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之馨的话,子昕的眼里亦闪过一丝期盼,我却摇了摇头,笑道:“之馨,我在宫里已经住了大半个月,家里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呢!改日吧,改日我一定专门到王府看你!”
我的语气温柔却坚决。子昕的眼里明显有着失望,而之馨亦是不舍,却也只好作罢,“心竹,你可得说话算话呀!嗯,上次你只在王府待了一个晚上,下一次可得多住些日子!”
我点点头,作势毕恭毕敬的道:“遵命,之馨小姐!”
之馨“扑噗”一笑,轻捏了几下我的胳膊,却又似想起了什么,突然附到我耳旁轻声笑道:“心竹,你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墨遥哥哥?”
我的脸微微一红,我是喜欢墨遥的,若是不喜欢他,我今日怎会对他使小性子?!是的,我在对墨遥使小性子!我明明知道他与若雪之间清清白白,却仍是难忍心头醋意,仍是要对他使小性子!我不想否认我对墨遥的喜爱,我只是奇怪,我对墨遥的关心难道竟已这般明显,连单纯如之馨竟亦瞧出?!我还一直认为自己在宫里隐藏得很好呢!我便小声对之馨问道:“之馨,你为何会如此认为?”
之馨狡黠一笑,“在宫里时我便察觉,每逢有人提到他时,你便会格外的留神,听到别人赞扬他,你的眼睛亦会格外多些光彩……”
是这样吗?我自己都未曾留意呢!我疑惑的看向之馨,之馨便认真的点了点头,口气里已有了些许的遗憾:“真可惜,我本来希望你当我嫂子的!哎,说来说去,都怪我哥哥傻,最早认识你的人明明是他,可他没能看到你的好,却被那烟玉给迷惑了--不过,心竹,哥哥最近倒是不提娶那烟玉的事儿了……”
听之馨提起烟玉,我略一犹豫,仍忍不住对之馨小声提醒:“之馨,那烟玉不是普通女子,你哥哥若果真不打算娶她,亦须谨慎处理此事!”之馨单纯,我的提醒或许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我亦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之馨微微噘了噘嘴,轻声嗔道:“都是哥哥自己惹出的事儿,便由他自己收场吧!”说罢,之馨却又对我眨眨眼,轻笑道:“心竹,你还是关心哥哥的!”
看着之馨一脸的期盼,我不由笑道:“之馨,你哥哥和你都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会关心你们!”
之馨点了点头,亦笑道:“好啦,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墨遥哥哥!心竹,我与墨遥哥哥虽少有见面,但亦觉他人很不错!不过,我瞧那若雪对他甚是亲热,你要小心一些……”
说起若雪我便想要皱眉,却只能轻叹一声,无奈道:“若雪是白山的公主,我能小心她什么呀?哎,反正,过上几日她总得离开玉泉!”话虽如此,我心里却仍有着担忧!并非我对墨遥没有信心,实在是我对若雪太佩服了--普通人几日时间定然蹦达不出个什么东西,可这若雪,哎,她天生就是个生事的人,她一日不走,我还真是一日放心不下来。
接下来,之馨又跟我聊了些王府近日发生的事情,于我而言,最震惊的莫过于月华与成风阳成为了情侣!想一想,其实这又并不奇怪,成风阳一直负责保护之馨,与月华接触的机会较多,定然早就喜欢上月华了,而月华既然能接受成风阳,即便她还未彻底忘记可箫,至少对成风阳亦是有好感的--这样的结果未必不好,无论如何,我祝福月华!
虽然之馨自请与子昕一道先送我回珊瑚居,但子昕仍坚持先将之馨送回了齐王府,而在送走了之馨后,马车内便只余下我和子昕二人。这一路上,我与之馨都在悄悄说着些体己话,而子昕则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我们。虽然子昕一直未开口,但我却知道他定然想问我是否收下了红豆,而此刻既已送走了之馨,子昕果然立即向我问道:“心竹,今日你可曾遇见可箫?”
我点了点头,取出了可箫给我的锦囊,故作平静道,“公子,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但我不能收!”
“为什么?”子昕的脸上顿时失去了颜色。
我不忍去看子昕受伤的神情,便掉转了头,声音亦更加轻柔:“公子,在王府之时我们便已说好重新做朋友,这榴楠果是相思之豆,不应该送给朋友,你送错了人!”
子昕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轻声回道:“心竹,我知道,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在土那之时,我亦曾因自己的年少无知付出沉重的代价,那时我初赴战场,初生牛犊不怕虎,连敌情都未打探清楚便偷偷带上五千士兵夜袭敌方军营,结果,自然是被打得个一败涂地--若不是身边军士舍命相护,怕我当时便已命丧土那军营了!回到玉泉军营,我便自缚身体向左将军请罪,左将军虽罚了我五十军棍,却仍允许我留在了军营,并在此后给了我戴罪立功的机会--心竹,你,亦能给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吗?”
眼前的风子昕语气真挚恳切,眼神炽热无比,我的心中亦不免有些感动--若是我心里没有墨遥,我想,我是会再给我和他一次机会的,可如今,确实晚了!我轻轻的叹了口气,硬着心肠道:“子昕,这是不同的,我们的事你并没有错,那便谈不上戴罪立功了!其实,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呢?过去的,未必便是最好的!我和你,亦未必适合!”
