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第二天早上传来的消息令他胃口大坏。
蒙西,跟随他多年的侍卫,急忙忙地走过来,见他在吃饭,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住没说,站在了一边。吉利知道,蒙古出事儿了。他吃饭的时候,天塌下来的事情也不允许回禀的,蒙西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他刚才犹豫了一下才站在一边,说明出的事情不小。
吉利仍然不紧不慢地吃饭,饭毕漱口,中原的饮食确实是精致,可是还是想念蒙古的奶茶。
蒙西这才上来说:“爷,飞鹰传来话,家里有变,小王爷前几天宣布您重病,昨天竟然说您急症不治了,由于您没有子嗣,小王爷近日要登基了。”蒙西边说便看主子的脸,他自己则一脸凝重。
吉利慢悠悠地喝着茶,轻轻地回答道:“知道了。”似乎是听到属下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蒙西急了:“爷,小王爷都说您没了,他要自己取代您。”
吉利笑了:“蒙西,我不耳背,你不用那么大声。不就是我的弟弟——你们的小王爷,玩了一个不好玩的游戏吗?”
蒙西建议道:“爷,要不咱们赶紧回去吧。”
“回去干什么?我好不容易出来两天,中原的京城这么好玩,爷还没有逛完呢。”吉利放下茶碗,“你给飞鹰传话,静观其变。”
蒙西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果然是训练有素。
“霍曼,你去打听中原的反应。注意谭府的动向。”吉利又向另一个侍卫下令。
等侍卫们都退下了,吉利的脸沉了下来,
弟弟果然叛变了,以前有人举报他,自己总是千方百计地回护他,还委以重任。虽然两个人是隔母的,但他一直认为他们兄弟情深,何至于弟弟竟想杀死他?
吉利心情糟透了。
谭敏的心情也糟透了。
蒙古快马飞报,蒙古王吉利暴病身亡,新王即位。和亲事取消,因蒙古突遇丧事,撤兵回国治丧,因此两国暂时和平。
谭府内却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和亲事取消,皇帝给谭敏的郡主封号尚未公布,看来也没有公布的必要了。因为如果要嫁给新王的话,谭敏显然是不合适的,这不符合嫁一而终的规矩,虽然还没有出嫁,但是已经订婚了。按照中原的规矩,谭敏要么出家做尼姑,青灯相伴,孤寂而死;要么殉夫。
但是这两种方法都需要谭敏自己主动提出来,方能显现中原礼教具备,谭府家风渊源。谭相爷等啊等,等着谭敏说要去庵中静修,谁知谭敏那边没有一点表示,这孩子啊,真是不懂礼数。
于是,谭府中的风言风语便传出来了。
有的说,三是命里克夫,她的八字很硬,还没嫁过门,就把丈夫给克死了,谁知道她母亲的疯癫是不是她克的?谁知道他不克她的父亲呢?
有的说,三竟然迟迟不肯表示要殉夫或出家,真是不明理。听说她整日就是读书画画,看来古话说得好:子无才便是德啊。三分明是被书给毒害的,
二谭孜更过分,在午饭的时候,她故做关切地问谭敏:“啊,我已经对父亲说了,一定要给你找一个比较好的静养之所,你就放心吧。”
在一边侍候吃饭的盈盈气的小脸绯红。
谭敏淡淡地说:“谢谢,但是我不准备去静养。”
“什么?”谭孜惊叫道:“你不做尼姑,难道要殉夫吗?”四座也一片哗然。三姨娘扯了扯谭相爷的衣服,让他注意自己的怪癖丫头。
谭敏仍然淡淡地问:“,难道你想让我死吗?”
谁都不肯承认要逼死一个柔弱的子,这是礼教啊,不如此似乎不合适。大家都沉默下来,空气让人窒息。
谭敏将饭碗推在一边,接过盈盈递过来的茶,抿了两口,轻声道:“父亲,我先退下了。”飘然而去。
大厅里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盈盈气愤地说:“,她们欺人太甚了,明明就是逼着去死。老爷竟然一句话都不说,,我们怎么办?”
谭敏苦笑道:“这个家看来是呆不下去了,他们给我的两条路我都不想走,只好离开这儿了,让他们权当我死了。
盈盈不可思议地问:“,我们要到哪里去?”
谭敏叹了口气:“天地如此宽广,竟然没有子的立脚之处。礼教的流毒,真是杀人无数。但是我谭敏,虽然柔弱无力,却不想做它的牺牲品。我要出去凭自己的力量吃饭,不再依靠任何人。盈盈,你我虽名为主仆,实际上情同。你是走是留,我都不勉强你。”
盈盈急忙说:“盈盈自然是跟着的。再说,要是走了,他们还不打死我?只是我们怎么走啊?”
