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四处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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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砖厂的生产线上,出现了可能是这个砖厂建立以来从来没有过的繁忙景象。轮窑前面窑洞的员工在挥汗如雨地出窑,虽然一台台大型鼓风机在大肆地耍着威风。但是,似乎总是驱赶不走窑中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热量,员工们在大风中快手快脚地出满一车砖,拖着就走,借以平息急促的呼吸。走进与窑内相比又是凉快的空间。后面的窑洞,却是另外一番景象。窑内虽然没有前面窑洞的高温,但装窑员工的手,基本上看不清原样,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随着快速摆动的身躯,像是瓢泼大雨伴着四、五级大风,狠狠地摔在窑内厚厚的灰尘地上,吱溜一下浸入灰尘底下,上面的灰尘又一下将汗珠砸下的洞捂得严严实实,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他们每个人一次装五车砖坯,这位装完了换另一位又上,使不够宽敞的作业面上,总是处于不停顿而又快速的工作状态之中。也使窑子的砖出到哪里,这里的砖坯就可以装到那里。这样窑子的使用率提高了,产量也随机上来了。

  两台制坯机一起在生产,一排排四边象涂了油一样光亮的砖坯,被制坯机推向皮带运送线,皮带运送线旁两位员工又快速地将砖坯装上进干燥室的平板车。这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忙而不乱,。员工们各负其责,显得从容镇定。

  隧道窑的建设已经全部完工,谢龙正组织员工在准备进隧道窑的大平板连上装砖坯,那长长的隧道里面已经推进了两车砖坯。点火以后,就可以这边的砖坯一边进,那边的红砖一边出。产量就是现在轮窑的几倍,劳动强度也比轮窑轻得多。轮窑的砖要用小车子拖出来后,才可以装车。这里汽车可以开到窑边直接从出窑的小车上装车,减少了运输的距离,减少了员工的运输工资,降低了成本。

  谢龙接到黎老板从回收队托人带来的口信,要他今天点火。他不敢怠慢,这是黎老板对他的信任,黎老板把一个三百多号人的大摊子交给自己,这本来就是一个对自己的最大信任;又将现在建厂搞企业、做生意的老板们都是最注重开张发市的点火任务交给自己,而黎老板又不在身边,这莫不是黎老板对自己的又一次考验。讲天时、说地利、论人和是老板们都很讲究的事。黎老板既然把任务交给了我,我就要认真的地对待。谢龙心想一定要找个良辰吉时,让黎老板的企业越来越火红兴旺。于是,他找到村秘书陈俄改,请他推算出了一个最佳的点火时间,不管是否真有其事,为黎老板图个吉利,也不费他对我一片信任之心。

  时间越来越近了,最后的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谢龙一遍又一遍地检查各项准备工作,他生怕遗漏一处,哪怕是一点点。有时,就是一点点不起眼的地方没注意到,关键时刻就会酿成大,好事也会办成坏事。他还是不放心,又依次从头到尾对各道工序进行了一次特殊的检查,他走到点火口,像一个战场指挥员一样,大声对着正在精心检查点火处干柴堆放情况的员工说:“陈小雄,点火处准备好了吗?”

  “点火处准备完毕,随时可以点火。”一个长相标致的叫陈小雄的后生员工,马上起身,面朝谢龙站立,表情严肃地向谢龙报告。

  谢龙又爬到隧道窑上面,对着几个正在检查加煤孔的员工大声地说道:“杨志福,加煤孔煤装好了吗?”

  那个正在拿着铁锹弯着腰在认真检查每个加煤孔装煤情况叫杨志福的员工,马上丢掉手中的铁锹,直起身来答道:“准备完毕,随时可以点火。”

  谢龙从窑顶走下来,绕过干燥窑,穿过制坯生产线,来到隧道窑装坯处,对着正在往平板车上装坯的员工大声说道:“罗兵,平板车的砖坯准备好了吗?”

