大娘愣愣地看着我,良久,她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太聪明了,可是有时候,太聪明、、、未必是件好事!”
古大娘最终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用无比忧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临近天明的时候,我才依稀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又见到了那个蓝眼睛的温柔男人,他柔情脉脉地对我说:“南南,我只愿同你一起、、、浪迹天涯!”
睡梦中,我仿佛又听到了那曲《望月》,如悲如苦,如泣如诉。一曲既罢,那天人少年对我说:“丫头,我若背叛了你,有如此瓦!”轻轻一握,他手中的瓦片立时化为灰烬。
睡梦中,我听到了大声的争论声,有人一直在慌乱地呼唤我,有人在说:“不是不放,是现在、、、还不能放!”,还有人提到了秦山,提到了离魂。
睡梦中,耳边依稀响起了呼唤,那呼唤犹如杜鹃啼血,声声碎人心肠:“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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