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很虚,开始依然没办法动弹,好在文基一直有为她安排专业的按摩师,因此不久后她便能做些轻微的活动,但她总觉得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刚开始,再次醒来并没有见到文基且不记得他是谁后的几天里,她心中堵得慌,仿佛随时都有窒息的可能,脑袋也经常因为思考过度而疼痛不已。
但,嘴下便是路,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可有一点她错了!有时候即使有嘴下面也不一定有路!
就像刚刚她问那些按摩师一样,“谁让你们来的?”
她们仿佛串通好了般,连台词都是一样:“老板!”
“那谁是你们老板?”
“让我们来的人!”
“那让你们来的人叫什么名字?”
“我们喊他老板!”
“……”
虹不笨,这番对话她又岂会不明白?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些按摩师拿的就是他的俸禄,又岂敢不遵从他的意思而告诉她呢?既然她们不愿说,那她也不强人所难。
日子就这么无聊过着,她的记忆好像有些断断续续,连接不上,一多想便会头痛。后来她也就学乖了,不再去想,何况医生有告诉她等过些时日身体好些了,头痛的状况消失了,以前的事便会一点一点不由自主想起来了。
所以那天,她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出房间,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无聊之余她随意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自由那么一股惬意。阳光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特舒服,有种昏昏睡的感觉,而就是在她快被熏得沉睡前的那么一秒,甚至不到一秒,她的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一张脸!
随即睡意全无,眼睛霍地大张,身体触电般笔直,“文基?!”
狗尾巴草颤抖两下,从她嘴中滑落……
……
在知道他是文基后,虹的一切记忆仿佛又都回来了,
她的怀远……
她的孩子……
阿姨与九九……
一切衔接的那么自然、那么流畅!
但,自然流畅的只是记忆而已!她的心,早已那股巨浪打得不知所向!
担忧、焦虑、不安一齐涌上心头!
……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她开始四下寻找,寻找梦里那婴儿的哭声,寻找她心中宏远的身影!
虽然行动不自由,很多地方也被文基留下保护她安全的阿仁警告不许过去,但凭着一颗焦虑不已的心,凭着一个母亲坚定的信念,凭着一种特殊的感应,她最终如愿的在与她相距甚远的一栋房子里找到了正在啼哭不止的她的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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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念如虫般一点一点啃噬着文基的心。但好不容易才得到有关娜娜的消息,他又岂能一走了之,且不说汪蔓芙对他的救命之恩,就凭那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知遇之恩他也绝不会弃汪若娜而去!
一个人若突然消失了几天,找起来或许很容易,但若是消失了十年八载呢?那还容易么?
曾经,她汪蔓芙差不多用尽了后半生的精力去找寻那失踪了整整二十年年的儿,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而他文基利用自己龙头老大的身份帮着她寻找也长达已四年之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他又怎能为了慰藉自己心中的相思之苦而白白错失这个机会?
所以,文基能做的便是加快寻找力度,用他手中最吸引人眼球的几个地区的代理权来交换。于是三个星期后的某天,一个身材瘦小,穿着破旧得如落难少的汪若娜就出现在文基眼前。
只见她满面倦容,胆怯不已,乌黑闪亮的大眼睛充满疑惑的眨巴眨巴着。细看之下和汪蔓芙不竟还有几分神似,虽然对她已经做过大量的调查,但这并不能证明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于是他问:“叫什么名字?”
“。”
“噗!”文基一口水来不及吞下直接喷来出来。
不是他笑话她多土,而是……这个名字他刚刚在来这之前就听到有人喊,只不过被喊的对象……是一只狗狗而已!
这边文基一口水喷出,那边孩早已满脸通红,拳头在暗中死死握着,胸口因极度的不满而上下浮动。
当瞥见眼前孩委屈中略带羞愤的眼神,文基定了定神,柔声道:“有什么一直跟随在身旁的东西没?”
受到刚刚的影响孩本是不准备理睬他的,但文基一个严厉的眼神丢来就让她乖乖地递上了自己颈间所挂的吊坠,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会找她要那个跟了她二十几年却分文不值的东西,当然她自己是视若珍宝的。
其实那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而已!
文基接过,很快的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文基将玉拿在手中,“啪”一声就往桌上砸去——
就在孩愕然愤怒之际,那玉已碎在文基手中,然后呆呆的回不过神来的她就看见文基拿开手掌从中挑出一个金片来,确如汪蔓芙所说上刻某某之,下刻某年某月。
不莞尔一笑,文基如释大任,回头柔声笑道:“以后你就是汪若娜,一切我自会帮你安排。”
于是当下便归心似箭的带着娜娜往回赶。他记得自己离开时虹虽有醒过来,但却不足几分钟便再次睡去,害他连和她道别的机会都没。
后来他虽在电话中得知她已完全苏醒,身体恢复得也尚且可以,但一颗心仍是放心不下。当得知她为了能见到宏远不惜以死相逼时他愤怒之余更是担忧不已。当然,这个担忧里也包含了他该拿什么身份去面对她的难题!