  那个正在平板车上装砖坯的叫罗兵的后生大声答道:“隧道窑内装坯的平板车都已到位,随时可以点火,这是为点火后准备的平板车。”

  一番特殊的检查后,谢龙稍微放心了一些。他要求员工除每处留一个值班的外,其余都下班吃晚饭去。他又吩咐陈小雄吃完晚饭后,准备案桌、烛、纸钱、火把。案桌摆放点火处,等到良辰吉时,即可点火。

  谢龙吃过晚饭,坐在边上,闭上眼睛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借以平息一下那急促跳动的心,也调整一下天天这里走、那里走引起的疲劳。如果说疲劳是忙这忙那引起的,倒不如说是焦虑的心情导致的。不说是空着手跑这跑那,对于谢龙这条铮铮硬汉来说,就是挑着百十来斤的担子跑也不会疲劳,是他太想为黎老板把事情做好了,大脑那根弦崩得太紧,崩的时间太长,从而导致的全身疲劳。

  是在休息,还是在做梦?双目微闭的谢龙,仿佛乘着回忆的快艇在穿越时空。他看见自己头顶着火辣的太阳,在茂林市区行走。他走进一个建筑工地询问是否需要打工仔,而得到的回答是,我们这里也是人多没事干。他一个又一个工地的问,得到的回答几乎都是一样。他失望了、他悲观了,满怀希望南下来淘金,来了十来天,都连个工作也找不到。自己怎么回去面对父母,又怎么去面对朋友。他正处在极度悲伤中,在街头与同病相怜的骆解平、黄立改相遇。同样的命运、同样的遭遇,不需要说什么,共同的目标,使他们很自然地走在一起。在回收队的成立大会后,是黎老板的善心挽留了他们,是黎老板的大度、超过想象两倍的工资和慷慨相送五百元钱,使他们挺胸阔步地回到家里与父母亲一起过了个好年,与朋友互相倾吐了离别思念的衷肠。使他在邻里乡亲面前挣回了面子,使他在朋友面前显示出良好的人缘关系,能四处广交朋友,使他在家里能引来羡慕的目光。也正是这些才有十多位身强力壮的后生,随他结伴南下淘金。是黎老板的信任,使他这个从读小学开始,连个小组长也没当过的人,现在竟然也当上了一个管三百多号人的大。他能不对工作上的事思前顾后地想个透吗?他能对工作表现出半点随随便便的轻率样子吗?他能不珍惜黎老板的信任吗?他能不珍惜这份稳定的工作吗?

  幕将大地罩得严严实实,四处一片黑茫茫。只有生产线的路灯、员工宿舍的照明灯,顽强地冲破黑暗的包围,仿佛向浩瀚的天宇宣告,这里有一般巨大的活力和生气的存在。这活力与生气正在这里蓄集,待到一定的时候,将是把这片天地变成不城的强力催化剂。

  谢龙没有开灯,黑暗中他还是那种姿势坐着,像坐禅念经的和尚,一动也没动一下。他在回忆艰难的求职路,他在回忆黎老板真情收留之恩,他在回忆黎老板慷慨相赠之义,他在回忆邻里乡亲的羡慕之景,他在想黎老板的信任之心,他在想自己如何对黎老板忠肝侠胆相报。

  这时,只见他慢慢地睁开久闭的双眼,站起身来拉亮电灯。让自己在黑暗沉默了几个小时的双眼,慢慢适应电灯强烈的光线。他找出换洗衣服,提着桶子到澡堂去洗澡,他要用热水洗去身上的污垢,以充沛的精力、干净的身子、虔诚的心去参加隧道窑点火。

  他平时洗澡总是心急火燎,都是见水为净,今天却格外沉得住气,皂在身上打了一遍又是一遍,双手在身上搓了一遍又一遍,好象总是觉得没有洗干净。从他的格不难断定,他这一生应该还没有一次这样认真仔细地洗过澡。好在热水笼头安在澡堂内,他一气就洗了五大桶热水。他也从未感受到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有这样一种舒服的感觉,他也从未感觉到干干净净地洗个热水澡,能使刚才还疲惫不堪的身体,竟这样充满活力。他仿佛觉得全身的毛细孔每一处都在向外开放,都在尽情地吸收着清新的空气。一天的紧张、劳累、疲惫、困倦也像从这些全部张开的毛细孔里呼出去了,而吸进来的是能量、精气。此时,他觉得全身有使不完的劲,整个人又是这样神清气爽。能遇上这样重要的大喜事,而黎老板又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他能不感到庆幸,能不感到从头爽到脚吗?

