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湖诡异(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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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老的音律自缭缭绕绕的绿荫之中传来,一曲红尘祭,承载着多少代人的沧桑与浮沉。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注释1)”

  清越的声如乳燕还巢,带着丝丝甜意,“先生果然好琴技!天底下能将古曲红尘祭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之人也只有先生与那几位琴艺大师了!”

  “三过奖了。”君且离的音质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如深涧泉水,“离只是略通音律而已。”

  “先生莫再自谦了,先生才华横溢乃是天下人共知之事,妗儿仰慕先生久已,他日若能得一如先生般冠绝天下之人为婿,妗儿也算此生无憾了!”

  “三……”

  “先生莫要误会了,”南风妗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笑意,“先生对暖情深意重、情比金坚,又岂是外人能够插足的!妗儿没甚长处,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妗儿对先生止于仰慕。”

  姬无双倚在散发着淡淡清的黄梨木窗台上,眺望尘世的天涯,任由自在浮尘,埋没她苍白的容颜……

  小筑之外的谈话,一字不漏的传入她的耳中,最终化成她嘴角的那一抹嘲讽。

  姓暖的子呵!这天底下还真是没几个呢!

  “君且离,记住,是你先算计我的!”黑的眸中,一道诡异的光芒转瞬即逝,再看时,她的眼睛已然平淡无波。

  这一年的夏天似乎走得特别快,转眼初秋已经悄然而至。

  君且离离开南风府北上,星煌若一路相随,姬无双也以所谓君且离未婚的身份跟随左右。

  北方的铸剑山庄在这一个秋天将会有一场盛事。

  听说池阴氏历经一百余年,终于炼就了绝世名兵--龙吟剑!池阴氏要广邀江湖群雄,为龙吟剑举办开锋仪式!届时,众豪侠剑客都将齐聚于铸剑山庄,共享一场江湖盛宴!

  君且离此次的目的地正是位于北方的铸剑山庄。

  君且离想要龙吟剑!姬无双如是猜测。

  哈,这么风华妖娆的江湖,莫非连朝廷也想分一杯羹!果然,这个天下,什么时候都不会缺少乐趣!

  三匹马,在人烟稀少的荒郊驰骋而过,马蹄踏起一路烟尘。

  夕阳西下,天渐暗。

  “星煌若,看来今日我们要露宿荒野了,”姬无双指着远处苍茫的山林说道,“这附近连个小村庄都难见!”

  “再往前十里,有一间废弃的破庙,尚可遮风避雨。”说话之人是君且离,姬无双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这条路,在下倒是走过几次,”君且离的表情淡漠,一如往常。

  “哦?是吗。”姬无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但愿一切如先生所说!”

  往前赶了近十里的路,姬无双的视野中果然出现了一座废弃的小破庙,只可惜破庙前的石柱上已经栓了两匹马。

  “来晚了呢!”姬无双旋身下马,双手环胸,倚着马背,含笑看着君且离,“该你上场了,号称风行圣麟王朝从一岁到八十岁的人类都喜欢的君且离君先生!”君且离没有说什么,径直下了马,走进破庙,姬无双和星煌若就跟在他身后。

  破庙里的神像早已经破损不堪,一看便知是废弃了许久的。几块断石旁,正围坐着两个年轻的白衣男子,右首那个佩着银昆仑奴面具的男子还是姬无双认识的故人。

  “无双?”上弦月看见姬无双突然出现在这种荒野,实在有些惊讶。

  “无双?”姬无双挑了挑眉,用十分不屑的眼神盯着上弦月,“无双也是你叫的吗!本姑娘跟你很熟么!”

  “无双,你还在记恨那件事,”上弦月的语气颇为无奈,琥珀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些许笑意,“那件事是若伯父和我不对,我可以向你道歉。”

  “道歉?至尊皇城总管大人的道歉我可担当不起!”

  “姬无双,他可是上弦月!你莫要得罪他,不然后果会很严重!”星煌若在她身侧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的提醒。姬无双白了他一眼,“不过是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本姑娘差点被他害死!”

  “不会吧……”星煌若有些汗颜--堂堂至尊皇城的总管竟然被她形容成那样!

  “你看我像是在说谎吗?”姬无双冷着脸将星煌若扯到距离上弦月很远的地方,“星煌若,你混江湖都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看似道貌岸然,其实啊……”鄙夷的瞥了一眼上弦月,姬无双冷讽道,“内心阴暗又!”

  “呃,这个好像有些过了……”星煌若的背后冒出一滴冷汗。

  “喂,星煌若,你什么意思,莫非想临阵叛敌!”姬无双瞪着星煌若,眼神冰冷,星煌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呃,我不是……”

  “不是最好,”姬无双就地坐下,顺便也将星煌若拉下,“本姑娘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难得看谁这么顺眼,所以,你可千万不要给我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不然--”

  “阁下就是被誉为毒步天下的无双妖姬姬无双!”上弦月身旁坐着的白衣男子对姬无双的言行十分反感,“世人都说无双妖姬是神踪鬼影,绝世风华;癫狂无忌,毒步天下的子,今日一见,在下倒是以为这十六个字于无双妖姬不过是名不副实。”

  “是么,”姬无双并没有太在意这人的冷嘲热讽,“我也认为这句话实在太夸张。”

  “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凭什么还如此嚣张,竟然敢出言羞辱我至尊皇城的总管大人。”

  “请教一下,阁下又是哪根葱,本姑娘和上弦月的私人恩怨干卿何事!”姬无双平生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

  “至尊皇城公子煜。”言语间,神态颇为倨傲。姬无双一脸的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至尊皇城公子煜这根大葱啊!姬无双倒是失敬了!”星煌若想笑又不敢笑,不忍的扭过头,憋得满脸通红。就连君且离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也有了一丝龟裂。

  “无双,煜年轻气盛,你莫要与他计较。”还是上弦月修养最好,居然还能摆出一副儒雅之至的神情。饶是姬无双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着与自制,“我才懒得和这种人计较呢!”

