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厨子把事情的过程说一变,末了问,“李御厨回来了吗?”
“才回阑久。”另一个厨子回道,“可是现在已经去休息了,说是白天奔波了一日,早就乏了。”
纪晓晓撇嘴,这个姓李的架祖是够大的,在酒楼就一副拽样,如今自己都跑来宫里寻他,竟然还见不到人影,当真这么了不起么?
高厨子叫来个年纪大一点的工,把纪晓晓这个彪悍无比的人赶紧推出去,“你带她去住的地方,以后她就跟着你,该教什么也不要我告诉你了。”
纪晓晓被托付的对象狡梅,在宫里已经做了三年的工了,待到今天一过,明年开便可拿着这些年赚的钱风光回乡了。她带着纪晓晓来到御膳房工住的房间,这一间十足的大通铺,十来个工都住在一起,一溜边的木板,相对宫的一人住一间,工的地位就显得更低了。
问过姓名后云梅道,“这宫里不兴带姓的,叫着不方便,以后就叫你晓晓得了。”说完给她指了一处空位。晓晓?她皱了眉头,有点不爽,这名字本来就是一时兴起给起的,不管如何好歹也表示了她的身份,如今竟然把最关键的一字给她去了,这“晓晓”“晓晓”地叫,究竟是叫鸡还是叫鸭呢?
入过了两更天,云梅翻了个身,胳膊往右边顺势一搭,却落了空碰上坚硬的板,她迷糊地睁开眼,用手往上摸索了几下,只摸到窝成一团丢在角的被褥,“晓晓?”她轻唤了一声,没有人答应,云梅坐了起来,轻轻下,披上一件外衣踩着绣鞋打开了门,也许是去茅房了,但是现在天已黑,她会不会迷路找不回来了呢?
她走出屋外,里的风格外凉,吹得她打了个喷嚏,“晓晓……”她又轻唤了一声,突然院子里草丛里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她瞧不清那黑黢黢的一片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吓得退了两步,跑回屋里关上门,才喘匀了气息,突然白纸窗在月光的照射下映出一个黑影,她心里一惊,差点叫出声来,门外却是晓晓的声音,“门怎么锁了?”
云梅赶紧拉开门,门外果然是她,“我正找你人呢?”
“我去茅房了……”她笑了一下,装佯打了个哈欠,就往上爬。
云梅把门锁上,也睡了回去,不一会就传来细微的鼾声,原本钻进被子里的纪晓晓却探出了头来,一双眼睛在黑暗里依旧闪着光,这……哪能睡觉啊。她就是趁着大家睡熟了才溜出院子里变回鸡身在草丛里舒适的睡觉,没想到竟然这样都能被人发现,这日子没法过了……
次日天边才微泛白,一干工就翻身起,云梅一睁眼,又见晓晓的铺上没人,“这丫头……”她才开口,晓晓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相对还坐在上穿衣服的她们,她看样子早就梳洗完毕了。
“你起得这么早?”云梅本以为她是新入宫的,这一早上还得自己叫她起,没想到起得这么早。
纪晓晓微笑了一下,扭头去放梳洗东西,心里怨气冲天,都怪这御厨房后院的那只公鸡,它只要轻哼两声,她就睡不着了,都说做人累,其实这做妖怪才叫苦呢。今天一早她真想把那鸡嘴堵上,可是转想这不是迫害同类么,只得作罢。
待其他人一并梳洗完,大家伙才去厨房弄了些早饭填了肚子,开始干活,等晓晓洗完了一盆菜,才听见小太监呼了一声,“李御厨来了。”
晓晓撸起袖子的手腕还浸在纤盆里,抬头就看见李月白那高昂的头,依旧是月白长衫,他目光往整个厨房这么一扫,定在了角落里晓晓的身上,张口就问一边的高厨子,“这个工……”
“哦,这是文公公带来的,说是他故友远方的侄,家里闹了饥荒,逃来了京城,就想在宫找个活计做做……”
“饥荒?”李月白浅笑了一下,虽然她此时身上已经换上了工深布衣,但是他怎么记得那日在酒楼里她穿的可是上等好料的一身黄裙裳啊!
