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刑的小宫女头发早已散乱,满脸血污,却仍死死地咬着下唇,清明的眼中带着愤怒的坚决。
那执拗的模样,就连施刑的太监都为之动容,虽然心存怜悯,却没有人敢出半句声求情。
沉闷的空气中压抑着排山倒海的愤怒,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女子,定然活不过今晚。
王,从来不会饶恕红杏出墙的女人,而这个小宫女,却恰恰犯了他的心头大忌。
“说,奸夫是谁?”
见宫女死活不肯透露半句,猎豹一样狠绝的眸中忽而闪过一丝杀机。
“我是冤枉的,皇上不相信便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艰难地昂起头,小宫女凄绝一笑,露出早已被血染红的牙齿,那决然的态度,让所有在场的人揪心。
“皇上,不要相信她的话,奴婢二人昨夜亲眼看见了,有个男人翻墙而过,进了她的房间!”
两个与受罚小宫女年龄相仿的宫婢见她喊冤,立马理直气壮地指责起来,只是,两人不经意对望时眼中的一丝得意却泄露了她们的心事。
“你……你们含血喷人!”
尽管痛得死去活来,小宫女仍没有半点屈服的意思,只是,一双美眸却瞪得大大的,冤屈无比。
“皇上,奴婢句句属实,您看看这块布就明白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两个宫女中的一个很是得意地从袖中取出一块粉色的布,那上面触目惊心一滩红色的血迹却看得众人羞愧难当。
“你……你从那里弄来的?”
小宫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巨大的屈辱让她因羞愤而当场洒泪。
“难道连自己的床单都不认得了?皇上,这就是她红杏出墙的证据!”
两个宫婢你一言我一语,直斥得小宫女泣不成声,却仍是连连摇头否认。
只是,眼前无可抵赖的确凿证据,却让人们收起了原本泛滥的同情心。
原来,纯情的外表下竟掩藏了这样一颗龌龊的心,真会装!
那刺目的红,仿佛海水般,在他眼前肆无忌惮地泛滥开来,多年前的不堪往事,一下又在眼前清晰起来。
这女人绝不能原谅!
“还是不肯说出奸夫吗?好,很好!把她丢进瓮中!”
凤目中顷刻布满血丝,那冷然如刀刃般射出的寒光,狠绝得叫人不寒而栗。
司徒玄身后,是一个可容纳半个人身的大瓮,下面柴火烧得正旺,瓮里的半缸水也早已因沸腾而冒出腾腾热气。
一声令下后,早已气若游丝的小宫女很快就被人五花大绑起来,高高抬起,眼看就要被丢入沸腾的瓮中。
一声声不绝于耳凄厉的惨叫,让本来极端嗜睡的嫣然也不禁循声而来,刚踏进屋子,就见到这千钧一发的一刻。
“且慢!”
一声及时的喝止,幸运地阻止了一桩人间惨剧的发生。
如果她来迟一步,难道这无情狠戾的君王真要把人丢进瓮中煮熟?
古代的酷刑,真够惨绝人寰的,都不知道是哪个想出来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来人不是备受皇上和太后宠爱的宁贵妃吗?这可如何是好?
举着小宫女的仆役面有敬重地望了望嫣然又望了望司徒玄,左右为难,举高的动作就这么停滞在半空。
“你来干什么?”
这女人,怎么总喜欢凑热闹?真是阴魂不散!
嫌恶地望了嫣然一眼,司徒玄很快就别开了脸。
“皇上,臣妾以为,事实的真相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那小宫女眼中的冤屈,只要是稍有理智的人,一眼就可以感受到,这皇帝一定是气疯了才会被人迷惑了心智。
当务之急,还是先拖住时间,待她了解情况再说。
“你难道有方法证明她是清白的?”
挑了挑眉,司徒玄一脸不屑。
“皇上,贵妃娘娘,这床单上的血迹,就是她和男人私通的最好证据,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信服的呢?”
见嫣然硬是要插一脚,深怕形迹败露,两个宫婢再次亮出手中的王牌。
“哦,是吗?”
嫣然满脸笑意地走近两个跪在地上的宫婢,疑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搜寻。
本就心虚的两人在嫣然的直视下神色开始显得慌乱,眼睛也不敢与她对视,急急飘向远处。
“就是这块破布呀,给本宫看看如何?”
