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会有大起大落,流年似水,繁华一时的曾经,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擦肩而过的人,在乎过的人,甚至是深爱过的人,最终只会化为一份深埋的记忆,也许连这样一份记忆,也将忘却。天来了,万物复苏,哪怕曾经伤过的心,也可以在生命的起点处,得到重生。钟扬,南楚天,他们也许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吧,说起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迟早有一天,记得她的人,也将忘怀。记忆,终究只会湮没在时间的红尘中,永不复返。
“阿昌……”苏瑾如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知道有没有看错,前方的人的确像苏府的下人阿昌。她很想知道父亲与兄长的消息,每天脑子中的猜测几乎让她发疯。“阿昌!阿昌!”苏瑾如边喊边跑。
前方的人回过头,果然是阿昌。“小……!”阿昌显得很是惊讶,呆呆看着苏瑾如说不出话。
“阿昌,你怎么了,像见鬼了一样。”苏瑾如将手放在阿昌面前晃晃,阿昌目瞪口呆的样子真是像见了鬼似的。
阿昌猛地跳开来,大睁着眼看着苏瑾如:“,你……不是……不是被砍头了吗?我亲眼见到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看着阿昌喃喃自语不可置信的模样,苏瑾如心里涌起深深的疑惑,她被砍头?还是阿昌亲眼看到的,怎么可能呢!“阿昌,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什么被砍头,你说明白点。”
阿昌还是一副惊恐的样子,盯着苏瑾如就是不敢靠近:“你不是,和老爷一起上的断头台,他们都死了,都死了!你……你一定不是人,是鬼……对,你是鬼!”阿昌突然大叫起来,头也不回的跑走,仿佛慢了一步就要没命一样。
“阿昌!阿昌!你说什么?爹怎么了,你说清楚,说清楚……”苏瑾如跟在阿昌身后,却怎么也追不上他。“爹……上了断头台……”苏瑾如怔怔地看着前方,其实早已从阿昌的话语中明白,可就是不愿相信,皇帝杀了自己的父亲,与世无争,宽容善良的父亲……
“爹……”苏瑾如站在大街中央,茫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像是被人生生剖开一般,痛得没有一丝感觉。
“呀,快看,那姑娘好像晕倒了。”
“哎呀,哪家的姑娘啊,怎么也不见她的家人呢,这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呢?”
“还是离她远点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万一惹上身就不好了。走吧走吧,我们也管不了。”
周围的议论声不断,但是不消片刻,围观的人便散得一干二净。苏瑾如昏迷在路上,这样的一番议论自然听不见。“苏姑娘!苏姑娘!”意识模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眼皮却沉重的睁不开。身体突然从冰冷的地面被抬起,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苏瑾如顿时感到安心,慢慢失去了仅存的一点意识。
凌珑见到的,就是被陆铭谦抱回来的苏瑾如。无论她怎么唤她,苏瑾如依然紧闭双眼,毫无生气。“怎么会这样?”凌珑紧抱着苏瑾如,泪流不止。
陆铭谦叹口气,沉声道:“我见到她时,就已经这样了,不知道她遇到什么事,周围没有一个人,我也无从得知。”
凌珑看了一眼昏迷的苏瑾如,咬牙道:“为什么?为什么人人都那么无情?就算是死,也没有人肯帮助吗?眼睁睁的看着他人痛苦,就没有人会有一点良心吗?”
“珑儿。”陆铭谦蹙起眉,眼神中带着担忧:“你不是从今天才知道的,这里没有同情,没有谁会帮助谁,大家习惯了冷漠,我们也是。过了这么久,你竟然还说这样的话。”
凌珑静静沉默了良久,蓦然抬头:“是,我早就知道,就因为我早就知道,我以我厌恶!难道只有坐视不理,冷眼旁观,就可以平安的生活下去吗!我好讨厌这一切,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珑儿,这是事实,我们无力更改。”陆铭谦虽然语气平淡,但却带着深深的无奈。
凌珑垂下头,悠悠说道:“是啊,谁能去改变它呢。”说完,伸手握住苏瑾如的手。
“啊——她的手好烫!”凌珑一脸惊慌的看向陆铭谦。
陆铭谦也是一惊,伸手覆上苏瑾如的额头。“不好,她开始发热。珑儿,快去打一盆凉水给她降温!”
待凌珑出去,陆铭谦欠身坐下,一手抚上苏瑾如脸颊,“你说,你总是这个样子,这么柔弱,一点也不坚强,我该拿你怎么办?”盯着她的娇,仿佛痴迷了一般,竟收不回手。
“陆大哥……”凌珑已经端了一盆水进来,唤他。
陆铭谦一惊,连忙收回手。“珑儿,你看着她,我去找点药来。”
凌珑放下水盆:“去哪里找?下城没有一个大夫。”好像意识到什么,凌珑转身问:“难道你要去上城?”
陆铭谦无语。
“陆大哥,我们这种人是去不了那里的,没有人会给我们治病。”
“没关系,我会找出办法的。”陆铭谦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
“瑾如……”凌珑将浸湿的布覆在苏瑾如额头上,“陆大哥似乎也很关心你,你看,有这么多关心你人,你怎么好意思不醒来呢?”
