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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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西市一角。

    “算了算了……先吃点东西再说。”黄衣少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她把画像卷起收进衣袖里,疾步走进路边一家酒楼,小二一见她立刻皱了眉头,语调里也满是抱怨,“姑娘,你今天不会还是吃十碗白米饭吧?”

    “算你聪明!”她笑了起来,“不过今天我饿了,再加一盘炒青菜,记得,不要用荤油!”这几日她都在西市转悠,天天都来这家酒楼地吃饭。

    “哎……”那小二无奈地叹息一声,她也当作没听见,径自走进去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

    米饭吃到第七碗见底,酒楼的街道突然嘤了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见掌柜也从柜台后绕出来走到门口,坐着的客人也向门口探头,更有甚者直接丢了碗筷跑出去看,她飞快地把这碗饭扒了个干净,吆喝了一声,“小二,再来一碗!”

    小二叹息一声,把一碗热饭往她桌上重重一撂,转身要走,她唤住小二,“外面什么事啊?”

    小二目光向窗外看,哼了一声说,“是御厨总管李大人亲自来对面翠湘楼品菜,他们家以后可有得拽了!”

    御厨?李大人?

    她想到了什么,秘丢下碗,盛满饭的碗在桌上转了几圈摔在地上,她也顾不上回头就向外冲,小二听见声响一把扯住她,“姑娘,你怎没付钱就走,哎……还把碗打破了。”

    她嘴唇轻颤嘟囔了间,才伸手往腰间一摸,拿出十几文钱丢了过去,人就麻烦,吃几碗白饭还要钱。

    待她这番折腾后出了店门,就见一顶深蓝的四人轿已经稳稳当当落在这条不宽的街道对面一家酒楼的门口,轿夫把轿子倾低,一个路跟着轿子快步前行的侍卫走上前,欠身掀开轿帘,一只穿着黑靴的脚先探出轿门,接着是月白的长袍下摆被人用手一整,尔后轿中之人才探出头来。他的头自然而然地望向对面翠湘楼的金字匾额,黄衣少只见得一个后脑,但觉得纤细高挑的身形倒很像四百年前那个厨子。那人看完,扭头正数方,她终于得以见个侧面,那人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浅笑就是只能见得一半她也绝对能肯定是谁。

    她正要开口叫他,那着月白长袍年轻男子已经先一步迈脚走进翠湘楼,身后紧跟着两三个同样穿白衣的人,然后是几个穿深服的侍卫。和少一起拥在门口的几个客人看见一个厨子也有这般排场,自然是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虽说李家世代为厨,但这李月白竟然年纪轻轻就被钦指为御膳房总厨,真是祖上庇佑啊。”

    “不过这也难说,伴君如伴虎,富贵如流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风光三十年也比狗熊一辈子好啊。”

    狗熊……少歪头想想,北山五号洞的狗熊修炼了七百年,难道他也是觉得做狗熊不好,才要修炼做人做仙?她自从四百年前闯来了人间一次,就差点丢了小命,从此再也不敢造次了,不像八哥,青蛙那样经常来人间买点胭脂衣服什么的,所以对人间的人,事和话都不了解。可是听说身上沾染的俗气越多,只会减缓修炼的效果,八哥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这次她一心想很快找人,更快报恩,不想在这俗世待太久。

    她回过神来,从群里挤出来,直冲进翠湘楼,就见姓李的坐在厅堂中央一张榆木圆桌后,跟着他的人分站在他两侧,原来坐在翠湘楼厅堂的客人都搁下了筷子,二楼的人也拥在楼梯上观望,“李……”她开了口,然知道该如何称呼,声音在咽喉滚动,就是说不出来。

    才上前一步,原本在厅堂吃饭而站起来的客人挡在了她面前,“姑娘,这品菜人人都想看,你凭什么挤到最前面?”

