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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伺墨是个不善言辞的愣小子,见我灰头土脸地拿着扫帚来到他身旁时,朝睡莲池畔的亭子努了努嘴。我半天才弄明白,他是要我去亭子里歇歇,打扫活儿就归他了。我高兴地放下扫帚,抱住他的手臂晃了几下,嘴里连说了几声谢谢,就一溜烟跑了。许久之后,我回过头来,发现伺墨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想到以后有可能要在这院子里呆上一段时间了,我决定去熟悉熟悉环境。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也可以避免再出现今天早上这样的状况了。

    于是,我在院子里东遛遛,西逛逛,一会儿逗逗睡莲池里的鱼儿,一会儿看看树下的蚂蚁背粮食,倒也自得其乐。我早忘了自己是个服伺主子的丫头,而且是个随传随到的茶水丫头,仿佛又回到了柳家村那段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了。直到逛累了,我才想到自己还没有复命呢,连忙回到睡莲池边。伺墨早已不在那儿了,估计是早就打扫好了院子收工了。

    我正想回房去休息一下,却又见亭子边有一棵大枫树,那树干很粗,估计要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忍不住好奇,我伸手去抱那树干。手探到树后时,摸到了一个中空的地方。我忙绕到树后,看见树身子上竟然有个洞。苇着身子进了那树洞,又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这棵树竟然整个树干都是空的,抬头还能看见斑斑驳驳的日光透进来。想来这树曾受过雷电的袭击,才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不过这大枫树的生命力还真够顽强的,从外看来它枝叶茂盛,全然没有受过袭击的狼狈之态。

    我坐在那树洞里,看着上面的一方天空,慢慢地竟然睡着了。我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完全不知外面在找我已经弄得天翻地覆了。

    先是柳大少在书房下课后,传茶水丫头翠上茶然见人影儿;然后兰夏菏服伺柳大少吃饭时,也不见翠在饭后上茶;叫来伺砚问话,却说翠自从被罚去打扫院子之后,就再没看见她;最后传来了伺墨,伺墨支吾了半天才说翠那小丫头在亭子旁一晃就不见人影儿了。这下大家都急了,这丫头不会因为刚来顾府就受了主子惩罚而想不开了吧。

    于是,大伙儿开始分头找人。柴房里,睡莲池边,望月楼上、、、他们能想的地方都找遍了,却还是没有找到她。

    而我此时正在睡梦中与小寅儿抢东西吃呢!也不知小寅儿哪儿哪里学的工夫,拿着饼子在我面前嗖地一下就不见人影了。我急得去追他,却砰地一下与门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睁眼一看哪有小寅儿,原来是在做梦。肚子此刻也应景地叫了起来,恩,是吃中饭的时候了!

    弓着身子,我又走出了树洞,还意犹未尽地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

    沿着睡莲池边的那条小道,我来到了柴房。进了柴房,竟然没有一个人影儿。桌子上摆着几道菜,还有几碗吃了一半的饭。我有点纳闷:怎么回事,是不是院子里出事了,怎么饭都没吃完就不见人了?恩,不管出了多大的事也该与我无关,饿死事大,先解决肚子问题再说!于是我从橱柜里找出一只碗,盛了满满的一碗饭,坐在桌边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许是肚子饿了,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准备去盛第二碗,刚到饭锅旁却闻到了一股焦味。揭开灶上的菜锅一看,里面不知在煮什么东西,反正现在已是一团乌黑了。那焦味正是这团乌黑的东西发出来的。看来崔婆婆他们临时有事,定是忘了灭柴火了。唉,果然防火防盗时刻也不能忘呀!要不是今天恰好有我在,这火灾可不就酿成了!

    我先用灰把柴火灭了,然后转身到水缸边,舀了满满的一瓢水,准备往那团乌黑的东西上面浇。不防衣摆碰到了案板上的菜刀,那刀咣地一下掉在我的脚上,我痛地哎哟一声大叫。与此同时,门口也传来了一声大叫,我一惊一痛中水瓢没抓稳,咣当掉在地上。而水就从我的胸部淋下,浇得我一个透心凉。

    “翠丫头,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这时一个人冲进了屋内,把我往旁边一推。我还没回过神来,就滑了一跤,□重重地坐在那水淋淋的地上。跌落地面是我还在想:我怎么这么倒霉!

    还好我的反应够快,手忙脚乱中我抓住了橱柜的一只脚,这才没有摔个四脚朝天。

    是谁这么卤莽,害得我这么苦?我抬眼一看:哎,算了,打落了牙往肚里吞吧。这个卤莽的人正是崔婆婆,一来她年纪大了,尊老爱幼我还是懂的;再说她也是担心我,怕我想不开才、、、咦,奇了,我有什么想不开的。顾不得疼痛,我瞪大了眼:“婆婆,我没有想不开呀!”

    “没有——”崔婆婆狐疑地看着我,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从我身后捡起一样东西,在我面前一晃:“这是什么?”

    那东西亮晃晃的,我吓得脖子一缩:“婆婆你小心点,这可是刀!”

    “是啊,知道是刀你还拿着它干什么?”

    “我没有——”我恍然大悟:原烂心的崔婆婆是担心我自杀啊!

    崔婆婆可能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没道理自杀的人手里还拿着一瓢水吧!见她怀疑的目光,我便把我进厨房寻饭吃然后发现锅里焦了的事情说给了她听。她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拉着我就往前厅走。我被她从地上拉起来,刚一动脚□就痛了,我哎哟一声叫了起来。崔婆婆一看,忙放慢了脚步,扶着我往厅子里走。

    一进厅我就觉得气氛不对头,全院的人都静静地站在那儿,大气也不敢出。厅子中央跪着一个人,却是伺墨,而柳大少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他此刻的表情严厉得可怕。我不打了个哆嗦,正想往外溜,崔婆婆拉着我往厅内一跪。我吃不住□痛,也跟着跪下了。厅内的众人一时竟都呆了。

    好一会儿,大伙儿才回过神来。柳大少看见了我,先是一喜,随后声音冷冰冰的带着愤怒:“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的情形有点诡异,大家都用气愤的眼神盯着我,我则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也没惹着谁呀!况且我现下□也疼,身上也冷,也没怨着谁呢!

    崔婆婆悄悄地推了我一把,示意我回话。我便硬着头皮,把事情的经过慢慢讲出来。当然,我撒了一个小小的慌,那便是,我是打扫完了院子才出去逛的。

    话刚说完,发现伺墨歪了头,正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我不又打了一个冷战:不会吧,伺墨同学,你是不是已经交代了,早给我打个招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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