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中午,郑家春三人果然来到,加发也做好了两颗假珠,他弄些冰蟾唾液,涂在珠上,沾些光泽,不是行家,短时鉴别不出来。放这两珠煞费心机,一颗放在吕扬马鞍中,一颗放在郑如凤头发中,她头发搞得怪怪的,加发好好为她盘了一下,她才高兴。吕扬不知两人何意,看着郑如凤浓厚的乌发,心想我要是会盘头多好呀,不过加发很守规矩的。六人见面,郑如凤偷偷告知其父昨晚的事和今天做假珠的事,郑家春点头赞许。六人一起用饭,郑家春说道:“小女昨夜碰到了雌雄大盗,还好无事,我们两日也碰到两批人,这些人目的明确,这倒奇怪了,我们做事隐密,他们又怎地知道了?难道我郑家春就不能访友外行,出来总带有货吗?”说完望向成路两人。成路两人各自摇头。郑家春又道:“西湖镖局野心勃勃,一直想成为天下第一镖局,这次我们来到江南,身无长物,难道江南就不能来玩玩吗,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有人要找我们的麻烦,大家一切小心吧。”六人合到一起,声势大长,吕扬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合该有事,刚走得不远,后面两骑追来,加发认得正是昨晚华氏夫妇。郑如凤大怒,斥道:“你们两个狗男女,昨晚迷香害我,端地跑过来做什么?刁老二吗,还是华为众?”华为众怒道:“你爷爷姓华,昨晚对你手下留情,你们害死云老三,还想走吗?”加发心道:这么快就发现云老三了,他怎又死去了?郑如凤冷笑道:“迷香害人,本就该死,我们只是点了他穴,让他中了点微毒,怎会死去?我爹也来了,也不怕你,正好报昨晚侮我之仇。”华为众道:“什么微毒,云老三死得惨呀,腕脉被割破,血流尽而死,你们好狠的心。郑老镖头就是这样教育手下人的吗?下手的是你们两人中那个?”他用手指加发和吕扬。加发和郑如凤看看对方,心想不知这华为众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看来还有人跟着他们,为何要杀云老三?必是为了挑起争端,从中得利。郑如凤道:“我们绝没有杀云老三,必是另有人下手,想让我们争斗,好坐收渔利。”花自来一直没有说话,闻言道:“还有人在郑老镖头和我夫妇眼皮下动手吗,没人信得,看郑老镖头是个信佛之人,不想如此心狠。老娘今天要杀人,天王老子也管不了。”她出言粗俗,手底下绝不含糊,说打就打,攻向郑如凤。
成刚出手挡住她,华为众看老婆出手,大喝一声,加入圈子。路顺昌伸手架住。四人分作两股,打了起来。成刚出身少林,路顺昌是沧州八极门的高手,两人功力数十年,拳脚均自不凡,郑如凤说起镖局人物,成刚是镖局中第三号高手,仅次……
于其父兄。不想十多招过后,已显败象,路顺昌也是一样,雌雄大盗久享盛名,果然厉害。郑家春叹一声气,加入战团,他一人独斗华为众,成路双战花自来。这一来双方又是半斤八两,郑家春功力深厚,但短时间内要取胜也是极难。郑家春打了二十多招,放慢攻势,说道:“华老大,长风镖局素与你无仇,不会害你兄弟。我只是奇怪,我们这次只是熟悉下到杭州的路线,顺便游山玩水,怎地惊动了你的大驾?盼祁告知,我与你一并查找杀死云老三的凶手。”华为众冷笑:“不想郑老镖头说起骗人的话来如此自然,云老三死在贵局镖师的房内,怎会有假?你们不让店伙说出,想让店家吃官司吗?做得一点也不高明。郑老镖头久不走镖,这次要不是九犀珠,你怎会亲自出马?这事江南地面皆知,郑老镖头失算了吧。”镖局中人大惊,这次本是暗镖,怎搞得江面地面都知道了。
