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逃出生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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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我们的事情,比如我为什么会南方绣法,我们为什么会被拆散,干娘并没有详加打听,就这样相信了我,我不说,她也就不问。对于我的“懒”,干娘每次只是笑,因为我最多七日绣一幅,勤快时一月也只有四幅,绣布也是随意而定,也许我会把富贵牡丹绣在粗麻布上,又或者把几棵草、几朵野的田园景绣在锦缎上,大片大片的。偏偏是这样,那些富贵们更是喜欢。弥足才显珍贵嘛!

  干娘看不惯的是我的不修边幅。随随便便的一套衣服,披发,从太阳升起时就拿了本书,躺在屋外的躺椅上,一躺就是一天,动也不动。午时太阳刺眼,就索将书盖在脸上,稍息片刻。干娘总是摇头道:“瞧你,没个姑娘样子。”

  我冲她露齿一笑,撒娇道:“干娘,我还是个小姑娘呐!”

  干娘无奈道:“还好那苏生有意于你,不然我还真为你发愁。”

  我红了脸:“愁什么?他不要,自有人排队排到天边去。”

  “你这丫头真不知什么是羞。”

  干娘怕村子里的人找到这里来,劝我们换个名字。我和苏培同对视了一眼,道:“这名字听着习惯了。”

  干娘点头:“也是,我不信还有人能从我手里抢人!”

  这话说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感动。

  干娘是个泼辣、开放的子。她不能每日在家中陪我,却总是在出门之前叮咛嘱咐,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我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中午吃了什么……偶尔出趟远门,总是捎来各种各样的衣服、吃的,还有些小玩意。我总是把她和李的亲娘放在一起,她们都一样的慈祥,一样的爱唠叨,一样的温暖。

  苏培同被一家医馆所聘用,成了一名郎中,每月能挣个三五百贝,算是中等收入。每日天还未亮他便走了,天黑透了才能回来。一天难得见他几面。他却不觉得这工作辛苦,反而乐在其中,一向苍白的皮肤也浮出了红润。

  坐在绣架前,我还是懒懒的,却已把披着的发一丝不留的盘了上去,用布牢牢地包了起来,因为在我真正开始绣东西时是十分耗费心力的,不能被任何东西所打扰,哪怕是一根小小的发丝。当一部绣品出世之后,往往能得到上千贝甚至上万贝的价格。人都说王大娘有这么个儿真是有福了,可谁也不知道王大娘的儿长的是个什么样子,甚至连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们都请不动,每次王大娘总会道:“小身子太弱,出不得门,吹不得风。”

  每次有贵问起我这个干儿的来历时,干娘是见一个人说一个版本,故事是一次比一次精彩,玄之又玄,让那些个贵丫头们罢不能,也更加关照了她的生意。

  干娘说这样能护我周全,我对此举是赞同不已,也懒得与那大户人家周旋。

  日子就在平静与家人的呵护中向前滑去,这个初来时显得冷清与空旷的院子已成了我温暖的家。我以为,那些可怕的事情就此离我而去,我将徜徉于平凡温馨的生活中,直到生命终结。

  孰知,生活是不允许这种鸵鸟的自欺欺人行径的,一场近似于乌龙的事件就像投进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往日的宁静,激荡起层层涟漪,并且成为另一件事情的开端。

  那日中午,我躺在躺椅上,看一本不知出自哪里的乡风野传,虽是初夏时节,阳光却还是暖暖的,风也是暖暖的,暖的阳光轻轻洒在身上,躺椅微微摇晃,若儿时梦中的摇篮曲。我将书往脸上一扣,嗅着淡淡的墨,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忽地,脸上的阴影撤去,眼前是刺痛的明亮。我反射的使劲闭了下眼,却发现眼睛本来就是闭着的,于是又伸出手来遮住眼睛。过了一会儿,我慢慢张开眼,阳光从指缝中洒下来,明亮、耀眼还带着灼热的温度,午时了么?

  我重新闭上眼,放下遮住眼睛的手,缓缓从椅上坐起,喘了口气,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人。圆圆的脸庞,弯弯的秀眉下是一双乌溜溜的杏眼,粉嫩的俏鼻一张一翕,菱形红唇微微噘着张显着主人的不满。来人我并不认识,愣了下扬起个微笑:“姑娘莫不是走错门了?那本书可以还给我吗?”说完心下暗暗疑惑,莫不是我忘了插好家中大门?嗯,极有这个可能……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进来的是个粉俏佳人?

  那姑娘面上孩子气十足,眼睛直直盯着我道:“找的就是你!”手里攥着我的书,拧啊拧啊拧,拧得我的心都跟着痛了,那本书还是很好看的……

  我站起身来,乌发就这样随意披在身后,淡淡道:“姑娘找我所谓何事?”

  “你是不是喜欢苏哥哥?”

  苏哥哥……苏培同?看这姑娘的眼神,显然是心仪于他了,我凝神,重新将她打量了一遍。一身粉短襦,间杂用粉暗绣了朵朵雏菊,绣工尚可,月滚边下裙,用亮眼金丝锁了边,颈子上带着个金光闪闪的项圈,更衬得这姑娘粉粉嫩嫩,豆蔻年华的少果然小巧可爱。

  我好奇的看着她,苏培同难道连这等幼也不放过?后来一想自己也是这个年纪和他定的亲,便生生压下了心中的罪恶感:“姑娘是?”

  小姑娘挺胸抬头自报家门:“我姓张,闺名舒芸。你还没答我的话!”

  “我叫李,是王大娘的干儿,苏培同的表。看来,你喜欢我表哥?”

  “是。”张舒芸小下巴一扬,无比自豪的肯定。

  “恭喜。”我心下疑惑,古人不是传统封建吗?怎么也会有这种开朗、奔放主动站起来要求打垮情敌的儿家?

  “喂。”

  “我不叫喂”,我绕过她:“刚才已经自报了家门。还有,我记得表哥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没有礼貌举止粗鲁的姑娘了。我和表哥一起从家乡赶来,一路上爱慕我表哥的姑娘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我顿了一下:“请问你拿什么跟她们比?好吧,当我表哥说愿意娶你的时候,我很乐意那你做我的表嫂的。”说完便往屋里走去,心里却是恨恨的,苏培同,你招来的破!

  “对了,走的时候别忘了关好门,对不住,招待不周。”瞥了眼脸涨得通红,却已显然石化的,管他是哪家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