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 水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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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战

    已是农历四月中旬,日军火器厉害,船离岸太近容易受到日火器攻击。李舜臣问过诸人的意见,当即带领船队出海,远离日军陆军攻击范围。这日前锋来报,在玉浦海面上有日战船停泊,李舜臣带领水师星夜赶往玉浦海面,到离敌船有二十里处,天起大雾,无法再向前走。龟船机动,三艘龟船冲在最前方。日水师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然临近,只是大雾迷漫,无法准确攻击。吴惟忠叹道:“这是大好机会,一旦大雾散去,日水师就会发现我们,我们就失却了偷袭的意义。只是大雾挡住方向,指挥不易,天不助我们,如之奈何。”钱世贞说道:“不如我带一小船前去,摸清敌船停泊位置,咱们以小船和罗盘辅助,定能成功。”李舜臣点头说道:“是极,不过小船也不会靠得太近,须找一水性好的,只是天气尚寒,下不得水。”加发听了,自告奋勇,花朵尔在一旁极力推荐,加发在大冬天都可以下水,现在又算得什么。于是有钱世贞、加发、一名划船的和一个文书坐小船悄声向玉浦纵深驶过去。

    到距敌船几十丈远,日船上有火把,可以看到附近,日船参差,不易窥全貌。加发脱衣下水,从水下转了几圈,默记敌船停靠位置,摆放间距和火力配置情况。大雾已散去一小半,加发知机不可失,迅速回到船上,一边往回走,一边让文书画图。他嫌文书画得慢,自己拿过画好,刚到大军所在,图也画好了。

    李舜臣拿到加发所画敌船具体位置图,大喜,即命五十艘战船向前急驶,保持距离,以灯语通话,到得跟前,全部熄灯,两艘对上一艘敌船。李舜臣龟船率先发炮,强大的火力立即将对方船打得半沉,五十艘战船一齐攻击,玉浦海面火光冲天。已是薄雾,日水军忽然看到近前有许多朝鲜战船,个个大惊失色,人人争着逃命,日船没有龟船机动性好,慌乱之间,互相碰到一起,完全没有反击能力。有战船向龟船开炮,全被铁甲挡住,日水师被这种新式武器吓坏了,虽只有三艘,然在日军眼里如魔王一般。龟船火力强大,碰到小船干脆直接将它撞沉。一会儿功夫,十多艘日船已被击沉。大雾忽散,日水师剩余战船闯开生路,向外逃窜,又被趁乱击沉多艘,逃跑的战船中,也不是完好无损。李舜臣命令水师追随,定要再歼灭对方。日水军分散向四处逃出,李舜臣命顺着洋流追击,一直追到永登浦,又击沉对方五艘。加发和胡骆都是第一次见到海战,两人出不上力,吴惟忠老将军指挥若定,虽老益壮,威风凛凛。此役共击沉敌五十艘战船中二十六艘,另有五只战船失去战斗能力。朝鲜水军人人振奋,李舜臣之名,一天传遍千里海域。

    这场……

胜利痛快淋漓,李舜臣检查自己一方人员伤亡情况,竟无一人受伤,更别提亡故了。日船上大量被抢财物被夺回,水军将士士气大振。加发亲自看到了龟船高机动运作战斗,不胜感叹,铁甲护体,大大减少了伤亡。听吴老将军说,朝中终于拔出银子给邓子龙修造龟船,这次水军不来,恐和这个有关。

    李舜臣在水战方面实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按说刚刚大捷,应欢庆胜利,让将士们休息下再说。他却在想怎样扩大胜利果实了,因为他深知,光凭水军是不能挽回局面的,必须控制海权,将对方补给线完全切断,再加上陆军的配合,才有可能成功。他在海事消息方面有独特的方法,刚到晚上,他又获得情报,日军这几日补给不足,大量船只在赤珍浦,由于受到岸上军民的骚扰,不能及时送上岸去。以龟船能力,一夜即可到达。于是李舜臣命令船队向赤珍浦进发。

