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开罗庆典的一个星期以后;地点,是西奈半岛靠近运河的那一侧。酒店的大窗正对着那熙熙攘攘的繁忙河道,而酒店内的客人,则有一大半都是来自以色列的旅游者们。开凿古老运河的大流士不会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所缔造的运河没能为帝国的延续提供多少好处,反而成了被征服国家的巨大财源[1],而不幸被刺杀的纳赛尔总统大概也不会想到,费尽心思所得回的土地却反而靠着接连不断的以色列旅行者才保持了活力。历史的玩笑,莫过于此。
“这么说,这些沙子应该也属于某种纯精神体的投射产物,就好像天使或者恶魔。”一个小男孩儿托着下巴这么说,“就好像某种精神清道夫,把周围世界的迷茫、混沌和无助全都吸引过来并且吞噬掉,反而阻止施法应该算是意外造成的效果。”
“正确,孩子,这也就是为什么,这种糟糕的粉末总是会和某些关于信仰、神灵的秘密传闻联系在一起的原因。”法师笑着晃动一下手指,“另外,小家伙。请注意,它并不能阻止施法,只不过和某些声波的频率极为接近,嗯,具体一点说就是携带有咒语效果地声波。”
声波导致共振,共振导致沙子发热。大量发热的沙子会烫伤施法者,从而可能导致法术失败,从这个角度说,它的确可以称得上施法者的巨大威胁,但是,认真说来,这东西并不存在阻断施法的能力:在这些沙子的干扰下。至少还有两种成功地施法方式,第一,彻底放弃声音组件;第二,切断痛觉神经---其实。如果之前没碰过那些沙子,只要穿一双底足够后的鞋子,就足以克服那片沙地的影响。
说起来,在这一事件里受到影响最大的却不是施法者中的任何一个人,当通往信仰荒漠的大门打开,几乎整个城市中的人们,一个个内心中所隐藏着地对于人生的迷茫全都浮现到了心灵的最表面,而这种情绪与庆典的氛围实在太不协调,以至于整个城市都有好几分钟陷入了停滞状态。转 载 自 我 看書 齭尔后。当这些情绪被吸走,人们顿时有了一种重获新生地幸福感……
一次重生,这就是在场大多数人的真实感觉,而这种最强烈的精神冲击状态下,人们的心灵对于宗教力量无疑是最不设防的。而这种现象,尤其以接近通道入口的方向感受最为强烈,于是,不幸的美国人……
当然,这场精神风暴仅仅发生在精神世界里,对于大多数普通人,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会把那当成一次纯粹的神启而膜拜,他们会把这当成是自己意识中的产物。却永远不会意识到。所谓自由地意识早已经被他人所绑架,实际上。知道真相又怎么样呢?对于主物质界的普通生命来说,又到底有多少意识是真的属于自己的呢?
“信仰的荒漠,这名字本身就具有很强烈地暗示性了,可笑我们的骑士先生自以为给我们选择了一处绝地,却没想到那里对他自己来说才是真正的噩梦。”法师摇着头,笑容看起来稍微有点诡异,“真是可怜的年轻人。从梦中的世界回到现实,原本就已经是不小的冲击,可他更不应该因为试图劝服肖文神父而进行什么辩论,先别说那处事未深的小子思想上原本就到处是洞,在那荒漠上,内心中的任何一点怀疑都会被拽到心灵表面让你想无视都不可能只能乖乖去正视,正视,这个词儿说的好听……”
“所以,他地剑碎了是吗?”伊斯塔露女士好像猫一样慵懒地靠在舒服的棉垫上,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地品尝着杯子里的红茶。如果说,在开罗事件里有谁拿到了最大的好处,那么绝对非这位女士莫数,当心灵中的迷茫消失的那一刻全城近百万人心底里浮现出的有如新生的喜悦几乎完全都被这位象征生命的女神所吸收,瞬间膨胀出的精神力量使她的实力连续提升了好几个层次,激动之余连心情都好了起来,“一个问题,这么明显的暗示,既然知道那处地方,骑士怎么会不知道?”
