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把陈朗和于博文带至整整一大片的桃树林内,立于柳青的墓前,将祭扫用品摆放在一边,便对于博文示意,“您走的时候东西就放这儿就行了,回头我会来收的。”说完就主动离开,剩下陈朗和于博文大眼瞪小眼,沉默不语。
于博文率先把视线从陈朗的身上撤回,开始蹲在地上,一样样地摆放祭奠的物品于柳青的墓前。陈朗环顾四周,发现和三年前相比,除了桃林碧树愈发茂密,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便也默不作声地拿起一扫拭用的拂尘,将墓碑上的浮灰轻轻扫落。
于博文做得差不多了,遂起身站在墓地的一侧,轻声道,“朗朗,给你妈妈磕个头吧。”
陈朗闻言便把手中拂尘放在一边,走到墓碑前跪下,“腾”“腾”“腾”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直起腰,凝视着前方的墓碑,心里特别小声地道,“妈妈,朗朗从港回来了,会常常来看您的……”
于博文看陈朗紧闭双唇,眼眶褥红的,他对陈朗的脾摸得一清二楚,于是也不强求,便说了声,“起来吧,我们多陪你妈呆一会儿,过会儿再回去。”
陈朗依言站起身来,拿起拂尘再次仔细清扫,于博文只是呆立一侧,默不作声,两个人的心里都在翻江倒海,却谁也不看对方,很久以后,月亮慢慢爬至半空,于博文才道,“走吧,晚了,我送你回家。”
陈朗“嗯”了一声。
然后便是继续的相对无眩这种静默的状态一直维持到陈朗和于博文在返家的途中。陈朗很有些心烦意乱,便把车窗玻璃摇开,有丝丝凉风吹拂于陈朗的面上,脑海这才渐渐变得清明。陈朗忽然开口,“我先声明,我是不会改姓的,于朗没有陈朗好听。”
于博文“呃”了一下,被陈朗跳跃似的思维结结实实地顶住了,半晌才回了一句,“我也没想让你改姓。”
再过了好一会儿,陈朗又道,“那以后我叫你什么?”
于博文斜了陈朗一眼,“随便,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陈朗努力地尝试了半天,爸爸两个字即便到了嘴边,也喊不出来,气馁地只能再次陷入沉默。
还是于博文打破僵局,“听说你在皓康混得不错,还给俞天野做种植助手来着。”
陈朗“嗯”了一声。
于博文继续道,“我没说错吧,俞天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你跟着他好好学学,没有什么坏处。等时机成熟了,博文也建一个种植中心,你回来直接当主任。”
陈朗摇摇头,“我可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能管好我自己,对管别人没兴趣。”
于博文笑了笑,也不吱声,开始转移话题,“包怀德的儿子是不是也在你们皓康齿科啊?”
陈朗点点头,“是,在皓康齿科任市场总监,据说基本上所有的集团客户都是他签下来的。”
于博文看了陈朗一眼,冷不丁问道,“你和他熟吗?”
陈朗怪叫一声,“怎么可能,我每次见他都很倒霉,唯恐避之不及。”
于博文“哦”了一下,“是吗?”
陈朗斩钉截铁,“当然。这人品质太差,我实在有些受不了。”
于博文看陈朗态度坚决,便微微一笑,不再继续说下去。
于博文把陈朗送回家,和于雅琴陈立海小声说了间,便告辞离去。陈朗实在害怕于雅琴和陈立海又抓住自己盘问,扔下一句“爸,妈,我先去洗了”,便溜进室。
和从前的涮一涮不同,陈朗在室里呆了很久很久,出荔发现客厅里已经黑灯瞎火,空无一人,顿时放下心来,钻进自己和陈诵同住的卧室。房间里黑着灯,陈朗刚刚摸黑走到自己边,“啪”地一声,头灯居然亮了,陈朗吓了一大跳,眼看着陈诵腾地从上立起来,脸上还贴着一张面膜,白惨惨的一张面具脸对着陈朗,无比哀怨地来了一句,“,爸妈骗我的吧,居然说你不是我亲,是舅舅的孩子。”
陈朗惊魂未定,走上前去将陈诵脸上的面膜揭掉,“诵啊,恐怕这是真的。不过我求你了,咱半不扮鬼行吗?”
陈诵“啊”地大叫一声,又倒回上,拿起边的一张毛巾盖在脸上,“不行不行。我不高兴,我不高兴。”重复两遍之后还拖长声音呻吟,“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陈朗哭笑不得,“诵诵,好像是我比较倒霉吧。”
陈诵从毛巾的下面发出声音,“我俩都倒霉。”陈朗翻了翻白眼,决定不搭理陈诵的无病呻吟。
陈诵却把毛巾扯到一边,再次坐起来,严肃道,“今天在单位吃散伙饭的时候,同事还和我较劲,说我肯定是抱来的,要不怎么家家都是独生子的年代,我们家怎么会有两个孩子。”
陈朗皱眉一想,原来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同学几乎都是独生子,除了有一对双胞胎的,就剩自己家是两个。不对不对,刚才陈诵说什么来着,“你吃什么散伙饭?”
陈诵“哦”了一声,很无所谓的样子,“我今天辞职了,下周就跳槽去一笺告公司上班,还是做财务。”
陈朗愣了一下,“你说辞就辞了,爸妈知道吗?”
陈诵点点头,“知道了,今晚上才通知他们,被骂了一顿。”
陈朗也很有些无语,陈诵说风就是雨的格,着实与自己大相径庭。
陈诵忽然很兴奋地从上站起来,“,明天周六,你陪我去飒爽打球吧,我给你也报上名了。”
陈朗觉得最近事情繁杂,实在没有心情出去玩乐,摇头拒绝。陈诵抓住陈朗的胳膊一阵摇晃,“求你了,,陪我去吧,金子多那小子把腿也摔断了,我只好报了一个双,你得陪我。单打我也报了,你就去吧,正好还可以散散心。”
陈朗还是不想去,陈诵又来一句,“,你就去吧,对了,我要去的那笺告公司的经理也在飒爽打球,是他邀请锡去上班的。”
陈朗有些崩溃,“不会吧,网友邀请你,你就把工作给辞了?”
陈诵拍拍陈朗肩膀,“放心吧,,我不会被骗的,我已经去他们公司视察过了,比我原来的小破公司强。”陈谁来的公司虽然说起来是外企,但在中国区的业务日益萎缩,陈诵自己做着财务工作,心知肚明,还的确和陈朗发过牢,大有朝不保夕之感。陈朗叹口气,心想算了,辞就辞吧,要不明天还是陪着去一趟,看看这经理是不是靠谱?
陈诵还在喋喋不休,“,你真愿意大周末的,在家里守着爸妈啊?”
陈朗这才被提醒,一想到明天继续被于雅琴陈立海继续逼供的情形,她就颓了,立即回答道,“知道了,睡觉吧,明天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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