  他利索的把换下来的衣裤洗干净,又在宿舍的走廊上晾好,他看了一下手表,觉得时间还早,就泡了一杯茶,又坐在边慢慢地喝着。看他那沉静、安逸、认真的神情,犹如一个老练的品茶师,在尽情地享受茶叶的,在慢嚼细咽地品味茶叶甜的韵味,试图从这耐人寻味的韵味中,判断出这茶叶产地的土质、气候、海拨高度等与茶叶品质相关的一些资料,并从中找出制作的技术上的相关数据。其实他在想,什么时候到现场去进行最后一次检查准备情况,什么时候到案桌前点发烛烧纸钱,才能连续不断准确地在村秘书陈俄改推算出来的良辰吉时点火。他想把这个过程尽量安排得紧凑一点,尽量不要出现拖拖拉拉的情况。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离点火还有一个小时。这时,他拉熄电灯,朝生产区慢慢地走去。

  他来到点火处,见陈小雄已将案桌、供品、烛、纸钱、火把都准备齐了。他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点火处的情况,直到他认为满意,才又抬步朝加煤孔走去。

  他十分稳重地一步步登上加煤孔,只见那名值班的员工在各个加煤孔侧边堆放着煤堆,以便点火后,为随时要往孔里加煤作准备。谢龙认真地检查了一遍加煤孔的情况,表示非常满意。他还询问了那位员工的一些具体的情况,那位员工比较祥细地回答了他的询问。只见他一边在认真地在听,一边不时地在点着头,脸上还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来到大平板车进入隧道口处,那位值班的员工正在最后一辆空大平板车上装着砖坯。谢龙来到面前,这位员工也未发现,只是一门心思在装坯子,直到最后一块砖坯放到最高处,才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才发现谢龙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自己的身边。

  “廖小辉,里面的平板车装了多少车?”

  那位叫廖小辉的后生又擦了一把汗,说:“隧道窑里面已经推进去十一车,外面这九车是点火后,才能慢慢地往里推的。”

  “廖小辉,你这里没事了,跟我一起去点火。”谢龙早就看中了这个本份、老实、肯干的小伙子,心中早就有意将其作为一条生产线上的负责人来培养,如果能有几个这样积极肯干,又想问题的年轻人,我就不信这个红砖厂搞不好。于是,谢龙邀廖小辉去参加点火,有意让他多多熟悉各个环节的生产工艺,让他对管理好这些环节有个粗浅的感认识。

  谢龙带着廖小辉来到点火处,与陈小雄一起检查了一遍垒得紧紧的干柴,把堆在干柴上面的引火用的干燥的松毛柴松了松,以便于火把点火。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将一小桶柴油浇泼在干柴上面。

  谢龙站在案桌前,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离点火时间还有五分钟。他将一柱、一对红蜡烛在案桌上摆好。然后,他拿起一沓纸钱在案桌下点燃。纸钱堆在一起熊熊燃烧着,火苗也越燃越高,把谢龙和站在侧边的廖小辉和陈小雄的脸映得通红。

  谢龙又将一沓纸钱放在大火的侧边,又拿起那对红蜡烛在大火边上点燃,接着分别插在几碟供品两旁的装着沙子的杯子里。他又拿起桌上的那柱在大火中点燃,又虔诚地站在案桌前,双手持于胸前,心中默念着愿老天爷大发慈悲之心,将一个又一个的幸运降临隧道窑,让隧道窑财源滚滚。他朝远方拜了三拜,然后将那柱插在供奉老天爷的供品碟中间的那个沙杯里。他拿起摆放在案桌边上的火把,在桌下的机油桶里沾了一点柴油,而后在大火中点燃,又横举在胸前。他学着那次黎老板的样子,大声地叫道:“廖小辉!”