高厨子继续小声补充了一句,“干活不错,就是脑子不大好……”
“咳……”李月白似乎是想笑,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又不能笑出声,只得把声音硬憋了回去,摆摆手,“那就打发她做点简单的活好了。”
“都是写纤的活。”高厨子低着头回道。
“我听说昨晚太子吃菜被硌着牙了?”李月白一边在灶台前走着,打量着炉灶上炖着的汤与羹,一一掀开盖子检查。
“是是……是我疏忽了。”高厨子紧张地说,“不过也就是那丫头惹的事,她去骨没去干净。”
“是么……”李月白应承道,“既然这样,让她弄菜也不放心,你们掌勺的也不能再忙着检查菜有没有问题,不如……”他眯缝着眼冲角落里抬头一直看着他的晓晓盯了一眼,“不如让他去我那院子里打杂好了,都是写扫地洗衣的事,做着也安全。”
李月白在宫中地位颇高,有自己独门独院的住处,也有下人伺候着。这李家也是名门望族了,百年老字号的醉月楼在全国大的市镇那都开了店的,被请入宫虽说是皇恩浩荡,还有了位,可人李家原来也太缺这份活计,这个称号不是?
高厨子本来还在犹豫这纪晓晓既有随时彪悍引发他血脉不畅的身体危害,还兼有赶走她会得罪文公公的工作危害,如今李月白这么说,他自然是万分乐意,深入地再窥探一下他的内心,这纪晓晓以后再出事,那也扯出的可是李月白啊,而这李月白要是出了事,那自己这个资深御厨的地位岂不是可以升上去一点了?于是忙不迭地把纪晓晓招来,“这是李总厨,现在派你去他的处所做杂货,这样省得你像昨天一样惹出事来。”
晓晓正好趁此接近李月白,不过看他的表情和这个决定,肯定还记得那天只在酒楼里见过一面的自己,只是他从容淡定,只字不提,反倒让晓晓心里犯了嘀咕,可是擦干手按路去李月白那里走的时候,自己安慰自己,她可是活了五百年,这五百年的阅历,怎么着也算是阅妖无数啊,人这点小心思能斗过她?
午膳过后,李月白就悠闲踱回自己的处所,纪晓晓正抗着个大扫帚在院子里等他,见了他既不行礼也不问候,脸上挂着一副“你该知道我来干吗”的表情,既然人家表露的如此明显,李月白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纪姑娘,又见面了。”
“要不是你这么难找,我能费这么大劲么?”晓晓把扫帚往院里石桌上一靠,大步就走了过来,“说吧,你有什么愿望,我帮你实现了。”
李月白浅浅一笑,“难道那日在翠湘楼在下说得还不够清楚么?未听得祖上有过姓寄旧识。”
“未听得的消息多了去了。”晓晓回道,“难道你家祖宗走半道上放了屁也要记进祖谱里不成?”
李月白被她直接的话弄得有点哭笑不得,索问她,“照姑娘所言,这旧交情是四百年的,那敢问姑娘又能如何证明这一点呢?”
“你长得和你那祖宗一个模样。”晓晓回道,“难道这还有假?”
“那姑娘又是怎么见到李某的先祖的呢?”相对她急噪没耐心的样子,李月白然急不慢,似乎把这样认祖宗的事当作饭后闲谈,还索坐在石凳上了。
“画像啊!”这个问题晓晓昨天晚上睡不着就进行了准备,为的就是不要和上次一样被他牵着鼻子走,“你单说长得像吧,也许不一定是家祖宗,可是再加上姓李和做厨租两点,天下可没这么巧得事了吧。”她说着得意地看着李月白,这次看你还能说什么。
“看来纪姑娘是认定了在下的先祖和你的先祖是故交……”他依旧笑容满面,“那这又关你我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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