    其时因为朝久居安逸,军队战斗力太差,义军已成为抵抗的主力,日补给物资到了岸上后,总得沿主要交通线才能到达日军手里,所以港口船只积压,不能及时疏通。李舜臣船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冲到赤珍浦,日十三艘补给楼船又被击沉,龟船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日军发现弓箭枪弹全然无用,面对铁甲怪物,大为恐慌。此役过后,日水师听闻李舜臣之名,人人心惊,日水师传下号令,不与之正面冲突。

    日补给线受到严重破坏。李舜臣积思广益,命船只分散开来,在海面上搜索日船,保持一定距离,互相呼应,便于援助。五月上旬,有船报告在露梁海面发现敌情,有十二艘日战舰,为首将领是龟井兹矩,李舜臣立即命令集中优势兵力消灭对方,六十多艘战船向敌船冲去,日水师已成惊弓之鸟,远远看到一个李字,人人害怕,作鸟兽散,竟纷纷上岸,摆开一个阵形。吴惟忠笑道:“是一字长蛇阵,咱们要首尾并攻,不使其互相救援。”李舜臣答应一声,便要安排,这时有人来报告,说是开始退潮了。李舜臣叹一口气说道:“时候与我方不利,咱们不易进攻。”加发一直在观看日军情况,说道:“我看对方侥幸心理很大,有心一战,又怕损耗。”李舜臣看看说道:“不错,传我号令,命全体后撤,龟船隐蔽在中,随时准备出击。全部人员装作疲惫不堪的样子,不愿再战。”吴惟忠笑道:“李将军又要创造奇迹了,三船要消灭对方。”花朵尔不懂,轻问加发,加发笑道:“这是示弱之计,但得敌人来攻,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龟井果然中计,日水师作战并无章法,和陆军一个模样,大冲大杀,配合不力。大批日军上船追来。李舜臣命水师继续后撤,龟船从中突然杀出,……

三只龟船大显神威,这儿的日军也是第一次见到这铁甲怪物,放得一阵弓箭时,铁甲已碰到船身,乱叫乱喊之中,已然丧命。龟井率众急逃,李舜臣随后紧追。

    龟井如丧家之犬,过了三天,终于在唐浦港发现了龟井的残余部队。龟井一肚子没法发泄,指挥部下上岸抢掠一番,正准备再走。龟船如箭一般,直撞龟井指挥船,一下子给个正着,龟井坐船下沉,其余楼船大乱。李舜臣命部下扩大战果,一定不能再让这批楼船跑掉。龟井是武学高手,借船身点了几下,避开空中乱飞羽箭,纵身到了李舜臣船上,挥刀就砍,李舜臣拔出马刀,加发已站在他前面。胡骆轻笑一声,彩带飞出,已将龟井脚踝缠住,借势一扔,将他抛向空中,吴惟忠张弓就射,半空中射中后心,龟井惨叫一声,跌落水中。主将既死,余人更无斗志,二十一只楼船被摧毁。李舜臣长出一口气,日主力舰队基本被消灭,补给困难,其陆军军心不稳,总算能缓和一下局势。

    吴惟忠叹道:“若是陆军中也有象李将军这样的人才,早就拒敌于国门之外了。不知敌方是要知难而退呢?还是要增加兵力,重新在海上较量?暂时是可以缓一口气了。”李舜臣说道:“我们可能还得打硬仗,陆上消息很不好,日军已攻到会宁,距中国边界不远,陆上抵抗以义军为主,只是打游击战了。听说明军正在准备船只渡江。我这就派人再去打探消息去。日陆军势如破竹,不会轻言放弃的。”加发跟随着这位大将,对其战术运用之妙佩服之极,原以为来这儿打仗就得浴血奋战,不料几场大战下来,己方伤亡之小,连吴惟忠都惊叹,日水军闻风丧胆,这仗打得真叫过瘾。