“爹……爹……我要回去,你不要离开我……”苏瑾如在朦胧中说着呓语。
“是失去父亲了吗?”凌珑总算知道苏瑾如昏迷的原因:“瑾如,我连父母的样子都不知道,你比我好多了,怎么可以这么软弱,说到底,你还是比不过我。”
抱紧她,凌珑幽幽说道:“你不醒来,我会恨死你的。要不现在我给你讲故事,一直到你醒来为止,好不好?”
“有这样一个故事,说古时候,卫国地方有一位子,长得很漂亮,她是卫国国君最宠爱的子。根据卫国的法律,无论是谁,如果没有得到允许而乘坐国君的马车,就要处以斩去双脚的刑罚。有一次,这位王的母亲患了重病,有人在半里赶来把消息告诉了她。于是她就乘坐国君的马车,赶去看望母亲。事后,国君不仅没有惩罚她,而且还夸奖了她几句。‘她是多么有孝心啊!’他说,‘她为了母亲,甚至冒了砍掉双脚的危险。’
后来又有一天,她正和国君在园里嬉戏。她拿了一只桃子吃,吃到一半觉得这只桃子特别甜,于是就把它让给了国君吃。国君说:‘她是多么爱我啊,愿意把最好的东西让给我。’
但是,这位王的貌渐渐消逝,国君就开始冷淡她了。
后来有一次,她无意中冒犯了国君,国君就说:‘是不是有一次你未经允许,就乘坐了我的马车?是不是你把吃剩的桃子给我吃?’”
“还有一个故事,我再讲给你听。某村有一位单身汉,年纪三十多了,还没娶上媳,他勤恳能干,每天都辛勤劳作在田间。
有一天,他下田时,无意中拾到一只大田螺,他高兴地带回家,养在自家的水缸里。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已过去三年。有一天,单身汉从田地里干完活回家,发现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单身汉左看右瞧又不见有人,他肚子饿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桌吃了起来。他边吃边想,会有谁给他煮这么好吃的一桌饭菜呢?他连续几天干活回来都同样是满桌的好饭菜。于是,他想此事一定是邻居李大嫂帮的忙,今天我要好好去感谢人家。于是他问了邻居李大嫂,大嫂说:“没有呀?我听到你厨房有做饭、炒菜声,我还以为是你提前回家来做饭呢?”单身汉感到奇怪,会有谁这样做呢?他一定要弄个明白。
有一天,他象往常一样扛上劳动工具出工去了。过一会儿他又返回家来,躲进家门外看个究竟,快到中午时,水缸的盖子被慢慢掀开了,从水缸里走出一位象仙般的姑娘接着就很熟练地做起饭、炒起菜来。很快就摆满一桌饭菜。饭菜做好之后,它又躲进水缸里去了。单身汉心想,今天该不会是我看走了眼?于是,他连续几天都躲在屋外着看,结果千真万确,确是一位丽的姑娘每天在帮他做饭炒菜。
单身汉想,这么一位漂亮贤惠的姑娘天天来帮忙他煮饭,究竟为了什么?我一定要问个清楚,又一天的中午,姑娘正在专心做饭时,单身汉推门突然闯了进去,一把将姑娘抱住,并将她锁进房间。他急忙打开水缸盖子,一看傻了眼,怎么那只田螺只剩下个空壳游荡在水中?这水仙般的姑娘难道是这只田螺变成的?单身汉想出个聪明的办法来,他把空螺壳藏到后园里去。再到房间把姑娘给放出来问个清楚,谁知那姑娘从房间出来直往水缸里跑,当她看见螺壳没了时伤心地大哭了起来。她边哭边给单身汉说出了自己经过的实情,她说,她是个螺精,因前世单身汉救过她的命,今生又养了她三年,她是投身来报恩的。单身汉听后好感动,
于是,他就与这位姑娘结了婚,婚后她们还生下一对儿。据说她们夫一直很恩爱如初,日子越过越好。”
“接下来的故事……”凌珑不停地讲着,日沉西落,旭日东升,她却浑然不知。
“……最后,他们终于团聚,经历过那么多的分分合合,两个人才明白什么是幸福……”
“珑儿,不要再讲了,珑儿……”苏瑾如虚弱的声音传进凌珑耳中。
“瑾如!你终于醒过来了……”凌珑的声音,因为持久说话的原因而显得沙哑。
看到一脸憔悴的凌珑,苏瑾如感到内心一阵抽痛。“珑儿,对不起,害你担心……”
“你这个笨蛋!知道我会担心还要这样,如果我不一直陪着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要醒来,是不是!”凌珑显得很生气,但苏瑾如知道,她只是太担心她了。
“以后不会了,真的……”
“你总这么说,没有一次是真的。”
“珑儿……”
“别说话了,让我看看好了没?”凌珑伸手在苏瑾如额头上一探:“还是很热,怎么办?”
“有药啊。”凌珑还未站起身,怀里就被塞了一堆的药材。
“陆大哥,你竟然……”凌珑见到陆铭谦,大喜过望。
“我还是很有办法的,对不对?”苏瑾如在陆铭谦的眼中,看到了久违的暖意。
失去了亲人的她,应该还有珍惜的人。不管多久,都是她值得记住的人。
窗外,鸟鸣阵阵,开万千。
天,果然是到了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