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孟秋。他坐在边,温柔地看着我。他秀丽的眼睛似是染上了一抹深蓝,如秋日的天空,清澈而又温暖。见我醒了,他抿嘴一笑:“醒了?”
我傻傻地点了点头。
孟秋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头还突?”
明明头痛裂,可孟秋的温柔让我说不出口。他干燥清凉的手似乎带走了我的疼痛,于是我的话又不经大脑地说出来:“本来是疼的,可孟秋哥哥的手一摸,就不疼了。”
孟秋忍俊不:“傻丫头,以后别喝那么多酒,宿醉的滋味可不好受呢!”
正想问他怎么知道宿醉的滋味不好受,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生大笑着闯了进来,一边笑一边还大叫:“我来看看这个小懒虫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咦,这家伙明明昨也喝醉了,怎么今儿还那么神清气爽!
“快起,快起,外面下雪了,我们去雪地里玩。”
下雪了!我一骨碌从上爬坐起来。孟秋忙按住我的肩:“别急,南南,先把衣服穿好,免得又受凉了。”
我嘻嘻笑着去穿衣服,才发现昨天的那件袄子不见了。我在上寻了半天,竟然没找着。生奇怪地看着我在上翻来翻去:“小师,你在找什么?”
“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身边的两人恍然大悟,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我不明所以,傻傻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乐。好一会儿,孟秋才止住了笑,他拍了拍我的头:“你昨儿喝醉了,吐了子焕一身,把自己的衣服也给弄脏了。”
什么!我吐了柳大少一身,他、、、没生气么!我不敢想象那一刻的情景。我只知道,柳大少是极爱整洁的。他的衣服永远干净清爽,不带一点儿皱褶。此外,他的衣服上还永远带着熏,就是那种淡淡的龙涎。听说龙涎挺贵,不过那味道、、、确实好闻!我昨天把那么一大堆的脏东西往他身上吐,也不知他大少爷会拿什么脸待我!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孟秋细心地问我:“怎么了,南南?”
我忙摇了摇头,不想让他担心。
“南南,”孟秋迟疑了一下:“昨儿我听人叫你翠,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躲闪着孟秋关切的目光:“一路上,为了躲避追杀,我们都改了名字。我改的名字就叫翠,后来大家叫惯了,也就改不过来了。”
孟秋,我不能告诉你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我不能让你知道我现在只是柳大少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柳家村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早过去了。不是说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吗,我目前正在付出代价。
为了阻止孟秋的追问,我借口要穿衣服,把他们两都赶出了门外。从柜中取出一件大红的袄子,我穿在身上。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吗,我得穿喜庆一点。但愿自己和身边的亲人们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活下来。哎,真想爹爹、娘亲和小寅儿、、、
推开了门,我忍不住“啊”地大叫一声:外面此时已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了!屋顶上,假山上,院子里,全都积了厚厚的雪。那雪白得那么纯净,那么耀眼,仿佛只在童话世界中才能出现。远远看去,天地已限,只剩那白茫茫的一片。万物都变奠小,包括我们的一切情感,也变得那么的渺小和虚无。突然想起《红楼梦》结局的那一句话: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哎,我是不是也有点悟禅了!我忙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其实在柳家村的时候,我也见过雪。可柳家村地处江南,雪下得远没有这么畅快,这么壮观,是以我才会这么惊讶!
我忍不住跑到院子里,欢快地在雪地里跑来跑去,身后则留下了一串串小小的脚印儿,那脚印儿似是雪地上开出的朵朵梅。看见门口笑眯眯地站着的那两个人,我玩心顿起,转身捏了两个雪球,然后冷不丁地朝他们两扔了过去。那两个人不防我突然袭击,都中招了!
生哇哇大叫,冲进院子里,捏了雪球也朝我扔了过来。我们两个你来我往,在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孟秋则无奈地站在门口,看着我们两个人疯。
最后检查战果时,当然是我输了。我体力不及生,又没有他跑得快,几乎招招都没有躲过。拍了拍身上的雪渍,我仍是很开心,我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孟秋走了过来,修长手指拈起我头顶的一朵雪,然后轻轻一弹。我的心突然一动,这情形似乎很熟悉,似乎一年前娘亲也曾这么温柔地为我收拾淘气后的残局。哎,娘亲,你在哪儿!南南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生口里呼哧呼哧的不住喘着粗气,我其实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还是忍不住嘲笑他:“生,你喘气的样子象头牛!”
生眼睛一瞪:“你干脆说象头牲口得了!”
咦,什么时候咱们生也变幽默了!
我们三个又笑闹了一会儿,然后去了正厅给长辈们拜年。快进厅的时候,远远看见柳大少站在门口,那一袭白衣更衬得他如冠玉。他清淡的目光看向了我们,我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孟秋和我手正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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