  廖小辉急忙走到谢龙面前,大声应道:“到!”

  “点火!”

  “是!”廖小辉从谢龙手中庄严地接过火把,步履有力地走到点火处,用火把将松毛柴点燃。干松毛柴即刻燃起了大火,大火将干柴上的柴油引燃,窑内的干柴里象有一部鼓风机一样,将点火处燃起的大火都吹进了窑内。窑内顿时便响起干柴烧裂的爆炸声,“吡吡叭叭,”像炒豆子一样热闹。

  火是燃起来了,窑内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谢龙眼睛不时地看看点火处,又不时地看看窑顶部的加煤处,总想看看窑内的火到底点燃了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紧张的连大气也不敢出,甚至连一动也不敢动,他也不想动,他怕自己动一下就会影响窑内的火一样。

  “燃起来了,这里出煤烟了!”加煤处的那个员工的窑顶上大声地喊起来。不知是给谢龙报信,还是内心高兴的流露,也许两种情况都有。

  “燃了,点火成功了。”谢龙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那位值班员工报信的回应。反正他一直把这句话轻轻地重复了几遍,又象是告诉也站在一旁的廖小辉与陈小雄,我们的隧道窑点火成功了。

  李清龙被黎曙光安排在回收队里收了两天废品,晚上安排他看着李康记回收队的账。虽然,现在的这个记账方式,只是自己看得懂、记得清就行了。与正规记账方式相比,肯定是两回事。黎曙光要他看一看李康的记账,并不是要他教李康怎样记账,而是要他熟悉回收队是怎样记账。李清龙心里明白,真正要教会他们记账不是十天半个月可以解决问题的。在这个问题上,不是他们适应我,而是我要适应他们。这也难怪,一个私人企业,又是一个刚刚起步的私人企业,财力、人力都不允许他大价钱去培养一个能按正规方式记账的会计。处于这一阶段的老板,一般对记账只是要求自己看得懂就行,不要搞得太复杂。只有发了大财的老板,他才比较注意会计工作的规范。也好在政府有关职能部门来检查时,不至于丢面子。

  李清龙是财经学院的毕业生,又有实际工作经验。所以,他拿着李康的账本看了一遍,就知道队里惯用的记录方式。从中他可以看出每个员工每一天的工作情况,工资是多少。也可以看出每个员工每个月的工资情况,还可以看出今年来的总收入情况,也可以体现出队里每一天的利润情况,每月的利润情况,甚至今年的利润情况。这是一种最原始而又实用的记账方式。虽然就现在来说,谈不上具有一定的科学,起码可以讲它具有便于操作的实用。即使不懂得记账的人,也比较容易看得懂。

  那天不是李康的介绍,李清龙还不知道带他来回收队的那位年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黎曙光。他见黎曙光待人那么热情,一点也不象人们传说中的那位一身正气的英雄;做事还象一个标准的打工仔,一点也不象位老板;谈吐那么谦和,一点也不象一位被茂林人们传得沸沸扬扬的知名人士。在他印象里,黎曙光只是一位比自己资格老一点的打工仔,或者可以说是一位情投意合的兄长,再不然就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好心人。不管怎么去看,就是与一位老板的身份对不上号。因为,久在机关的李清龙,他接触过的单位负责人、个体老板一般是衣冠除了干净整齐,还有质地好价位高的特点。这些人一般自己不会亲自动手做事,要做的只是指手划脚。这些人一般整天板着脸,动不动就训人。而黎曙光平时总是穿着一套与打工仔没有两样的衣服,还和我们这些员工一样,上街收废品。平时与员工总是有说有笑,从来没见他训斥过员工。而长期在单位黑脸上司面前做事的李清龙,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一个活泼爱动的年轻人,只差一点没憋出个小老头来。隔三岔五地遭领导的训斥,也成了习以为常的事。好象这个月不被黑脸上司训斥几次,这个月就不会发工资一样正常。