大概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嫣然忽然莞尔一笑,接过破布的时候,狡黠的精光在那明亮如月的眸中一闪而过。
“她是哪个宫的?”
指了指被举在半空奄奄一息的小宫女,嫣然忽然莫明其妙地问了一句。而司徒玄此刻则两手抱胸,不声不响地看着嫣然,眼中带着探究。
“回禀娘娘,那贱人是素心宫下人房的。”
以为嫣然已经相信了她们的话,有人已经高兴地接下了话。
“你确定吗?”
对着说话的宫女,嫣然再次发出奇怪的问话。
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话的人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了,皇上,把人放了吧!臣妾可以帮她作证,她绝对没有红杏出墙!”
再次指了指那可怜的小宫女,嫣然忽然信誓旦旦地说道。
“她有没有跟人燕好,爱妃如何知道?难道爱妃有半夜出行偷窥的嗜好?”
唇角带着一抹讥讽,司徒玄暗忖道。
“臣妾才没有皇上这般雅兴,臣妾只是刚才不小心路过素心宫,听下人们说昨晚死了一只鸡罢了。”
说到‘雅兴’二字,嫣然特别加重了语气,就见司徒玄黑眸忽然瞪大,一副要吃人的凶样。
“死了一只鸡有什么大不了的,朕的飞虎还给人生吞活剥了呢!再说了,这一只鸡的死,跟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这小心眼的男人,不就是不小心吃了他一只鸡嘛,她明明受过处罚了,用不用念念不忘地记到现在啊?
“这只鸡的关联可大了!因为,这只鸡不是被人吃了,而是被人放干了血,胡乱掩埋在素心宫后面的乱草堆中。”
见众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嫣然继续循循善诱。
“试问,普通人杀了鸡为何要放干它的血,肉却不吃?而且还要煞费心思地找一块地方把它埋起来?”
众人听得云里来雾里去,似懂非懂。
“那只能说明,这人杀鸡是想索取鸡血,而埋鸡吗,只是因为她用了这鸡血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说完,嫣然忽然一转身,一脸凛然地直直逼视跪在地上,已经有些颤抖的人儿。
“你……你杀鸡干嘛?昨晚我明明叫你用自己的血的!”
“我……我没有杀鸡啊,明明就是我的血嘛,哪,你看,我手腕的伤口还没愈合呢!”
两个慌乱失措的宫女,一个开始埋怨,一个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捋起袖子,露出雪白手臂,上面一道明显的刀疤,醒目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皇上,臣妾没有说错吧?这就叫做不打自招!”
对着司徒玄盈盈一拜,嫣然已经笑得一脸粲然,而地上跪着的两个争执不休的女人,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两个宫女吓得腿都软了,泪水早已泛滥,连连求饶。
“来人,把这两个欺君枉上的贱婢拉下去,斩了!”
不留一丝余地,司徒玄冷冷地下了圣旨,看向嫣然的眸中,却有了微微的惊诧和欣赏之色。
“皇上,不知可否听臣妾一言?”
对着就要拉人的侍卫作了个制止的手势,嫣然忽然一脸严肃地跪在了地上。
“皇上,她们二人,心虽歹毒,却也罪不致死。况且,她们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伤心的可是她们的爹娘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请皇上把她们充入奴者库吧,这样才能让她们真正受到惩罚!”
无情的杀戮并不能解决一切,有时候,适当的恩威并施,反而更让人敬重。
她抬起的脸上带着无比的诚挚和恳切,一双美目不再淘气,那认真的样子,让他的心底,莫明其妙地略过一丝难言的怪异情绪。
“好吧,就依你!”
眼中的血红和愤恨,忽然就融化在她柔柔的目光中,原来,女人的眼睛,有时候看起来,也蛮好看的。
“再请求皇上一件事,把她赐给臣妾吧!”
目光示意了一下,要司徒玄把受刑的宫女给她带走,嫣然还是保持那副淡然得来却让人无比动容的神情。
这个可怜的宫女,生命垂危,如果再把她送回原处,只怕活不过今晚,这里,唯有她的医术,可以救她!
“随便吧!”
怪怪的情绪再次在心湖泛滥,让他莫明其妙抗拒起来,司徒玄随口应了一句,便像逃也似得躲开了嫣然澄澈如泉的美眸,脚底生风般,溜之大吉。
*
各位亲,不好意思,今日更得比较晚。
因为字数稍多,所以费了些时间,请大家见谅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