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伤了,子墨从此变得少言,很少再提他的弟弟,他似乎把子逸放在他处,自己品怀,不再让可能伤害他的人接近。
但太晚了,无悔比他还急,无悔打了苏故--为了这点小事打苏故。
苏故没还手,任凭无悔发火。
我看着他们突然发现大家长大了,不是孩子是少年了。他们谈子逸变的隐晦、变的避友,他们在少年里选择留给沈子逸重重的笔墨。
“他是故意的。”我说了,我希望他们清醒,我虽没深究过他,但我认为他不是一个能让你们全心交往的人。
没有人附和,子墨已习惯子逸如此任性;无悔盲目的相信子逸最弱小、最可怜;苏故只是自责,不言不语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千清看出了问题,他考虑的多。我无所谓,如果真喜欢放在自家并不是难事,何况他们都是权倾一世的贵胄,有何难:
“司空,朕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何必。”
“他们将来是朕的臣子。”
“你不相信自己的判断?”选中他们除了傲人的家世,还有共同的追求,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朕不想徒留叹息。”
“难道让他们回到从前……”像以前那样--只剩孤傲。“不过……”
“什么?”
“换个人比较好,我觉的他怪怪的。”
“不会呀,朕看还行。”
行吗?我不知道,也许真的行。
子逸病好出门,我和千清也去了,有事候看看他能解压,他就是台戏,用来打发时间很不错。
他坐在地上,苏故和无悔哄他,他不动。我透过车窗,看他撒赖,他确实很好玩,无知的好玩,可惜--可惜了那张绝色面容。
第一次听他唱曲,很奇怪的腔调,却很好听:让我想起了过去,想起了那些不愉快,想到了哥哥,想到小小的自己。
我回到家,去深宅看望母亲。
母亲看到我很高兴,父亲沉默。他不希望我出任东清丞相,他不希望我参与纷争,可他却无可奈何。
务看着我,他长大了,隐约中我看到平凡生活中的自己。他和子逸一样大吧,却没子逸嚣张无理。
我睡在娘亲身边,像小时候一样窝他怀里,他拍着我,哄我入睡,我一向潜眠,伙伴们饿了我起身放养他们出去,坐在镜子前看着这张不属于自己的脸,我鬼使神差的解下脸上的面具……
久久在镜前凝视……这才是我,如此不堪的人……我看着,望着,想到了在禁地的生活,想到了无骨的哥哥,想到了一望无际的后山……
--“谦……”
我直觉回头,犯了今生致命的错误。
“啊!--”娘大叫。我猛然清醒,刚要上前阻止,一缕幽光迅速穿透了她的动脉。
我脑子瞬间空白--
爷爷出现在房间……他帮我带好面具,牵起我的手,带我出去。
父亲气喘吁吁的跑来,看到倒地的母亲,他怔住。
务想哭,被父亲捂住嘴,
我什么也不敢想,不敢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就这样跟着爷爷走、
爷爷带我回房间,我们谁也没有开口。
我不能责怪他,他是爷爷,他的眼神告诉我:谁都没资格伤害我。
我问自己:心痛吗?有点吧,她是我母亲,我敬仰的母亲,她一直那么温柔,我离开时她抱着父亲哭,我回来时,她看了我一夜。小时候,她会把汤食送我嘴边。
我错了,今晚的行为该死的应该是我。
深宅--
司空适跑向爱妻,司空务大哭出声:“娘!娘!……”
她缓缓睁眼,艰难的抬起手看眼司空务,既而转向自己的相公,这么多年,适一直为她隐世,她很感激,生下谦时,她已是最幸福的女人,她不求:“适……我对不起谦……”
“别说……”他懂的,他比谁都明白,他也曾受父亲器重,他明白其中有多苦。
“来生……换我……等你……”她手滑落,走时别无所求。
只是她没来得及对谦说:冬衣她早已备好,放在他衣柜里。
“娘!--娘!--”
……
娘走了,就这么走了。
我走进后山,坐在爷爷接我的老位置,满山的蛇,满山的虫,都看着我哭,我不知道他们哭什么。--听着咝咝悲鸣,心里很痛,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卑掠的用心,我想证明什么,到头来伤的却是她。
……
在朝堂我更不愿说话,对着他们也一样,我想安静,我想丢下一切,住在后山清修。
“丑谦!”他叫我, 那么朝气蓬勃,那么直言不讳,是的他叫的很准,涵盖了我不可告人的缺点。
他扑上来抱住我,我没有躲,没力气躲:“怎么,被丞相位置高兴傻了?”
他笑的很痛快,笑的肆无忌惮。
“不是。”丞相是司空家选择的职位与我无关。
他惊讶我会答话,笑的眯起双眼:“哦--丑谦想娶老婆喽!”
老婆?他口中的新名词很多,这个也是吧。“没有。”
他纳闷的搂着我:“那你神经什么!”