吕扬已叫了起来:“臭家伙,什么九稀八珍,我都不知,你们倒知道了,我们昨晚睡得好好的,一早就离开了客栈,怎会杀人?真是胡说八道。”郑如凤苦笑,暗思是谁泄露了机密。她伸手摸摸头发,不自觉地用手动动里面的那颗假珠。
突然轰得一声,尘土四扬,一人窜到郑发凤身边,左手抓向她前胸,郑如凤沉身出掌,骂声“无耻”。那人却是虚招,右手一钩,已散开她头发,亮光一闪,那人纵身上得华为众的白马,急打屁股,飞驰而去。变故突生,场上五人停手不斗,郑如凤摸摸头上,惊叫:“珠儿不见了。”成刚说道:“是霹雳堂的火药。”花自来叫道:“是司空庆,他跑不了的,咱们追去。”华花二人一声口哨,二人上马,听得华为众口中哨音不断,前面白马止步不前,那人跳下马,几个纵身,不知所踪。华氏夫妇下马追去,晃得几晃,不见身影。
加发看刚才郑如凤演得逼真,暗自好笑,吕扬口中不知叫些什么,追了上去,轻功太差,不知前面三人跑到那里去了。他看着郑如凤不知所措。郑家春道:“司空庆,可是人称太湖小白龙的那个水贼,这人也来插一杠。”转向成刚说道:“成老弟,你不是和湖州钱本发很要好吗?他是司空庆的娘鼻,咱们速速赶去湖州,找他帮忙要回宝珠,但愿华为众追不上他。”他催速快走,六人快马加鞭,郑家春路上得空讲应如何去见钱本发,怎样帮忙找司空庆。郑如凤脸色沉重,不再说话。吕扬急得眼里要喷出火来,不住打马。加发跟着路顺昌,六人一路急行。
约走两个时辰,天色渐黑,郑家春停住,说道:“咱们也不用急,那司空庆不一定回家,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下,好好商议,这事责任全在我。”加发和郑如……
凤打听了一下,说道:“往前再走五里便是滁县,不如到那儿打尖。”六人再走,很快到达县城。郑家春让找个最大最好的客栈住下,在二楼吃饭。
加发照例好菜好茶地要,吕扬说道:“加发,大小姐不高兴,你怎还这样浪费?”加发笑道:“我看不如这样,反正我们和那钱本发也不熟,不如我们四人去杭州找西湖镖局帮忙,找华氏夫妇和司空庆,总镖头和成镖师去湖州。”路顺昌喝道:“总镖头和大小姐都在,那有你说话的份。”加发大叫道:“那又怎样,司空庆和雌雄大盗盗走了九犀珠,你怎不拦下他?你平时在镖局里耀武扬威的,怎不追上拿住小白龙?”路顺昌气极,郑如凤一个耳光,扇在加发脸上,吕扬吓得站起。这酒楼里客人甚多,众人目光一齐望向此桌。郑家春摆摆手,示意吕扬坐下,说道:“长风镖局也不是第一次失镖,乱喊什么,还嫌丢人不够吗?成刚,你和那钱本发同是出身少林,他会不会帮这个忙?”成刚道:“这个不敢说,钱本发帮忙,只怕也找不到司空庆,误了交镖期限,我们还是得包赔,不知那小子怎知大小姐头上玄机?”他看着郑如凤,连连摇头。郑如凤道:“是我不好,看到雌雄大盗,手不自觉去摸头上,那司空庆鬼精一个,就..我真不想活了。”她说完掩面而泣,加发暗笑,吕扬已大哭起来。郑家春拍拍他,说道:“今晚好好休息吧,这儿是安徽地界,滁县,好象北宋有个名人在过此,记不得了,明早还要赶路。”加发道:“是欧阳修,有名句称还滁皆山也,此处果然山多。醉翁之意不在酒,此处山水极美,可惜没有时间看看。”郑家春点头,路顺昌再瞪加发,加发只装没见。
六人号了四个房间,一夜无事,吕扬睡不着,这是加发第一次看到他失眠,有心跟他说清,强自忍住。
早上起个大早,匆匆吃点,六人再赶路,离南京不远,路上似有人拦路,却也没有争斗起来,到得中午,到了南京。加发看到长江,诗兴大发,路顺昌又是一阵大骂。郑家春道:“这里本是我大明最初定都之地,时为应天府,你们不得再吵,不论去湖州还是杭州,路都不远。”成刚说道:“总镖头,不对呀,我们刚到此地,就给人盯上了。”郑家春道:“不用管他,这里名胜很多,大家都累了,四处逛下也不是坏事,老路去雇辆马车,我和小姐加发到车里,你们三个骑马,把三匹马卖了,省得你们吵架。对了,吕扬牵着你的马和我一起走。”路顺昌和吕扬答应一声,各办各的事。