谭敏笑道:“傻丫头,尽管我从来没出去过,但我相信我们能行,现在你要准备一下,不要拿包裹,只能随身带东西,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去书房把父亲藏的名人字画出来两幅,你去我哥哥处设法弄两套衣服来,咱们今晚就走。”
盈盈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书啊画啊的,还不如多带一些碎银子和衣服呢。”
谭敏笑了:“那些字画价值连城,出去卖,多少钱卖不得?你按我吩咐的去做就是了。”
盈盈答应了一声就去了。
晚间的鸿方客栈。
吉利在听属下打探来的消息。
蒙西毕恭毕敬道:“爷,家里的消息,小王爷正在为您治丧,太悲痛过度,已卧病在;大臣们按部就班,没有什么异议,小王爷准备两日后即位。”
吉利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生气来。
霍曼接着说?:“爷,中原朝廷很平静,和亲事暂时取消了。谭府乱成了一团,因为那个原先要和亲的三。按照中原的规矩,她要么做尼姑,要么自杀,说是殉夫什么的。”霍曼说着挠了挠头,显然对中原的怪规矩很不理解。
吉利想起那晚的子,这两个结局无论那个都很悲惨,就是因为他,他不觉得很歉然,就问:“那个三现在怎么样了?”
霍曼答道:“暂时还不知道,谭府现在乱着呢。应该是出家吧,这是两个方法中比较起来还好的一种。”
那么一个娇俏的人儿要剃光了头发当尼姑?吉利觉得可不好玩,按照中原的规矩,她可是他的人。想到这儿,吉利说道:“霍曼,你去密切注意谭府,一有动静,马上回报。千万注意,不要让那个三真的殉夫了或是剃光脑袋。”
霍曼答应一声去了。
吉利又道:“蒙西陪着我去外边逛逛吧,这两天没趣的紧。对了,母亲对中原的字画很着迷,咱们得去古董铺买两幅。她老人家或许真的以为我死了,但我这个‘死去’的儿子可不能不孝。”
古董铺中。
谭敏和盈盈身着男装,正在和古董铺的老板谈生意。
老板正仔细瞧着盈盈递过去的顾恺之的《仕图》。老板辨别后,知道是真迹,便问:“你们是谭府的什么人啊?”
盈盈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谭府的人啊?”
老板笑道:“这幅画,上个月谭相爷还让我鉴赏了一番。这个可是谭相爷的心爱之物。”
谭敏忙道:“不瞒老板说,我们是大少爷的小子,只因为大少爷最近手头有点紧,所以让我们暂时把这幅画压在这儿,换两个钱。”哥哥们不知道着卖了多少字画,把这件事栽在他的头上也不冤枉他。
老板踌躇了一会,才道:“大少爷自然是我们的老主顾了,但是你们两个却眼生得紧。过去只是小打小闹,这次你们把谭相爷的心爱之物搬到这来,这怕不合适吧?这画我不敢收。”
谭敏心中暗暗叫苦,到底还是失策了。也不敢在这里久留,家里怕是乱成了一团了,少了两个大活人,能不乱吗?谭敏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回去禀告大少爷。”说着拉着盈盈就走。
吉利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也不买画了,对西蒙耳语了一番,自己先回客栈了。
西蒙随着谭敏走出去,等到无人处,拍了一下谭敏的肩膀:“你的这幅画我买了,说个价钱吧。”谭敏心中大喜,说道:“五千两。我们要银票,还有五十两碎银子。”
西蒙道:“好,只是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你随我到客栈来取吧,我住在鸿方客栈。”
谭敏想了想,反正今晚也没有下脚之处,去鸿方客栈也好。
鸿方客栈内。
西蒙引着谭敏和盈盈到吉利房内,退下。
吉利一脸悠闲,看着谭敏身着白衣,除了身材太小,否则也算得男子了。
谭敏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眼睛有点似曾相识,但在非常时刻,没来得及细想,只想拿到钱走人,省得节外生枝。就说道:“这位公子,我们的这幅画是顾恺之的真迹,因急需钱用,只卖五千两,请把钱付给我们,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吉利笑道:“你好没人情味,咱们可是老相识了,不便宜一点?”
谭敏恍然大悟:“原来是你!这画我不卖了。”说着就往外走。
吉利拦住她道:“你穿上男装我都能认出你来,更何况你的家人呢?现在谭府正在满世界找你呢。你到哪里去?”
吉利见谭敏不语,一脸邪笑道:“我们不妨做个交易。我三天后要离开这里,到时候可以带你安全离开京城,你就不会殉夫或是出家了。但是你要做我的丫鬟,我这儿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些天爷过得很不舒服。怎么样?”
谭敏心想:“我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连殉夫和出家的事情都知道,更不用说其他的了。反正我要出京城,无人可以信赖,何不先在这儿暂避风头呢?”
想到这里,便说:“我还有一个条件,出京城后,我们两不相欠,各奔东西。这幅画你要设法给我卖掉,我要五千两。盈盈是我的丫头,你也要保护她的安全。另外,你不准做逾理之事。”
吉利笑道:“你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你按照礼法不应该在这里吧?”
谭敏脸红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说同意不同意就行了。”
吉利笑而不答,把腿伸在桌子上,慵懒地说:“我最近走路太多,腿酸疼得紧。”
谭敏只得上前,蹲在地上为吉利捶腿,真恨不得将他的腿捶断。
吉利眼看谭敏咬牙切齿的模样,还嫌不过瘾,又撩起她的一缕头发在鼻前嗅着,蒙古子的头发多枯燥,不似谭敏的柔润。
谭敏将头一偏,远离吉利,继续捶腿。
吉利一愣,他这辈子很少看到有人从他的手里拿回东西。他长臂一伸,将谭敏拽至眼前:“你最好乖乖的,我心情好的时候不多。”
谭敏被他的眼睛看的发毛,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却也无可奈何:“你到底是谁?”
吉利哈哈大笑:“你的主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