是呀我神经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神经什么,“我很丑吗?”不自觉的想问他,大概是他喜欢说实话。
他大笑,嘲讽的笑:“丑谦,你不会以为自己倾国倾城吧。”
我看看他,他愿意笑就笑,希望他的脑袋长的结实。
他豪气的拍拍我背:“放心,小弟不会嘲笑你的。你很帅啦!”他边说变笑,偷偷的低笑。
“真的帅吗?”就是想问问,没它意。听点违心的话也好,让我不会想到母亲看我的最后一眼。
他抬着头,左右看着我思考道:“在丑点就更好了。”
我陡然不解,为什么还要丑,我甚至吓到了母亲。“为什么?”十岁来我第一次向别人说这三个字。
“因为再丑点就没人和我抢啦,哈哈哈 哈!--笨瓜!”
我指指自己,我笨吗?
“够傻!”我的举动好像取悦了他。他笑的前仰后合,笑的没有顾忌,我听到钟叔的剑响,我向远方望去,他离开。
他还在笑,刚才那两个字送现在的他刚刚好。
无悔近来心情很差,不单是无悔,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因子逸这几天不理人,他们便没了生气。
我突然想笑--沈子逸你何德何能。
我去找他谈,他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在漫画书上抠洞,这种珍藏版读物,竟被他拿来游戏,看来子墨、无悔把他惯坏了。
“放手。”
他看看我,继续抠。
“放手。”
--撕拉--他把书撕裂,扔地上踩两脚,然后挑衅的看着我。
我平静的看着他,和我想的一样:沈子逸这个人。你让他怎样他决不会怎么;你越对他好,他越把你当成草。
“捡起来。”
“不。”
“我捡。”我伏身,他不可思议的揉揉眼:“丑谦,地上有钱。”
我直觉再看:“哪呢?”
他大笑,满意的跳脚大笑:“说你们是笨瓜,还不承认。笨死了吧。”
我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你怎么了?”你应该知道你的言行影响的是谁。
“很好。秋高气爽,老子心情好好。”
“无悔……”
“别提他。”他不耐烦,可能人看久了厌怠,他喜欢新奇的东西,人也一样,无悔对他的那点心思,恐怕早被他琢磨透了。
“随你。”混不下去了你自然会去求他,千清何必让我多此一举。
“这样就好啦!”他不满的问。
我点点头。不想看他。
“喂!丑谦你很不负责任,好歹你也要劝几句。”
“没兴趣。”劝你只会让你的眼睛看不到地面。
“不劝来干嘛!”
“无聊。”他闻言,生气的在桌子上敲书。
我坐他很远,看他发脾气,听他小声诅咒。今天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想过来感受年轻的朝气。……
沈子期的事是千清告诉我的,我直觉认为是子逸没兴趣陪他们玩了,想直接除掉他们。
回府后我当着钟叔的面,在沈二少爷的画像上添了一笔,至于结果如何,不用问我也知道。
无悔高兴了,偶尔心情很好时,还和子墨说点闲话。
子逸不在家,我只好到守平王府坐坐。
我喝茶,他说话,说不了两句就开始发脾气,踹桌子,砸泥土,瞪着我诅咒我祖宗八代。
我喜欢这么坐着喝茶,恋慕这种孤寂中的舒心。
千清一样喜欢,只是他比较忙,不能随欲妄为。
我不知道他离开了守平王府,再去时扑了空,无意中发现了那幅素描,流畅的线条,奇怪的表现手法,很眼熟的画法,我低头深思--像月下的的漫画……
“谁画的?”
“子逸。”他很骄傲。
我震惊,是他?想想《孙孙夜读》我突然明白--月下就是他。
我不禁自嘲,看来从不关心旁骛的性格让我错过了很多精彩的不可能。
我稍带兴趣:他几岁开始画稿?
他几岁明白事理?
他为什么接近无悔?
他怎样吸引了子墨?
我很好奇,等待之中的好奇,好久没有什么事能让我好奇,我把好奇放心底,没事拿出来品解,很有意思。
沈子逸,也许你值得期待……就是不知结果是生是死。
千清到了大婚的年龄,朝中官员跃跃欲试,千清看眼送上来的画轴,点点头照单全收。
他向我要--忘天伦,我没有给他,我给了七七草。这种药物可女子服用,而忘天伦是为男子准备的。
千清其实对自己很狠心,为了江山,他也许真的能放弃传承,做出假手他人之事。
但事情没到那一步就不想给他忘天伦,这种药物只有祖爷爷用过,他当时针对的是西鲁躬--西风第三代皇上,这种药物可让服用之人不近他人,每次行房后会痛苦万分,且不会留下子嗣,就算有可能怀子,这种症状也会持续遗留。
他的解药我早忘了放在哪里。后来西凌迟来取,我彻底忘了它存在的位置。
西凌迟,应该叫西凌风才对,假王真皇,你骗的了天下人,骗的了司空府吗。
(随风生日记得吃长寿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