    这时有人发现,李舜臣左臂上有血流出,随军大夫急来包扎,原来他臂上中一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中的,他一直谈笑自若,指挥有方,加发等就在他身边,也没有发现。弹深入二寸,大夫两手打战,不敢取出。加发上前推开他,连点李臂上几处穴道,止住流血,取针轻巧一挖,将弹片取出。随军大夫赶紧包扎,李舜臣笑道:“王少侠好本事,我一点也没有觉到疼,出手之快,难以形容。”钱世贞在一旁说道:“中国古有关公疗毒,我今天看到李公对臂伤全不当事,岿然不动,当真佩服。”当前形势难以预料,李舜臣料定敌人不会甘休,一边休整,一边派人去寻找工匠,补充龟船。进行了几场水战,龟船实力出人意料,机动力之强,令人叹服,可惜只有三艘。他又加强海上巡逻,不让敌人补给船靠岸。

    李舜臣的策略见效很快,五天以后,在粟浦海面又击溃日战船七艘。日方补给船只和运兵船只听得李舜臣之名,不敢点灯说话,……

船行过近海,战战兢兢,不敢提起李舜臣的名字。好坏消息接连传来,宣祖逃往义州,各地义军组合,日方在陆地上的补给线也受到严重威胁,不得不龟缩在主要城市和交通线上。大明前锋部队渡过鸭绿江,以骑兵为主,向北挺进。接着祖承训大军也过江呼应,日方不敢轻举妄动。

    日方精锐尽出,给养成了很大问题。这日李舜臣盼望已久的龟船终于又来了三艘,实力大增。同时也得到消息,日方又派出三路舰队,要与李舜臣的水军决一雌雄,敌方舰队中,有两艘欧洲战舰,是当时的海上霸王。李舜臣得知后,深以为忧。

    李舜臣与日水师交战数次,熟知对方特点,就是喜爱近海作战,和陆军战法一样,打不过就上岸。他把情况对一众人等说明,吴惟忠说道:“如此说来,此次对方是要主动寻你决战,一战定海上乾坤。敌方虽有优势战舰,但我方龟船也有增加,并无消长,不必担心。针对敌方的特点,我想我们应找个深海水深又离岸近的地方,既可以吸引敌方决战,又可以发挥本方特点,关键还要阻止敌上上岸逃脱。”李舜臣点头道:“这样的地方倒是有,闲山岛就是这样的地方,只是如何击溃对方并阻止对方逃脱,这却费思量了。”吴惟忠说道:“咱们叫钱世贞等过来,大家一起想想法子,此战胜则成僵持状态,若大明军队再胜,倭患可除。”李舜臣点头,命手下把一切人等叫来仔细商议。

    李舜臣与吴钱等人终于想出一个诱敌深入,两面攻击的连环计,先以少数板屋船引诱敌方来攻,将敌主力骗至闲山岛海面,再以鹤翼阵两面夹攻对方,不让对方上岸,争取全歼对方。由吴惟忠等作诱,龟船全部隐伏,在最短时间内消灭敌方有生力量。因不知对方两艘欧洲战舰如何,由加发胡骆花朵尔三人设法靠近,毁掉其主要设备。李舜臣仔细考虑,和众人研究良久,终于定下。

    日胁坂舰队被李舜臣游荡船只发现,终于引发闲山岛大海战,这是写入后来海战教科书的经典战役,日安宅船和关船几乎全部被击沉,两艘欧洲战舰面对龟船也无可奈何。战斗持续了七天,李舜臣率领水师一直追击敌人,真至釜山。日水师完全失去制海权,陆军补给更加困难。受此役鼓舞,大明祖承训军队也与日小西行长部发生冲突,由于轻敌,大雨泥泞,不利大明骑兵作战,祖承训一战退回,再战退过鸭绿江。

    吴惟忠听到大明军队初战失利消息,扼腕长叹,与李舜臣长谈后作出决定。他对加发说道:“咱们在水师已没有什么作用了,几月时间,李将军连连告捷,水陆两重天。我朝军队已到这儿,咱们上岸吧,要么加入我朝军队,要么和义军一起,连日方陆军的补给线也给搞垮,我们在船上整日无事,不是我姓吴的作风。”加发也觉闲得慌,虽然一直在打胜仗,不过主要是炮火在作战,人与大海相比,不过是牛上一毛罢了。便答应吴老将军,当时义军中比较出名的有郭再佑等,李舜臣修书一封,让吴老将军上岸后与他联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