  在这鲜明的对比之下,李清龙对这位农民出身的打工仔老板,有一股肃然起敬的感觉。自己虽然是堂堂正正的大学生,给这样的个体老板打工,也没有感觉到自己亏了什么,反而觉得参加工作以来,心情从未这样舒畅过。工作强度虽然大了一点,但看到通过自己的汗水换来的劳动成果,心里又是充满喜悦。在单位工作的时候体力上是舒服一些,精神却长期处于压抑的状态之中。在这里工作,虽然劳动强度大一些,但在精神上是处于舒畅、兴奋的状态之中,他义无反顾地选择后者。是他通过对世态炎凉的剖析,得出的结论:人生活在这个大千世界之中,地位高低是上帝安排的,工作贵贱是多种因素促成的,只有尽量使自己在工作中心情舒畅才是可以自己选择的。

  在回收队上街收了两天废品,李清龙又被黎老板派去装修队打工。在装修队里,李清龙象走马观一样,被张伟派去每个工种做了两天事。所以说,他对装修队的每项工作虽说不上样样精通,但对各种程序都略知一二。这里说起来也有一定的劳动强度,实际上主要是要求员工仔细、精确为主。有时因一件装饰品相差毫厘,可以使整个一个空间的装修感觉差之万里。这项工作除了要求员工有熟练的技术外,还要求员工在实际操作中,既要有认真负责的态度,又要求员工对技术有精益求精的追求。一个工程只有在每一个员工的齐心努力之下,才可能达到没有最好,只是追求更好的境界。也使他清楚地看到,除了会计行业要求认真、心细外,装修行业也有同样的要求。而且在给人们的视角效果上,更加直接了断,给人们有个更为明显的好坏区别。对于他只是接触而已的工作,也使他增长了很多见识,起码对这些工作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

  李清龙也搞不清什么原因,黎老板总是没有安排具体而固定的职业给他做。从装修队带到砖厂,在砖厂谢龙又是让他蜻蜓点水一样,这个岗位做两天,那道工序做两天,待全部岗位轮完后,又把他交给黄立改。在那里又是故伎重演,在食堂干了两天,接着去蔬菜队干了两天,又到猪场和养鱼场干了两天。

  李清龙不知黎老板是什么意思,他感到很纳闷。干了这么多的工种,自己并没有对哪项工作讲过半句过分的话。而是以自己最大热情,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并能想方设法去做好。难道说我的干劲、我的态度、我的能力就没有一项工作适合。如果黎老板真是这意思,他还真有一点不服气。在回收队的第一天,因业务不熟,只收三车,第二天就基本上与老员工相差无几。在装修队对业务不熟悉,但自己能认真地向老员工学,对一些基本的技术也掌握了一些。每个工种只是做两天,就是不睡觉,两天也就是四十八小时,而四十八小时要掌握全部的技术,就是从天涯讲到海角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在红砖生产线、在后勤几个岗位,自己也是兢兢业业。黎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怕我一个大学生,又是一个从机关来的,吃不起这个苦,有意考验我一时的冲动能坚持多久。如果黎老板真是这个想法,那么就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既然来了,就铁了心,什么困难都能克服,什么亏都能吃。不做出个样子,不混出个人来,一愧对父母含辛茹苦的培养,等于白白地上了十几年学,二无脸回家面对江东父老。

  这一天,李清龙扛着锄头正准备下菜地干活,却被黎老板叫住了。

  李清龙心里一阵紧张,在这个时候被黎老板叫住,是不是要炒我的鱿鱼了。如果是真的,自己将要流落街头,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份工作。但是,他表面上还是表现出非常镇定的神情。他觉得,越是要失去自己珍惜的东西,越能表现出镇定的情绪,这才叫高档次素质,这才叫高品位的修养。于是,他没事一样的说:“黎老板,你好。”

  黎曙光见李清龙荷着锄头,又准备去菜地作业,很关切地问道:“清龙,你刚从机关出来,就参加这些纯体力劳动,吃得消吗?”

