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出了大内里,博雅直接快马加鞭奔回家洗澡更衣,换了一身已经用熏熏好的二蓝直衣,再套上薄青出衣对着镜渍来照去。“二哥,已经可以了。”正雅打了个呵欠,继续窝在被窝里看着博雅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正雅你再帮我看看,有什没妥的地方赶快说出来。”博雅拽了拽衣袖不安地说。
像猫一样眯起眼睛,源正雅窃笑道:“没有没有,二哥好好打扮起来也是个了不得的男子呢。”“再怎么打扮也不过你,我也该走了。”博雅瞪了他一眼,弯下腰将被子给他盖严实:“这么大的人了,不能再把药倒掉惹大哥生气。”
正雅轻哼一声,闭上眼睛装睡。
博雅按照上回的方式再次来到结界,在小楼后的湖畔找到了正在喂鱼的沙罗。
听见后方传来的脚步声,少并不回头,安静地将碗中的剩余鱼食撒在湖里:“来了?”
见到本人还是有些紧张,博雅嗯了一声,想找个话题与沙罗搭话,东张西望快速扫了一遍周围的精致,瞄到角落那丛便说:“这里的开的真。”“外面没有吗?”
沙罗转身面向博雅,今日她里面仍穿着叠单,不过与博雅的直衣是一样的二蓝,外搭缥立湧纹表衣,显得素雅清新。博雅暗洲叹,再过几年一定是个风华绝代的人,只不过子太冷,不知道谁家子弟能消受得起。
见博雅一直盯着自己看,沙罗面现不豫之:“怎么了?”
“啊?哈哈,贺茂姑娘的叠单颜和我是一样的啊。”话一出口博雅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呸!这张老说错话的嘴。
“嗯。”沙罗平静地说,打量着明显刻意打扮过的博雅,换了个话题:“外面的开的怎么样?”
昨晚的大雨使得源家院子里的朵一之间被风雨打落,为此正雅很是痛心,大半叫醒博雅合奏一曲《桃李》才肯入睡。“昨晚下了很大的雨,我家的炕到了。”“嗯……”
想讨孩子欢心,就要使劲称赞她夸奖她,孩子喜欢被满足虚荣心。
博雅决定试一试,对着沙罗微笑道:“虽然外面的谢了,但是这里的还盛开着,而且比外面的要好看无数倍。”
沙罗眨了眨眼睛:“嗯?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一位丽的神,就在我的眼前。”博雅硬着头皮说着自己并不擅长的甜言蜜语:“贺茂姑娘的貌是都比不上的。”
一阵冷风吹过,吹皱了一池湖水。
博雅忐忑不安地观察着沙罗的反应,只见她睁大了双眼盯视着自己,好看的秀眉蹙了起来,朱唇微张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了,冷漠地扫了博雅一眼,拂袖而去……
“这是什么?”
沙罗偏着头凝视博雅带来的东西,足打折敷(四角平行的用檜木皮製成的木盤)里装着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看起来是食物。
真可怜哪……连唐提子都没见过,以贺茂家的财力不可能没做这种食物的,她在播磨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博雅心里摇头,对沙罗的怜惜又多了几分。
“因为我惹贺茂姑娘不快,所以特地带了一些点心来赔罪。”博雅笑道,将足打折敷往沙罗面前推:“这是唐提子,幼粉、麦粉和豆粉做的油炸点心。”
沙罗伸出手戳戳最上面的唐提子,细细的手指上都是油渍:“点心?”
好可爱~博雅用扇子掩住嘴角,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嘛~用吃的就好哄。“贺茂姑娘吃一个看看。”
沙罗瞥了博雅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拣起一块唐提子小口小口的咬起来。
唔~还真的是未经世故,不像那些矫揉造作的千金,真可爱呢~博雅看着沙罗细嚼慢咽吃东西,眼睛笑地眯成一条缝,看着沙罗面无表情吞下最后一口唐提子,博雅关切地问:“味道如何?”
“是博雅大人做的吗?”沙罗拿白巾擦擦手指,神情淡然。“当然不是,”博雅笑着挠挠后脑勺:“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味的点心呢。好吃吗?”