再见面时,是在一处院子里。那天天气特好,风和日丽的,跟着人的心情都高昂起来。虹坐在轮椅上,身旁是正咿呀学牙的宏远。
她似乎很开心,连眼角都带着浓浓的笑意,阳光下那笑意灿烂得连同站在拐角不远处的文基都深受感染。但仅一秒,文基那秀眉便皱得死紧,心中蓦地烧起一把无名之火,他迈步朝她走去。
“叫妈妈,妈——妈——知道吗?”虹对着宏远比划唇形,因为太过投入,都不曾注意到身后的人靠她以越来越近!
嘴里拖着细长银丝的宏远哪会这样就乖乖就范,于是一抬手便将手中的玩具掷了,看着地上乱滚的玩具还不忘呵呵大笑,嘴里的口水拖得更长。
虹一阵挫败,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长手一捞就轻易的将去捡起地上玩具的宏远带入怀中,放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她低头,秀眉微皱,“叫妈——妈——,妈——妈——”
怀中的小人儿不仅不开口,还睁大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她顿时挫败感更深,有些丧气的垂头,顺势的,两旁的丝发滑落下来。
可能是出于对头发的好奇,宏远想也没想就将眼前的长发拽住小手中,然后不断拉扯着咯咯直笑。因为劲小,又是自己的儿子,所以稍微有些痛虹也没在意,只当是给孩子提供一个乐趣。
可她不知道,有人不乐意了。
只见文基秀眉死皱,板着脸就将宏远从虹怀中拎了出来,还不忘狠狠瞪着他,那神情活像是自己的宝物给别人觊觎了去。
虹一惊,随即有些心慌,“你……你放开他!”
因为听说过太多关于文基的故事,也曾亲眼见过他杀人时的冷绝,不由的她说话的音调高了些,毕竟他现在抓着的是她的孩子,她的宏远啊!
本心情不坏的文基一听此言,心中不由大怒。再看她那胆怯却又一种做出保护宏远的姿态,当下更是窝火!
她,当他是什么?!
他敛神看她,一言不发。
那眸子很深,仿佛永不见底……
那眼神很复杂,仿佛冰冷却又带着一股怒火……
似乎连同周围空气也冻结住。
虹咬唇不语,暗暗后悔自己的出言不逊,想低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所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但仅几分钟,文基就打破尴尬,“给我把他抱走!”
既然她把他看成一个十足的恶魔,那么,他成全她!
一声令下,身后的跟随也不敢怠慢,忙将宏远接了去,也不顾身后虹的叫喊退了出去。
“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虹从不明所以到突然醒悟,然后疯了般双手试图拼命的滚动着车轮,可越急车轮反而越不听话,用了好大的劲才仅动了动。
轮椅不过移动不到一公分,一张修长好看的大手便抓住了她,文基稍一用劲就将虹整个人抱了起来,也不理会怀中她的叫嚣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你放开我!放开我!混蛋!放开我!”虹奋力捶打着他的胸口,试图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开。
“能这么张牙舞爪,看来病好的差不多了!”从没看过她这么抓狂的一面,文基不由心情大好。
一提到病情,虹心中怒气顿时少了几分,毕竟他救了她们母子!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萦绕心头,有感激、有疑惑、有愤怒、有不解。但一看到他那得意的脸怒火又上心头,“你——”
“别动!”不理会她瞪着他快喷火的眼,文基笑得舒心,“再动掉下来,后果自负!”
碍于跌落在地的危险,她稍稍住了手,不再挣扎,眼睛却依然在喷火:“你、混、蛋!”
“哈哈哈……”文基看着她微有羞涩的脸颊,方觉心情舒畅不少,再一听那怪罪的话不由放声大笑。
因为在他心中,那句“你混蛋!”简直就是她的娇嗔!
也因为那里是他私人领地,他才会笑得那般放肆、那般毫无顾忌的。
望着他笑,她不明所以,当时只觉得那笑容甚是好看,犹似昙般丽,真实得又恍如梦境,不看得有些呆了。
说话间,已进了房间,他没有注意到她已看得呆愣出神,顺手将她坐放在上,“医生说还要注意休息,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忙替她紧了紧被子。
“你……为什么救我?”一句话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文基一愣,心中一个声音在回答:“因为……爱你!”
但他嘴上确如是说:“因为那个赌!”
在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将他冰冷的唇凑到她耳边,似有若无的碰触引起她微微的战栗。文基将一切尽收眼底,笑得魅惑:“你……输了!”,
言外之意,她要永远留在他身边!
“嗡!”虹头脑一片空白,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在她失神的片刻将一碗药递到她跟前,“喝了它。”声音很柔,似乎还带着点哄的味道。
“等等!”她的思绪这才回到主题,推开药,“宏远!把宏远还给我!”
闻言,文基静默,深邃的眸子里辨不出情绪,数秒,他将药推了过去,不带一丝感情冷冷道:“把药喝了!”
“把宏远给我!”
“把药喝了!”
“把宏远给我!”
……
于是刚刚的一幕再度重演……
彼此对视的眼神里除了倔强还是倔强!
打破尴尬的依然是文基,可不同的是这次反抗他,她付出的代价似乎更大!
他拿起手机,吩咐道:“从明天开始不许给宏远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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