  李清龙以为是黎老板见他不是块干体力活的料,而这里的工作又是纯体力的活儿,你还是到别处找一份劳动强度小一点的活动去做。这里的每一件事都需要以力量作资本,以耐力做保证,你不是这块料。于是,李清龙急忙说:“虽然,我坐惯了办公室,锻炼少了点,好在还年轻,干这些活还真是小菜一碟。”

  “哦,那就好,那就好。”黎曙光马上又转移了话题,说:“我们几个企业的各个工种的事,你都做了两天。对这个企业的大概情况,你也许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在这个基础上,如果我请你帮忙搞一个全面的管理方案,有问题吗?当然,有些还不够清楚的,你可以继续了解情况。”

  李清龙一听黎老板的一番话,全身即时就觉得轻松了很多。没有刚才还怕被炒鱿鱼的担心,没有怕又得四处寻职的担忧。原来黎老板叫我对各项工作都去熟悉一下,体验一下的目的,就是要我去制定一套管理方案,使各个企业能在黎老板的有章可循的管理下,能朝着正常的轨道向前快速发展。既然是这样,如果早告诉我,在熟悉这些岗位中就会特意留意这些方面的问题。虽然一般的还是没有问题,但也有一些还是没把握,好在黎老板说了,还可以继续去了解情况。加上在单位办公室每年不知道要制定多少个各种管理方案。今天黎老板要搞这个管理方案,不是小事一桩吗?于是,他信心十足说:“没有问题。”

  “不过我要提醒你,你个管理方案兴许与你以前在机关写的管理方案有所不同。那些管理方案可能在大道理上,口号的东西多一些。我的这个管理方案注重的是要求在实际运用中的可行,不是那些时髦口号和新鲜词汇的大聚会。我们各个企业能拿着这个管理方案,根据各自不同的特点,在总的框架下,开动脑筋想办法,使各个企业在这竞争的年代里,越来越火红,越来越壮大。”

  “黎老板,我会尽力去做好。争取能使你满意。”李清龙把锄头从肩上放下来,态度除了真诚,还充满了自信。

  “行,你不必去干活了,从今天开始,你就着手这个管理方案的起草工作。”

  “好,”李清龙严肃的应下了这事。他知道,这不是一个以前在机关里随手就能来的管理方案,而今天接受的这个任务,绝非是随便可以来得起的,肯定要费一番功夫的,还不知能不能合黎老板的意。这也许是黎老板对自己这个大学生水平的一次实践考核,也许是黎老板对自己这个机关办公室干事能力的一次检验。自己一定要认真对待这个不同寻常的任务。不要出现在大风大浪的大江中都能乘风破浪,而在小河里却意外搁浅的现象。使自己这个大学生的分量,在别人的大脑中对货真价实的成有所怀疑。

  其实黎曙光是有意识的让李清龙到各个岗位去体验一下生活,看机关优越的工作条件磨去了这位年轻人身上多少吃苦耐劳的韧劲,看这样繁重的体力劳动,会使这位正直的青年人产生望而生畏的情绪吗?如果他能顽强地坚持下来,说明他从机关走来,身上还是残留着先辈们那能吃大苦、耐大劳的精神。而这个既有大学文化知识水平,又有能吃苦耐劳精神的年轻人,正是自己的企业要走向成功,不可缺少的重要人物。虽然,他比较顺利地通过了自己给他特意安排的毅力的考验,但是,能力的检验更是重中之重的问题,如果一个人光有毅力,而没有超群的工作能力,在当前竞争激烈的时代里,就称不上是人才。因为,在这大千的世界里,在茫茫的人海中,这样的人确实到处可见。而真正具有顽强的毅力、丰富的文化知识、极强的工作能力的人,这才是平日里难寻的人才。一个企业有了这样的人才,或者多有几个这样的人才,企业就会出现不愁发展,发展就会不愁壮大的局面。正因如此,自己才会刻意挖空心思,对他进行一系列有目的的考验。