  “无双,那两位公子是你的朋友?”上弦月终于找到机会好好观察与姬无双同行的两个气质不俗的男子。

  “你管的着么!”姬无双还记着前仇,实在不想与这人多说什么。

  上弦月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无双,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放下心中的芥蒂?”

  “不如你让我揍你一拳吧,以偿还当日若青云的一掌之恨。”姬无双原是随口所说罢了,谁知上弦月竟然当了真,“如此,无双便能解恨么?”

  “当然。”

  “既是如此,月便挨了无双这一拳!”上弦月含笑看着姬无双,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无双,动手吧!无双妖姬的一拳,我应该还是能够承受得起的。”

  “这可是你说的,”姬无双对他的反应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挥手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在上弦月左肩上。上弦月的身体微微晃了晃,轻咳了几声,“无双可是满意了?”

  “还行!”姬无双笑得没心没肺,“从此之后,你我恩怨两清!”

  “恩怨两清,如此,甚好!”上弦月笑得云淡风轻,“现在,无双可否介绍一下这两位公子?”

  “星煌若,我的朋友,至于那位--”姬无双看向君且离,淡笑道,“我倒是不敢和他称朋道友,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君且离君先生。”

  “星煌若?君且离?可是摘星楼主星煌若和帝师君且离?!”

  “正是。”君且离和星煌若同声回应上弦月。

  “月久仰两位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上总管之名,在下亦听闻久已,今日能够偶遇,实属三生有幸!”

  君且离和上弦月之间的客套话让姬无双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拜托,你们不要这么虚伪好不好!真是令人恶心得想吐呢!”

  “粗鄙的人!”不用想也知道,这声鄙夷的愤慨是出自何人之口的。

  姬无双转过眼,好笑的看着公子煜,“公子煜果然是根大葱,见识就是和寻常的小葱小蒜不一样,竟能够透过我的表象看清我的本质!真是可喜可贺!至尊皇城果然人才济济!”

  “姬无双,你--”公子煜气结,另一侧,星煌若的头垂得很低,双肩微微颤动,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

  倒是上弦月见怪不怪,和君且离在一旁相谈甚欢,颇有一见如故的架势。

  “真是恶心的虚伪!”姬无双小声的朝星煌若嘀咕,“星煌若,你可千万别变成那种人啊!”

  “呵呵……姬无双,我现在才发现癫狂无忌这四个字从何而来!”星煌若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迷离的眼里,笑意盎然,暖意融融。比阳光更灿烂的笑颜令姬无双心神一滞,却在瞬间恢复正常。

  “我的脸很脏吗?”

  “不是。”

  “那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姬无双过分专注的目光令星煌若感到无所适从。似乎感觉到他的那份尴尬,姬无双戏谑的笑道,“因为你的脸很好看啊!真是娇如啊!”

  “娇如?”星煌若的脸刹那间黑了下来,“姬无双!”声音里夹杂着些许咬牙切齿,“娇如是用来形容子貌的词!”

  “无聊!”又是公子煜发出的冷哼,姬无双无奈的抬起眼看向那个似乎天生和她不对盘的人,“公子煜,我和你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吧,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仇视我!”谁知公子煜竟撇开眼,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眉宇间的憎恶任谁都一目了然。

  “唉呀,我被人嫌弃了呢!”姬无双轻声叹息,星煌若在一旁安慰道,“有人讨厌你,至少能够说明你活的真实,而不是像虚幻中的人物那般完无瑕,毕竟,人无完人!”

  “你家先生不就很完,还号称是风行圣麟王朝从一岁到八十岁的人类都喜欢的人呢!”姬无双当即反驳星煌若,星煌若摇头低叹,“至少,你就不喜欢他!”

  “嗯?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

  “至少,我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那君且离岂不是也了然于心!”

  “那是自然,先生可不比寻常人。”提及君且离,星煌若总是一脸自豪。他的这种神情却让姬无双很是看不顺眼!“真不知道君且离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对他这么忠心!”

  “先生对我有知遇之恩,”星煌若淡淡说道,“星煌若此生永远不会背叛先生!”

  “笨蛋!”姬无双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太小,所以没有人听清。

  “先生此番也是往北方铸剑山庄去么?”

  “正是。”上弦月正在和君且离谈笑风生,如此融洽的场面在姬无双眼中却成了两只狡猾的在彼此试探与算计。

  姬无双撑着下颔,饶有兴趣的看着两只修为都不错的演戏。

  “月也正要去铸剑山庄,不如先生与月同行可好?”上弦月的表情被隐于银面具之下,唯有那双琥珀的眼眸一如初见时那般清澈,以至于姬无双怀疑那天在沧州所见的那双沾尘染的眼似乎并不属于他!

  “能有幸与上总管同行,自是再好不过。”君且离微笑着回应上弦月,隽雅的容颜携着几分和善。

  “无双以为如何?”上弦月突然转眼问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戏之人。

  “我?”姬无双指着自己笑道,“能与大名鼎鼎的鬼面上弦月和帝师君且离结伴而行,可是这天底下多少人想要却不能得的缘分!姬无双不过一介庸俗之辈,自是不能免俗!”

  “如此甚好!”上弦月满意的笑道,溢满了温柔的声音如三月和煦的风,隐隐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鬼面上弦月和帝师君且离呵!

  姬无双瞥了一眼那两个同样出众的男子,心中闪过些许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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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1:唐代刘长卿--《弹琴》: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 古调虽自爱, 今人多不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