“我猜,那是教育惹的祸。”贝坎宁耸了耸肩,声音里带着点缺乏掩饰的揶揄,“想想看,月亮上的教科书显然是把隐士彼得当成是圣徒来塑造的,所以,对于他在中东的经历八成也是充满了春秋笔法,甚至对于信仰荒漠的出现,恐怕还会当成个神迹,于是,悲剧就出现了。”
“呃,那又怎么说?”春天女士不太理解的翘了一下肩膀问。
“道理很简单,那片荒漠原本就不可能是什么人创造出来的,那位亚眠的修道院长虽然在魅惑一系的神术方面造诣不低,但是还不足以让他制造出那些可恶的沙子,它们,包括沙子和那个世界,原本就存在着,所以,彼得不过是发现者,在准备从中东黯然回国的某一刻,他的心灵频率与那个世界产生了完美的契合,从而敞开了那扇危险的大门。”
“……真是个不幸的人。”女士掩着嘴发出一声嬉笑,不知道所针对的到底是千年前的那位修道院长还是某个不幸的骑士,“那么,最后你怎么处理那小子的?杀了?”
“不管怎么说,他至少带给我一个好消息,月亮上的骑士团主力正在策划着对于火星的远征,估计几年之内都没有能力再次派人下来,对我们寻找圣殿的计划来说,这可实在是个不得了的好消息,否则,几百个颗宗教思想武装起来的花岗岩脑袋,会让我们集体做噩梦的。”法师含笑摇头,“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受害者。”
的确是可怜的年轻人,从只靠着几句语焉不详的记述就能找到信仰荒漠的能力说,那少年在学生时代显然是个好孩子,可是骨子里,他却并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被虔诚信仰着的教会给出卖了,如果不是对那片荒漠的缺乏了解,如果动手得稍微早上一些,也许眼下法师的坟头上都已经开始长草了。
其实严格的说,这也并不是教会的错误,毕竟,美化自身是所有有权制定教学内容的人都会做的一件事,所以,一个失败的、野蛮的、充满了**、暴虐,好像一群蝗虫过境的穷人吃字军注定要被美化成一次殉道般的远征,而他的领导者则必须是一个圣徒般的伟人,从这种意义上说,打开一扇通往其他世界的门扉倒是很符合一个圣徒所能创造出的奇迹,问题是,这扇门后面,那象征着迷失心灵的沙子,可就要让包装者们头疼了……
上帝赐予圣徒般的隐士的奇迹,大概当时他还面对了几个施法者的攻击,然后被卷进了荒漠的猝不及防的施法者们被神圣的沙漠活活烧死,而伟大的圣徒则带着他虔诚的信仰坐着船返回法国----想必教会的课本上会这么编写的吧,可怜的学生们,他们也不想想,在枯魔的时代里,什么样的魔法师才能对一个参加了万里远征的武装教士构成威胁?
“那小子现在在肖文神父手上,圣公会应该有处理这种信仰崩溃的年轻骑士的经验,毕竟,月亮上每年都要派几个没经过世面的年轻小子下来,估计他们早习惯了。”法师摊着手最后总结道,他的眼睛越过窗子,注视着外面那条繁忙的运河,回想那不幸的骑士,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感慨,历史终究不是个好脾气的家伙啊,他固然可以去开人类的玩笑,可任何人要是打算开他的玩笑,就一定要有被报复的觉悟才好。就如同可怜的吉罗姆,当玻璃剑粉碎的时刻,他那颗同样不比玻璃更加坚强的心脏,大概同样碎掉了吧。
在埃及,已经没有什么事要做了,眼下已经到了西奈山脚下,这里曾经是几千年前摩西在上帝面前领受十戒的地方,再往北去就是迦南地,一片流淌着蜜和奶的神圣之土。
[1]:苏伊士运河最早的修建者是居鲁士大帝的孙子波斯第三代皇帝大流士,在那个时代,这条运河作为丝绸之路的最西段运行了相当长的时间,后来虽然有所淤塞,其实很多地方还能开船,因此后世所谓开凿苏伊士,其实不过是拓宽和加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