子昕只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自我手中接过了锦囊。见子昕收回了锦囊,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而在此之后,我虽试图挑些轻松的话题与子昕闲聊,但见子昕似乎总在沉思,便亦沉默了下来。
一路沉默,直至,马车终于抵达了珊瑚居。
下了马车,我如释重负的向子昕道谢道别,正欲转身敲门,却又被的子昕突然叫住,子昕的表情严肃而诚恳,“心竹,你曾说过,红豆所代表的相思不仅仅局限于情人之间的相思,亦可以代表对故国家园的相思,那么我想,它亦能代表朋友之间的相思吧!心竹,咱们仍然是朋友,对吧?而这些楠榴果便是我这个朋友派人专程从南疆为你带回的,它,只有放在你这里才有意义,我希望你能暂时收下它--一年,就一年,若一年之后你认为它仍不适合放在你这里,将它送回、或将它扔掉便都随你了!”
说完这番话,风子昕突然拖住我的手,硬将锦囊放在我手心,然后便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眼望着孤独离去的马车,我心里不由有些惆怅,风子昕呀风子昕,你为何要这样?为何非要到覆水难收之时,才要想起费力挽留?!而今日的风子昕,一言一行皆令我感觉陌生,我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他--又或者,我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看着被他硬塞到我手心的锦囊,我只能无奈的叹了叹气,哎,那便将红豆与犀角放在一块儿,一年后再一道还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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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大半月未回珊瑚居了,敲着珊瑚居的大门,我亦略略有些激动。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过来:“谁呀?找哪位?”
我“扑噗”一笑,故意粗着嗓门喊道:“我找小月!”
门,突然便被打开,迎接我的,却是三张泪流满面的脸!瞧见激动的小月三人,我不由有些感动,忙揽着小月三人进屋坐下,笑着问道:“好好的怎么都哭了呢?难道我不在屋时竟有人来欺负你们不成?”
小月忙道:“小姐,您放心!这二十余日,除了买些吃用的东西,我们都没有出门,自然不会有人来欺负我们!”
我脱口道:“你们这段时日都未出门,那前几天的花会也未曾去看?哎,那真叫可惜,城里的菊花,锦湖的莲花都开得可漂亮了!”
芳芳讶道:“竹姐姐你看了花会?”
我点了点头,笑道:“昨日太后让我出宫休息一日,墨遥、雨遥便带我逛了逛花会!”
闻言,小月立即对我嗔怪道:“小姐,您这一进宫便是二十余日,虽然肖公子曾带了话来,说小姐在宫中一切安好,可未曾亲眼见到小姐安好,我们三人免不了成日担惊受怕的--小姐您可好,昨日便已出宫,却既不回家,亦不令人传个信儿来,让我们又多担心一夜!”说罢,小月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看着向来开朗的小月哭成这样,我心里亦颇觉内疚,忙连声道歉:“小月,你就甭生我的气了!这事都怪我,是我思虑不周,害你们担心了!”
一听我道歉,小月便软了下来,秀秀亦道:“小月只是担心小姐,小姐您回来了就好!”
我点了点头,虽被小月嗔怪,我却只觉心中一股暖流涌出--若非家人,谁为这般关心你呀!
小月三人已知晓皇上召我入宫的原因,此刻便亦不多问,只是陪着我闲聊,可只聊上几句话,我便已觉浑身疲乏,只好对三人道:“这些日子你们都受苦了,我今日亦有些乏了,咱们今晚便好好休息一夜!我害你们没能逛成花会,待明儿恢复了精神,咱们姐妹四人好好去逛逛灯会!”
或许是彻底放松的缘故,一回到珊瑚居,我便觉得自己特别的疲惫,而一躺在熟悉的床上,我很快的便沉入了梦乡。
翌日醒来,一睁开眼我便瞧见小月三人已围在我的床头,我心中又是一暖,懒懒的起身道:“你们三个小丫头,这么早便围着我了?”
芳芳“扑噗”一笑,“竹姐姐,您还说早呢--您瞧瞧外面的太阳,现在都已经接近午时!”
我“哎呀”的大叫一声,赶紧跳起了床!在宫里规矩多多,我天天都得早起,而因为要参加太子婚宴,昨日我在遥悦居亦是早早便起了床,我本以为自己的生物钟已调整到准时早起了,没料到一回家,便立马睡了懒觉--家,果然是最令人放松的地方!
起床洗漱后,我笑道:“灯会是在晚上呢,你们这么早便候着了?真是这么想找如意郎君?”玉泉的灯会,听说常常会成就一些情侣哦!
小月脸一红,轻嗔道:“才不是呢!我们是想听听宫里的故事!”
确认我平安后,这帮小妮子便又恢复八卦本色了,我不由取笑道:“好呀,你们想听什么?是金子做的皇宫还是鸡蛋大的珍珠?”
小月轻捶我的胳膊,笑道:“小姐,咱们都没福份到皇宫里去,您啦,便跟我们讲讲皇宫是什么样的吧!皇宫是什么模样的,是像秦王府那样吗?还有,皇上长什么模样?他是不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呀?太后、太子、还有太子新娶的白山公主,他们都是怎样的模样呀?”而秀秀和芳芳亦皆是一脸的好奇。
听到小月提起太子,我不由笑道:“其实你们个个都曾见过太子,他长什么模样就不用我形容了吧!”
小月三人都极诧异,“我们怎会见过太子?”
见我一脸的莫测高深的笑容,秀秀惊叫道:“闻公子!难道,闻公子便是太子?”
我赞许的点了点头,笑道:“嗯,还是咱们秀秀聪明!”
小月和芳芳亦惊讶的叫了起来,感叹了半天,又继续缠着我问些皇宫里的轶事趣闻,我自然尽量捡着些开心有趣的事跟三个小妮子讲,至于皇宫里勾心斗角的事便隐去不提了,哎,省他们又为我担心!
聊着天,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黑夜代替了白昼,灯火与星光交相辉映起来,我笑着站起身来,对着三个小妮子挥手道:“出发,逛灯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