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被我下了逐客令后,她倒是经常登门来访,且再不与我争吵。大部分时间是坐在一旁陪我看书或是煮茶。有时我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上几句。每当这时,她就会显得非常的开心。
我以为她是来向我打听的,可渐渐的我发现她也只是来和我一起打发无聊时间的。虽然有时候碰到回家的苏培同,她的脸红的就像初升的红日,头低的不能再低了,羞怯的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我摇着头,这傻姑娘是那个不经人允许就破门而入质问别人并宣告自己对爱情的绝对占有权的那位吗?
张舒芸在我这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天黑了还赖着不走。若不是知道她是大户人家的,我肯定会以为她是专门来我家蹭饭吃的。说来说去,这都是拜苏培同的魅力所赐。而苏培同似乎也明白,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所以张舒芸总是委委屈屈的被她的随身丫鬟一个叫“随芸”的丫头拖走。
干娘总是会适时的发表些感慨:“个人都有个人的缘法,张年纪还小,不懂这个理。”
看干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我也把自己溺毙在自己的想象中……
比如说,张与某苏生无缘,偏苏生心仪于他人,于是在苏生与他人大喜之日,张假借贺喜之名,在二人拜天地之时冲上前去,手持利刃,对准毫无防备的新人一顿猛刺……
又比如说,张得知与某苏生无缘,整日郁郁,愁眉不展,以至于相思成疾,众医束手无策,只得任张缠绵病榻,日渐消瘦,终于在对某苏生的深切呼唤中消玉殒……
又或者,张知与某苏生无缘,某苏生心仪于他人,张便害了相思病,众医束手无策,善良的苏生本着医者父母心去医治张,渐渐与张暗生情愫,日久生情,并在张痊愈后与之成亲,与他人分手,终于,在二人拜天地之时,他人带着假意的笑容出现,然后手持利刃,让红的嫁衣倒在红的血泊之中……
忽然,我一个冷战回过神来,苏培同不会那样,张舒芸也不会那样,可是,那个“他人”是谁呢?越想越冷了。
恰好苏培同回来了,桌上的饭菜真个一丝热气也无,干娘少不得要再热一遍。苏培同难得红着脸不好意思道:“今日确是有个病患情形危机……”
我身上冷意未消,双手环了胸,将他细细打量审视了一番,尽量露出了个妩媚的笑容:“你不必对我解释。”
他低了头,不消片刻,果然颠颠地向干娘解释去了。好在干娘十分爱护自家人,如慈母般安慰鼓励了他一番。他的脸越发的红了。
苏培同开始不再晚回,这完全满足了张的爱慕之心。虽然依然是连一句整话也说不清楚,但苏培同似乎结了冰的脸比之更能影响食。
干娘客气的邀张一起用饭,可怜的张被所迷,点头应下,屁股刚沾到凳子就被动作迅速的随芸打晕拖走。我只能爱莫能助的看着,幸灾乐的笑着。
没过几日,傍晚,我在树下研究蚂蚁的庞大社会体系,忽听自家大门轰然作响,被人粗暴的推开。我寻声望去,却被落日的余晖晃了眼睛,只得眯了眼去看,家中两扇红漆木门刚刚狠狠地撞上了墙壁,现在还吱嘎吱嘎的响着,仿佛在低吟“好痛好痛”,而那个罪魁首就趾高气昂的站在门口。张家在我背后瑟瑟发抖。
我几乎是用拖的让张和我一起站在那人面前,虽然没问过张舒芸是哪家,这洛县张姓的大户人家也不算少,但我并没有排除这个张舒芸是我仅仅认识的那个张家。所以对面前站着的张书磊,我丝毫不感到惊讶,如果这张舒芸是我家,我早就找上门来打包带走了,这个张家的耐还真是不错。
我现在只是感到茫然,不知这张书磊是否还记得那个乡下丫头,也不知他会不会去村子里告发我和苏培同,所以我只能礼貌的微笑。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良久,我身后的张颤颤巍巍的叫了声:“大哥。”
贵公子冷哼一声,目光锁紧我,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映出了一个子慵懒的身影。他的声音里存着疑惑:“李?”
我讪笑不已:“公子好记。”
他却道:“原来你在这里。”
我立刻全身处在了警戒状态,眼前之人到底是敌是友?微风吹来,竟带了点梨子的气。
瞥见远远而来的白身影,我闪身,露出了身后的张,不多做纠缠:“张请回。”
贵公子忽然冒出一句:“多日未见,改天将登门拜访。”
我不置可否,见白人影愈近,莞尔道:“你我并不相熟,登门拜访就不必了。”见贵公子脸不愈,又道:“我家大门年岁已久,实不堪二位如此摧残……若二位都有闯空门的爱好,就当小子什么也没说。二位走好,不送。”
说罢越过二人,迎上前去,握了白衣人的手,一起进门,心里想着,其实,在门口等人回家的感觉还是不错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