加发和郑如凤打听得秦淮河所在,前去游玩,两人男俊女美,走到街上颇为引人注目。如凤问加发:“我打得你疼不,你也不说一声,……
你看成刚和路顺昌那个有问题?”加发四处看看道:“你说呢?”如凤道:“必是路顺昌,看他对你那样凶。”加发摇头道:“他是真情流露也不敢说,不过我看成镖师看出我们是在演戏了,他不想去湖州,必是看出你爹那儿不对。你爹说反正顺路,过了湖州就知道了。”郑如凤点头道:“必是他们中一人走了风声,可是他们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我想不明白。”两人正说着话,听得有人叫加发的名字,加发一看大喜,来人正是三年未见的贝海星,他身边还有一女,年约十七八岁,娇小可爱。加发迎上,两人抱住,浑忘了身在何方。
贝海星摸摸加发的头,说道:“你可又长高了,我还是认出你了,你怎到了此处?小女说要来逛夫子庙,我眼皮直跳,没想到在此处碰到了你,这一位又是谁?”加发向她介绍郑如凤,贝海星听到加发现在在长风镖局,这郑如凤就是长风镖局的大小姐,奇道:“我前些天接到西湖镖局书信,邀我助拳,说是长风镖局来夺他们的地盘,又听得你们这次保一颗夜明珠,你们交镖了吗?怎有闲情在此玩耍。”加发道:“是的,前些天被小白龙司空庆抢走珠子了,不过总镖头已有安排。你不用担心,你怎不介绍一下你的女儿?”贝海星叫道:“晓娟,快来见过王大哥,他就是我与你常说的救我的小加发,你不是早就想见他吗?”女孩叫做晓娟,忽闪着水灵的大眼睛,看着加发,心道:这人也不过比我大了一点,就会治得爹爹的掌伤,倒是看不出来,对加发和郑如凤施礼。贝海星又问起路上的事,郑如凤搪塞几句。贝海星说道:“我也正要去杭州,我在此颇多朋友,郑大小姐若不嫌弃,我愿竭全力相助。我和加发久不见面,甚是挂念,有说不完的话,不能分手,哈哈。”郑发凤踌躇,加发已携贝海星手,二女只得跟去。
晚上众人见面,江南黑鹰成名已久,郑家春三人也是名满江湖,又是一番高兴。第二天早上,刚刚出得南京城,走过一个土坡,贝海星说道:“过了这儿,前面就是官道,商旅很多。”郑家父女把马车帘子拉上,不再说话。只听一阵马嘶声,前面出现五匹马,拦住去路。成刚叫道:“本发兄,我们正要到湖州找你,不想在这儿碰到,真是太好了,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郑总镖头。”郑家春听得大奇,掀开帘子。但见一行五人,一老四少,四个少年人服色完全一样,红得发艳。那老些的说道:“不用了,我兼程赶来,就是要找郑老儿拼命的。”众人大惊,成刚问道:“这却为何,我们那儿得罪你了。钱兄你不是开玩笑吧?”钱本发道:“亮兵器吧,我要为我外甥报仇。”成刚惊道:“是司空庆……
吗?我们也要找他呀,他死了吗?这又从何说起。”钱本发道:“郑老儿,一向闻你光明磊落,却拿假珠害人,我外甥铤而走险,盗走一颗假珠,那也罢了。他和雌雄大盗终于识破,却也受了些轻伤,不料却突遭毒手,连雌雄大盗也没有看清那人是谁?你随后暗伏高手,杀死庆儿,只是没想到华为众又回去问几句话,这才发现。要不然死无对证,滁县的同道都以为你们已失去宝珠了。这一个鱼目混珠之计用得当真巧妙。其实再用两天你们也就到杭州了,何必非要杀人?九犀珠何等珍贵,你们一路上所为,那像失去重宝的样子?四位仁兄,我只报仇,珠儿归你们,这就动手吧。”看来另外四人和他不是一路。镖局一行失却假珠不到两天,这钱本发就象一直跟在他们身边似的,自是有人飞鸽传书了,六人行动全在别人监视之中。此到杭州不到六百里地,宜兴住上一宿,明晚快马可到,不知这路上还有何险阻?贝海星沉默不语,也觉钱本发讲得有道理,昨日加发二人去逛秦淮风景,做得过火了些。