    “那你凭什么站我前面!”她昂起头看着说话的这个高个子男子,他正好挡在她前面。

    “我是先来的啊!”那男子理直气壮地说。

    “先来有什么用?”她哼了一声,“先生还先死呢!”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那男子立刻被气得脸发青,原本盯着李月白这一桌的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虽说她说得话不假,但是这语气……着实是……太不文雅了。

    “难道不是?”她哼了一声回道,瞧那男子目光里冒着怒火,她立刻拉开架势,“怎么?要打架么?”

    “你这个姑娘真不讲理啊……”周围的人都议论了开,坐在圆桌后的李月白也探头看了过来,觉得那一脸怒气双手叉腰的子有几分眼熟,眯眼一扫,嘴角一扬,开了口,“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吗?”

    可是进入战斗状态的少正热血沸腾,脑海只有作为一只修行五百年的芦小母鸡的尊严,姑娘?那是什么东西!

    “姑娘?”李月白又唤了一声,黄衣少依旧怒视着眼前的人,倒是那高个子的男子提醒她,“李御厨叫你呢!”

    她不耐烦地扭头看去,“叫我?”

    微笑着的李月白冲她点了点头,她秘回神,毫不忌讳地就伸手用食指指着他,“找的就是你!”

    李月白的笑脸变成了惊诧,“怎么?姑娘认识在下?”

    “我认识你……”她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对,改口继续说,“你家祖宗,四百年前的祖宗,他可是姓李?”

    李月白扬眉笑了起来,笑声爽朗,“我姓李,祖宗有可能不姓李么?”

    周围的人立刻轰笑了起来,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李月白继续问,“那敢问姑娘怎么会认识我家四百年前的先人呢?”

    “我……”她一时语塞,都怪八哥催得急,她对于要如何应付人的对话完全没有准备,就好比这个问题,就让她瞠目结舌了。

    “难道……是你的祖宗和我家是故交?”李月白提醒她道,她一听赶紧点头,“是是是……”

    “这样啊……”李月白点点头,“那敢问姑娘名讳?”

    “我是鸡……”她想也不想就说,才说三个字就卡在那里,鸡!她好好的说鸡干吗!

    李月白的脸上滑过一丝诡秘的笑容,“纪姑娘?”

    “是是……我姓纪。”少又是一阵点头,“我叫纪……晓晓!”说完这话她突然反应过来,明明是她来追问这李月白与自己的恩人有何关系,为何反倒是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纪……晓晓?”李月白轻念了一声这个名字,抬头一笑,“我从没听说过家中先人有结识过姓寄故交。”

    他这话一说,纪晓晓一愣,她一只五百年的芦小母鸡都起了纪晓晓这么降身份的名字,他竟然说不认识自己?她两眼一瞪,怒火腾地就窜了起来,大步就走过去,伸出手掌就往厚重的榆木桌上一拍,正要发力,突然想起这周围都是人,急忙收手,可是桌子还是被阵得直颤,在她手掌所拍之处竟咔咔地裂出一道裂缝。莫说是李月白了,这翠湘楼内的人都是一惊,这姑娘,好大的手劲啊!方才与她起争执的高个子男人以为她是江湖高手,立刻脸一变,从人群里向后退去。

    而坐在桌后的李月白却依旧面带微笑,视被震裂开的桌子如无物,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视怒气冲冲的纪晓晓如无物,这一点就让她更怒了,明明四白年前的祖宗是那么温柔善良的人,为什皿代会有这样的家伙!

    正在她想要冲上去揪住他衣襟,打歪他这张笑脸,打到他承认自己和他祖宗有关系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放在她左肩,她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双目又瞪大了几分,还未开口说话,那只手已经从她肩膀滑落,扼住她的手肘,直拉着她走出了翠湘楼。

    “李御厨?”翠湘楼的掌柜见纪晓晓被人扯走,立刻走上前唤了李月白一声,他笑容始终没改,“那就开始品菜吧。”

    “好好……”掌柜的连连点头,原本围观的人又拥着榆木圆桌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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