  如果用日新月异这个词放在后勤这一摊子上,真是再也恰当不过。黄立改在接受黎老板的任务后,采取多管齐下的做法,各个作业点四处开。挖土机一来,连续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挖好五口大养鱼塘,而且又将个别填起的塘坝、塘底部、塘边缘压得严严实实。黄立改又将一股山泉水引入塘内,现在已有三口塘蓄满水,已放好鱼苗。还有二口等蓄满了水,即可放养鱼苗。他还从市种猪场买来三十头瘦肉型母种猪苗,两头公种猪苗,放在一间空屋中饲养,单等猪栏建成,即可入住新猪栏。新猪栏的建设也是紧锣密鼓地进行,他知道工程进程拖得越长,造价会越高,对养猪业务的提前进入也会受到影响。所以,他把猪栏与鱼塘建设都列入了快车道。二十名建设员工一起进场,一线拉开,从头一直拉到尾,好不气派。四天拉下第一层,四天铺完预制板,四天拉下第二层,四天拉下屋顶,四天拉下一层栏舍砌墙、粉刷、打地面,二层又四天完成栏舍建设。整整二十四天,将原计划二个月完成的任务拿下来了。从这个工程,黄立改真正感受到“人心齐,泰山移”的含义。

  三口已放鱼苗的大塘,每口塘的水深都在二米多。黄立改到鱼科所调来四万尾翘嘴红、白鱼,这种鱼具有肉嫩、品质优、价格高的特点,在本地市场价格是三十五元一斤,在省城,在港澳地区,价格更高。他准备将这种鱼作为后勤创利润的品牌,作为商品推向省城和港澳地区。他在上面四口塘里,计划每口塘放一万尾。他还调来四大家鱼各一万二千尾,上面四口塘,每口塘每种家鱼放二千尾,剩下的全部投放到第五口大塘中。这四大家鱼,主要是供应员工食堂,只有少部分投放市场。黄立改详细地计算了一下,这次购买鱼苗了大概十万元左右,加上三年的饲料款,大概需要十五万元。到三年后全部捕捞上市,又是一笔令人惊叹的大数字。这个数字应该是投资数字的数十倍以上。

  菜地里现在已是菜绿瓜果飘的季节,那一块块百多米长而又笔直的菜地,爬在支着竹竿上的豆角苗,像一道道绿的风景线,苗上面挂满一双双长长的白豆角,豆角土的两边,播着一溜长长的空心菜,那嫩嫩的菜心高昂着头,趁着人们不经意,默默地向前或向上长,有的越过土沟,爬到相邻的土壤中,有的爬上豆角架,直向上冲。那一长溜一长溜的茄子树,都挂满了一个个紫的茄子,好在每蔸都让一根根小竹棍撑着,要不都会被沉甸甸的茄子压倒。景观更为非比一般的就是那几条长长的辣椒树,绿的是叶子,红的是辣椒。还有大片的南瓜、东瓜、苦瓜、丝瓜、块瓜、付瓜等等。早在一个多月以前,食堂的蔬菜就做到了自给有余。黎老板的第一个愿望实现在了,黄立改这时又琢磨开了,在两季交叉处,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怎么解决自给的问题。要真正做到自给,就不是单纯旺季自给,淡季也要自给,这倒是一个显而易见,而又是不易被发现的现实问题。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自给有余就成了一句不切实际的空话,自己也愧对黎老板的信任。于是,他要蔬菜队的几个员工,首先多贮藏一些经得收的冬瓜、南瓜,作为淡季备用菜。还要多晒一些干豆角、干茄子皮、干辣椒等作为备用菜。还买来一台磨浆机,买来黄豆自己磨豆腐,即可以进行菜类品种搭配,又可在淡季起到一定的调节作用。

  猪场建成后,三十头瘦肉型母猪种苗。也来了个乔迁新居。结束拥挤在一间大旧房子的历史,住进一头母猪一间的小猪栏。现在小猪大概都有七、八十斤重了,估计到明年初,三十头母猪都会陆陆续续地下猪崽。预计从明年下半年开始,猪肉完全可以自给。从后年初开始,就可以陆续地有一批接一批的肉猪往外销了。到第三年要争取达到六百头存栏猪,到那时,后勤这一摊子,虽然只有十多个人,也会出现家大业大利润大的情景。对于黎老板来说,在众多的企业中,后勤也是一个不可少的创大利润的大企业。