郑家春道:“不想钱兄这般,司空庆不是我们杀的,雌雄大盗素有恶名,杀了令徒也有可能,护镖职责所在,我们生何法与你何干?这四人是衡山血影门下弟子吗,跑得可不近呀。”镖局其他人和贝海星均是脸上变色,血影门不与江湖中人交往,门派亦正亦邪,常有高手出世。怎地与这钱本发走到一起了?成刚和路顺昌互相看看,心想这假珠之事连他们也瞒过了,郑家春做得真绝,他刚才说话也不否认,或是真的。吕扬看着郑发凤,不理别人。
五把剑直刺车内,郑家春和如凤加发下得车来,成刚和路顺昌分别拦住二人,钱本发直扑郑家春。血影门弟子功夫怪异,剑色如血,出手全是致命招术,绝不手软,成路抖擞精神,以二敌四,一时平分秋色。郑家春接住钱本发,游目四顾,看到几人正走过来,当中两个正是前天会过的雌雄大盗,暗暗叫苦。待得这些人走近,郑家春更是气恼,余人竟是海天帮的人马,这路上一向人多,现在不见一个人,自是他们把路封了。海天帮的人虽不认得,这是他们的地盘,要高手来还不容易。郑如凤轻动加发的手,眼指成路二人,加发不懂。郑如凤轻声道:“成叔功夫略好,和路叔一样出力。”加发心中一动,听她的意思,是成刚故意保存实力,凭这一点,就能说人家是内奸?看郑家春出招,也是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
那几人走近,贝海星认得几个,叫道:“岳堂主,余长老,你们都来了,这可热闹得很了。”一人看看贝海星,说道:“黑鹰,你也来要九犀珠吗?”贝海星摇头道:“我顺路去杭州,想我贝……
某人何能,怎会作劫镖之想?”郑家春更惊,海天帮护帮长老余清夫出马,敌众我寡,应当早做打算。他本想不走夜路,两个白天,一到宜兴,再到杭州,一两天内,当无大变。这些人消息之灵,远胜北方,却是弄巧成拙了。心中苦思脱身之计,钱本发几个狠招,差点伤着了他,郑如凤大喊,他才稳住心神,凝神对敌。
加发大叫:“珠儿只有一个,你们谁要呀,血影门的弟子,无端给人当工匠。”花自来骂道:“小杂种,老娘一会吃了你。”加发回骂:“母夜叉,司空庆是不是你给吃了,我们早到此处,怎能杀人?你不在家烧菜做饭,还不如去好翠楼呢。”众人均不知好翠楼是什么地方,料想不是好所在。花自来大怒,飞扑向加发,空中姿势连变,旁侧花枪伸出,郑如凤接住了她。贝晓娟走过来,轻声对加发说:“一会儿你和我们走吧,他们人多,你们斗不过的。”加发看她一眼,摇头不语。吕扬大叫一声,冲向花自来,他看郑如凤招架吃力,再也忍不住。华为众纵身挡住他,几个照面,踢在他腰间大穴,吕扬倒地大骂,华为众再补一脚,点了他的哑穴。加发对贝晓娟说道:“你们把吕大哥那匹黑马骑走,小心马鞍中的东西。快走,到杭州见。”他声音不轻不重,已有几人听见,贝海星飞身冲向黑马,花自来舍掉郑如凤,叫道:“马鞍中有怪,不要让那黑马跑了。”海天帮中一人抢出,拦住贝海星,又一人奔向黑马。加发飞脚踢出几块小石,分击黑马和那人,那人躲过飞石,缓得一缓。郑家春抽出铁枪,逼退钱本发,枪尖点地,在空中翻得几下,跃上黑马,伸手摸出一个略带光泽的卵形物,说道:“大家都住手,我有话说。”
正在打斗的几人停下,钱本发恨恨说道:“那是九犀珠吗?居然不随人身,真想得出来。”郑家春道:“请问华当家的,你们这一行以谁为首?长风镖局今日人少,敌不过你们人多,咱们公平比上三场,胜者拿走这枚珠子,现在我先拿着,我要走,你们也不好拦吧。”华为众看看海天帮一灰衣老人,问道:“余长老,你看怎样?”那余长老说道:“三场两胜,胜者得珠,正是这样,郑老镖头,你先救了那大汉。”郑家春弄好吕扬,低声与成路二人商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