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巷中远远望去,“小小理发店”静静地睡在晨光里。
奇怪,往常这个时间小刘都已经开好店门了,难道睡过头了?也难怪他,好端端地把客人的耳朵剪伤了,这对一个理发师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这两天看他一拿起剪刀手就抖,心理障碍不轻啊!估计晚上也睡不好吧?回头得好好开导他。
何小虹心里想着,掏出钥匙开门,可是钥匙居然拧不动,何小虹一愣,又左右旋了旋,还是纹丝不动,难道里面上了保险?只好拍了拍门:“小刘——开门——”
等了一会,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何小虹加大了拍门的力道,扯开嗓子喊:“小刘——”
依然静悄悄的。
屋檐上一只斑纹大猫朝她“喵”了一声,匍匐而过。幽幽猫眼里闪出的寒光带着丝凉气直入何小虹的身体,一股莫名的恐慌从脚底窜了上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小刘!你在里面吗?小刘?”何小虹皱着眉头拼命拍门。
周围几户人家,门廊里相继探出了几个好奇的脑袋。
“老板娘,怎么了?”王大妈晃了过来,手里端着碗粥,筷上还夹着根酱瓜,想必是听到嘈杂出来看热闹的。
“门被锁上了,小刘好像不在里面。”何小虹有点焦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重。
“他不是一直睡店里的吗?是不是睡太死了,没听见?”王大妈一边说一边呼噜呼噜喝着粥。
“这么大动静都没醒?估计出去了,我找锁匠开门去。”何小虹转身便走。
“老板娘,那是什么?”王大妈张大了嘴,原本嘴上叼着的酱瓜掉在了粥里。
何小虹顿住身形,顺着王大妈的眼神望去,只见一滩暗褐的液体从门缝里缓缓渗出,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老郑!老郑!”王大妈大声喊着她老伴。
修车匠老郑刚把做生意的小推车从家里搬出来,就听到老伴喊,赶紧放下推车,过来问道:“怎么了?老婆子。”
“你……你快看看地上的那些是什么?”王大妈指着理发店门口的那滩液体。
老郑眯起眼蹲了下去。
何小虹和王大妈的心都紧张地提到了嗓子眼。
“好像……是血!”老郑面色灰白地站了起来,脚步僵硬地往后退去。
何小虹和王大妈对望一眼,也忙往后缩了缩。
“现在怎么办?撞门?还是报警?”王大妈看向何小虹。
何小虹失神地望着店门:“先撞门吧,也许没事。”
“老郑——”王大妈朝老郑一招手,“你上!”
“我?”老郑张大了嘴。
“难道我们去撞啊?你男人力气大!快去!”王大妈挺了挺腰大声呼喝着。
惧内的老郑被老伴一阵吆喝,之前的一点恐慌倒被冲淡了,走到门口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一侧肩猛地向门上撞去。
“澎!”门被向内撞开一条缝,锁已经坏了,勉强还勾搭着。老郑两手撑在门上,用力往内一推,门锁“咔”地一声终于报销。
大门洞开,外面的光线透进店堂,大家不约而同往地上望去。
“噗!”何小虹手里拎着的烧饼油条掉在了地上。
“啪!”王大妈手里端着的粥碗砸在了地上。
三人倒抽一口凉气,都怔在原地。
还是王大妈先反应过来,她抓着手里仅存的筷子拨腿就往家里跑,嘴里大喊着:“救命啊!杀人啦!!快报警啊!!!”
=======
110巡逻车呼啸着开进巷子。
“小小理发店”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
门已经被老郑重新虚掩起来,站在一旁的何小虹抖得浑身打摆子,扶着她的王大妈也是面色苍白。
“让让,让让!”两位年轻的民警挤了进来,其中一位民警朝身后的人群挥了挥手:“大家都站远点,不要破坏现场!”
围观群众往后退了退。
另一位民警看了看门口的血迹,戴好手套,轻轻地把门往内一推。
“吱——”门缓缓打开。
围观群众都屏住气息,踮起了脚,若不是有那民警拦着,估计还要上前几步。
地上的血泊里斜躺着一个人,他面向门口,上半身靠在翻倒在地的椅背上,胸口插着一把剪刀,刀头深深没入身体。脑袋诡异地弯在肩侧,脸上血肉翻飞,惨不忍睹,已经看不清面目,只有眼珠还搭拉在眼眶里,直愣愣地望向门外。
“呕——”何小虹在门外又忍不住呕吐起来。
呕吐似乎也会感染,围观的群众一个个也觉得胃里有点翻江倒海,都移开了视线,往外散了散,胆小的索性跑了开去。
“冤——鬼——索——命——啊!!”一个尖锐低哑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犹如平地惊雷,炸出一片阴森之气。
众人寻声往去,一位矮小老妪站在一边,花白的头发,灰色斜襟布衫,黑色长裤黑色布鞋,手柱一根破旧斑驳的木拐,脸上的皱纹都往下搭拉着。
“崔阿婆,别瞎说!”王大妈朝老妪皱了皱眉,这崔阿婆老是神神叨叨的。
拦着群众的民警把手挥了挥:“都散开!都散开!没什么好看的!”
毕竟是血案,不吉利,而且这尸体也忒恐怖了点,群众依言散了开去。只有崔阿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店内的尸体:“冤——鬼——索——命——啊——”
“别喊了!妖言惑众!走走!”民警不耐烦推崔阿婆离开。
店里的民警大致看了下情况,就向上级汇报情况了,这样残忍的凶杀案肯定要市里来人的。出来拉起了警戒带封锁现场,便先给何小虹三人做起了笔录。
=======
半个多小时后,又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后面还跟着新闻采访车。
新闻记者永远是手脚伶俐冲在前线的,所以他们后到先下,记者和摄像师急匆匆先奔到了理发店门前,摄影师打开机器,已经对案发地点进行背景拍摄了。
小巷又沸腾起来。
人人都挤在前面,想在摄像机前露一小脸,可惜警戒线早已扩大,只好无奈地在线外探着脑袋。
警车里随后呼啦啦下来一批人,领头的几个是局里负责刑事案件的刑警,后面抬着扛着拎着各种装备的就是法证的人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挤进了小小的理发店。
之前先到的民警向为首的林队长汇报情况,法证的人开始忙碌地取证。法医让小冉神情严肃,手法熟练的测肝温,检查死者伤口、骨骼……她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浑身活力、一惊一乍的孩子,而是一位称职的法医了。
经过一番勘查,属于密室死亡。
窗户都是由内锁好,没有撬过的痕迹。三位最先发现死者的目击证人说,门也是从里面上了保险,其中一位证人老郑把门撞开。门上提取到一些衣物纤维,指纹也已套取,鉴证科会去作比对。室里只有一张座椅翻到,就是死者靠着的那张,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初步断定为自杀。
“小小理发店”被暂时封锁,警车装了尸体呼啸而去,新闻采访车也跟着走了,围观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各自散去了。
小巷又冷清了下来,只有崔阿婆倚在巷边,木拐“笃笃”的敲着地皮,用尽了力气,一下一下又一下。崔阿婆的眼珠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理发店,嘴里嘀嘀咕咕:“她回来了……这是第一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