“很油腻,而且好酸。”
博雅的笑脸僵住了。酸?明明拿的是甜的唐提子啊!急忙抓起一块唐提子往嘴里塞,差点吐了出来,当时在沙罗面前不能失礼,只得苦着脸咽下去。
“真、真的很酸呢,啊哈哈哈,对不起。”博雅强颜欢笑道:“我的小弟正雅味觉比较奇特,喜欢吃这种用醋来调味的唐提子。是我拿错了,真不好意思呢……”
“没什么要紧事就请回吧,我很好。”沙罗冷声说道,站起身往庭院走去,留下博雅一个人在原地尴尬……
博雅郑重地将一个精制的瓷瓶放在沙罗面前:“这回我绝对没有拿错。”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殷勤?和父亲大人、哥哥还有晴明完全不一样,感觉好棘手。沙罗微微撅起嘴,这十三年她只和三个男人接触过,孤身一人式神和她做伴也习惯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别人。
“这是糖浆。”博雅见沙罗不说话,只能自己主动开口:“是蜂蜜做的。”糖浆是非常高级的甜品,只有贵族才消费得起,博雅今天带来的正是上殿时陛下赏赐给他的。
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没意思啊。博雅也觉得乏味了,与其让她赶人还不如自己走呢,正想开口告辞,只听见沙罗小声说道:“谢谢。”
博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在道谢?!抬起头看对面的少,依旧一副淡漠的样子,但是确实还在和自己道谢:“谢谢博雅大人的礼物。”
“没什么,小意思而已啦,哈哈~”博雅笑道,环视四周,从棚架上拿了一个小碗并倒了点糖浆递给沙罗:“尝尝看,很多孩喜欢它的味道呢。”
沙罗点点头,接过小碗抿了一口糖浆。
“怎么样?”博雅身体微微前倾,有些紧张地注意少的反应。
放下小碗,沙罗皱着眉头咳了一声:“太甜了,感觉好恶心。”
唔!还真是不好对付的麻烦丫头!博雅动了动嘴角,干笑道:“是、是吗?也对,贺茂姑娘和普通孩不一样。”
“我知道呀,我是不一样。”沙罗轻叹一声,转过头翻着博雅带来的绘卷,不再搭理他。
见沙罗的别扭样博雅后悔了,贺茂父子之所以把儿藏到现在一定有特殊原因,她一直很孤独也不懂得交际,内心一定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贺茂姑娘!对不起!”博雅突然出声叫嚷,一脸严肃地望着沙罗,然后伏下身子朝她行了大礼。
他这一举动打得沙罗措手不及,正要翻页的手停在那里也愣住了。
“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和贺茂姑娘和睦共处,好好替远行的忠行大人和保宪照顾你,一点恶意都没有!”博雅低着头诚恳说道:“我是晴明和保宪的朋友,保宪虽然平时会欺负我可是关键时刻也会帮助我,请你相信我。”
沙罗卷起绘卷站起来,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拍了拍博雅的背部:“不要这样。”“我这个人比较笨拙,我也不会说话,老惹到贺茂姑娘是我不对,可是我真心想改善与你的关系。”博雅索就把话说开了:“可是贺茂姑娘老是这么冷淡,我也很难过,我绞尽脑汁想让你高兴却总是搞砸,贺茂姑娘已经讨厌我了吧。”
“没有。”
博雅抬头,对上了沙罗清澈的眼。
沙罗咬着嘴唇,弯下腰扯着博雅的出衣,小声说道:“你先坐起来嘛。”
“你原谅我啦?”博雅顺势坐正,仰着头望着沙罗。
“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是我不叮”沙罗低下头,低声说道:“除了父亲大人、哥哥还有晴明,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我……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去应对你,所以我也不好,对不起。”
博雅扬眉,见对面的少两只手绞在一起,如玉的脸庞飞上两朵红霞,娇羞的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一瞬间怦然心动看呆了。
“所以,博雅大人也请你原谅我……博雅大人?”沙罗抬起头,看见博雅呆呆地望着自己不语,稍微提高了音量:“博雅大人?!”
博雅回过神,脸一红:“啊啊啊啊?不好意思!贺茂姑娘我失礼了!”
“沙罗。”“呃?”
沙罗抿嘴一笑,尽显小儿的娇态:“博雅大人真的和晴明说的一样,是个有趣的人呢。晴明以前说如果一个人对我很好,而且我也认同他,就可以叫我的名字。”
这、这算成功破冰了吗?博雅激动地勉头:“好好好,我就直接叫你沙罗吧,你就叫我博雅好了,不用和我见外。”
“不行,父亲说博雅大人是尊贵的人,一定要加敬称。”
见沙罗固执一定要加敬称,博雅只得作罢。当天晚上源清雅见二弟哼着歌一脸喜气地回来觉得稀罕,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博雅只是一味傻笑,清雅更是疑惑。只有卧病在的正雅大概猜到了由来,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博雅一直纠缠问他细节,这个晚,博雅连睡觉嘴边都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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