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乡村生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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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又是一年将过,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有两年。这年底又是交租子上供的时候,由于我们家不如说我们村租的都是张老爷家的地,所以每当这时,村里都忙着把东西集中起来装车送过去。这不,已经是腊月二十了,偏偏还有三车租子供品没装完,村长忙的是团团转,大腊月的天里汗珠子竟滚滚而下。

  张老爷的祖上也是我们村的人,后出了一位能人,考中了状元,从此风光无限。虽说后来再无人中第,但张家已成钟鸣鼎食之家,在洛县里修了府第,只留了田产分给村民们耕种。嗯,这就是传说中的地主。

  现在到了张老爷这一辈,张家已成为远近闻名的至善人家,逢年过节的都施粥散银接济穷人,受众多百姓的敬仰与爱戴。

  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村长眯了眼,伸长了脖子远望,黝黑的颈子上有汗珠滚落进黑的棉袄里。看清来人,他面上又是惊又是喜,忙得迎了上去,马还未及近前便听到他大声招呼:“张大少,我可老远就瞅见您了,今儿大冷的天,您怎么亲自赶过来了?”

  马蹄声来到近前,稳稳的停住了。来者三人,最前面一人不及弱冠,玉冠浓眉,大眼方口薄唇,身披用金线绣了君子兰的蓝绒面段披风,内穿月白夹袄,领边和袖口均是蓝暗,不羁与文雅的矛盾气质在他身上仿佛是浑然天成的,让人看了只觉舒服。其余二人身穿绿夹袄,黑披风,头发用青布巾束了,一看就知是前面那位公子的小厮。

  只见三人利落的翻身下马,为首的公子呵呵露齿一笑,面颊被冷风吹的有些红润,乌溜溜的眼睛里尽是笑意,冲村长一抱拳:“家里闲来无事,特过来看看。村长不必拘谨多礼,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嘛。”

  看来这位贵公子只是来玩的,村长被他这么一说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只能搓着手呵呵的干笑着,看起来比方才更加拘谨了。而这位贵公子仿佛没看到一般,搭了村长的肩,走近我们装的车。

  我挑挑眉,环顾了下四周,见周围的人不论男老少皆放下了手中的活。一张张脸上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似乎都盼望着贵公子能看自己一眼,最好再说几句话。果然,贵公子仿佛才发现众人般,冲大家挥手致意:“大家好啊。”嗯,颇具明星范儿。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脸皮。

  贵公子却真的放下了少爷架子,嗯,不如说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架子,走上前来挨个跟众人打起招呼来。众人见此情形,更是一窝蜂的“扑”向了他,巴望着他能多问自己几句。

  彬彬有礼的态度,斯文的语气,帅气的面庞让我身边的一干子们了眼,个个面泛芙蓉,比天里的朵还娇羞。我也了眼,因为我还没见过这些人这般的模样,只记得她们在田间野地里的评头论足和大嗓门。

  姑娘们一个个红着脸道出自己的闺名,虽然我的眉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但我还是得一一把它们铺开、整平,随大流的到贵公子面前自报家门,决不搞特殊情况。

  我端着僵硬的笑,迈着僵硬的步子,用僵硬了的温柔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用怀疑,我已经听到身后人群中传来的不可掩饰的窃笑了。

  贵公子先是讶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可我瞧得分明,那笑意后的眸子闪了闪,充满了了然。我心中咯噔一下,这个贵公子竟然还是个腹黑!

  贵公子将手抄入怀中,围着我走了两圈,像是看待价而沽的商品。我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被羞辱的恼意马上就要压过理智出来叫嚣。贵公子开了口:“这位姑娘,好。”

  “好”字可多意,用在此时却是何意?用在一子身上……抬眼见到贵公子眼中的戏谑,忽然明白了他的戏弄之意,敢情他喜欢耍人玩。那只是一句略有停顿的问好罢了。

  偏有不识趣者上前提醒道:“公子有礼。这已是个定了亲的人了。”

  我不再假装,放下了脸,皱眉有礼道:“这位公子,好。”

  “我是说姑娘好颜。”

  “小子亦是说公子好气度。”

  贵公子偏又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好个牙尖嘴利的姑娘,不知已定亲否?”显然他刚才自动忽略了好事者的话。

  我知他又要戏弄,牙咬得咯咯直响,怒目而视,一瞬间,瞧见了他的未来,一颗寒梅独树风中,正是:寒梅独倚风,淡待有缘人。忽觉失落,一时间不快顿消,唯有怅然,低眉敛目道:“正是。”

  他似乎被我这一转变弄得一愣,才道:“可惜,可惜。”不知为何,最后一句可惜在我耳中听来竟有些沉重。

  众子们中有胆子大的冒出来一句:“有啥可惜的,苏培同多好的人啊。”众子又笑了起来。我却抬眼迅速在人群中一扫,黯然,依然没有他的身影。

  唉,我与苏培同怎么就这样没默契呢?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喟然长叹。

  贵公子此行是去往后山打猎的,我这才瞧见几匹马上都挂着弓箭。

  村长有些慌乱的上前劝说道:“山里头冷,前些天又下了场小雪,怕是路滑有危险哪!”

  贵公子血气方刚,闻言只是笑了笑。

  村长又道:“这山里的兽冬天藏的可严实了,着实的不好找,不如先去我家,家里还有前些天打的狍子……”

  贵公子依然笑着,握着村长的手道:“哎,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在这儿打猎已经是熟门熟路了,您就别拦着我了,好吗?”听这语气倒有几分像是晚辈向长辈撒娇一般,弄得村长又是一阵手足无措。

  我瞧见这情形不由得嗤笑出声,转身回家。

  傍晚时分,我家门口竟然放着两只野鸡。野鸡上都插着箭羽,一看就知道是那位贵公子打来的。我撇撇嘴,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却还是抱着虚荣心的打听了他的情况:一早便回了,没给其他家分享他的猎物。这个消息还是让我窃喜了一下。

  待仔细看那两只野鸡时,一公一母,我隔了好半天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张书磊!你个混蛋!”

  传说,张家大少魅力无穷,仅昨日一面就有子在间呼唤他的名字不止,且声音渴切!

  让我没想到的是张家大少爷竟然能一眼看穿我的酸葡萄心理。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多少还是有点差别的。家里穷,穷得连个犁地的牲畜也没有,早时候的地还是又干又硬冻得厉害,只有我,扛了大犁,把自己当成牛,拼了命的往前拉,小小的身体都快要贴到地上去了。到了中午,阳光耀眼得让人眩晕,汗如雨下完全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顿顿都吃不饱,只能靠没有几粒米的粥和野菜勉强充饥。逢年过节才吃上真正的干粮,但每次都是爹先吃,然后是弟弟,最后是我和娘,分到的也不过不到半个巴掌大的黑饼子。日子虽苦,可仅仅这些,我就满足了。

  我以为自己能像个平凡人一样就这样当个村姑平静的度过一生,可偏偏让我碰到了苏培同和那些个稀奇古怪的事情。唉唉,暴风雨将要来临,哪里才是我的幽静之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