  作为与黎曙光一起走过举步艰难的创业之路的黄立改,虽然为黎曙光的企业起步做了一些不可磨来的贡献,但与谢龙、张伟相比,还是感觉到自己有一定的距离。谢龙主持砖厂的工作,今年是一路狂飚,产量已经是过去的几倍,利润可望达到二百多万。黎老板拿着这一笔钱,可以还清向林教授家借的二十万元,交纳村上的承包费三十万元。前后用了近二十多万的款项开发了后勤这么一个大摊子,又用十多万元成立了装修、园林队。而张伟的装修队一开张就打了一个大胜战,除了可以提前二十多天完成工程外,还为黎老板赚来七、八十万元的利润。骆解平虽然刚刚结束关于组成建筑队的全面考察,还没有正式组成建筑队。但是,他把准备工作从技术员工具体到机器设备,都已做好,只要一接到工程,队伍马上即可组建成功。而只要一接到工程,他所创造的利润就更不用去比了。而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还未给黎老板的企业争创到大的利润。对于自己还没有建功立业的表现,黄立改很久以来一直在想,怎样才能既做到为黎老板搞好一个企业,像三位兄弟一样或超过他们,争创出大额利润,又能感谢黎老板的知遇之恩。

  现在的后勤,蔬菜只是保证自给,养鱼有大额利润,只是时间需要三年。而这三年当中还要不断地投入。这对于正处在起步阶段,需要大量资金发展的黎老板来说,又是一个小投资点,黄立改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再加上猪场所了十四五万元,虽然明年下半年可以保证猪肉自给,后年可以出售商品肉,实现利润,但时间太长,其间还要不断投入。听了黄立改的长远计划,黎曙光很高兴,还说后勤不能跟那些企业比,那些企业是把别人的钱赚回来了,后勤是把自己要送给别人的钱赚回来了。所以,不断地投资是正常的,只是逐步减少投资,最后达到不投资,而且还能创造一些利润,这就是我们的目标。

  黄立改在猪场建起之后,把母猪种苗移到新猪场所。他把养鱼、种菜、养猪、磨豆腐几个项目总共安排了十多个员工,看起来,这么多事,十多个人是不够。好在他当时规划时就想到了,种菜的这个工作,以浇菜的任务为最重。所以,他在每一块土的端头处,都挖了一口大水坑,上面的水,通过冲猪场后,将肥水冲到下面的大口水坑,员工们每天挑水浇菜就不要走那么远的路,这样就可以节省大量的劳动力。而种菜的大任务还有挖土,而挖土又有手扶拖拉机代替。因此,只要把时间安排好,每天要完成后勤这几项工作是没有问题。这种安排,从另一方面而言,又减少了员工工资的开支。使黎曙光对后勤投资能减少到最低限度。

  看着初步走向正规的后勤的各项工作,黄立改在心里盘算开了。这里总投资二十多万元,再加上每年的员工工资,购买鱼饲料、化肥等约需二十八万元,三年共要投资八十四万元。再加上明年饲养肉猪也要购买饲料,每年约需要十来万,三年就要三十万元,那么两项一共相加就要一百一十余万元,平均每年要投资三十多万元,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如果按食堂四百人开餐计算,每人按一块钱小菜、三块钱肉和鱼等常菜计算。现在,每年就可利用后勤值价五十六万元左右。这也可能就是黎老板说的,赚回自己要送给别人的钱。那么三年就有一百六十八万元。减去一次投入八十四万,三年光从食堂里产生的利润就有五十多万元。还有养鱼、养猪,到那时都可以上岸看货了,应该有几百来万元。这成本已经在前面算过了,这几百多万元应该是纯利了。

  黄立改越想信心越足,越想干劲越大。现在的问题是,想方设法保证蔬菜自给,这是没有任何价钱可讲的。精心饲养和管理好鱼苗,这是创收之重。逐步发展壮大养猪,争取尽早实现存栏六百头的目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