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缘起红尘(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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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小衫子走了,还是她亲手送走的……就在方才……

  姬无双蹲在阴暗的墙边,双手抱膝,把头埋得很低很低。百媚楼外,不比楼内,没有楼内的那份热闹与繁盛。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深深吸气,然后吐出浊气,再深深吸气……如此反复,不下五遍……

  “喂,你躲在这里做什么?”突兀的声音自身后想起,把她吓了一跳,“你该不会是躲在这里哭吧……”略显迟疑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中听了。姬无双挑了挑眉,转过头,竟意外的看见了一个正用很好看的黑眼睛盯着她的少年。

  这位表情冷酷骄傲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去药王谷求医的天下山庄少庄主天孤辰!

  “喂……”天孤辰正要开口,姬无双却拧起眉,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的把他拉到大堂里隐蔽的角落。

  “喂,”天孤辰再次开口,姬无双依然没有让他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小鬼,你从哪里来就快点回那里去,我现在没空理你!听到了没?”

  “你要干什么?”天孤辰并没有听姬无双的话立即离开,而是好奇的问姬无双,“你该不会是又想做什么坏事吧!”

  “我说你这个臭小子,废话怎么这么多!”姬无双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叫你走你就走,别站在这里惹人厌!算了,你不走,我走总行吧!”姬无双懒得理突然冒出来的天孤辰,自顾自的想要开溜,不料却被脸不善的天孤辰拦下,“不许走!”少年的语气有些奇怪,不过姬无双并没有太在意,“为什么我不能走?这儿又不是你家,本姑娘想干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个臭小子来过问吧!”被人挡住去路的姬无双很是不耐烦的瞪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她实在不明白这个一直都看她不顺眼的少年为何总是和她过不去呢!“你!”天孤辰气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终青着脸冷哼了一声,“粗鄙的人!”“本姑娘就是粗鄙,你又能怎样!”姬无双真的从未像此刻这般讨厌过谁,天孤辰这个臭小子似乎总有办法挑起她暴躁的情绪。

  “你你……”

  “你什么你,小鬼,快点滚开!烦死人了!”

  “你……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臭人了!”天孤辰终是被姬无双气走了,看着那个带着满身怒气而去身影,姬无双不面露些许得意之--哼,臭小子,跟本姑娘斗,你还真不是差那么一点两点的,想当年……

  呃,好像扯得有些远了……

  重新走出百媚楼的大堂,姬无双悄无声息的躲进内院的里,仔细的观察那一列列排列整齐的黑衣人,他们个个面无表情,神情呆滞,眼神涣散,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姬无双吸一口凉气,暗暗惊叹--她猜的一点都没错,刚才闻到的果然是被蛊师施了降魂引的僵尸发出的恶心臭气!传闻西南的蛊师不仅善养蛊,而且还会可怕的巫术!比丘国是西南小有名气的小国,更是以盛产巫蛊之师而名闻天下。姬无双记得很久以前去西南的瘴气林采药时遇见过这样的僵尸,那个时候她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全了自己的命!不过现在她可没有把握对付这么多的僵尸,看来她还是回去叫上情浓和醉星辰一起逃命吧!至于其她的人她可管不了这么多,生死各安天命!思及此,姬无双小心翼翼的往后退,试图神不知鬼不觉的退回安全地带。

  但是她后退的身体却意外的触及一个不明障碍物,姬无双努力的压制了即将出口的惊叫声,下意识的回头,入眼的却是一双比黑还要深邃的眼睛……

  姬无双的脸有些扭曲--今天还真是见鬼了!

  熟人来了一个又一个,还有完没完啊!

  早知道她就不来这破地方了,果然是自做孽--不可活!

  “再瞪,眼珠都要出来了。”来人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话落入姬无双耳中,却变了味儿。“小苍,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没有。”回答得倒很干脆,姬无双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小苍……”

  “嗯?”

  “小衫子去不归林了,我挡不住她。”

  “不是你的错。”

  “我是不是很没用,当初没有留住娘,没有留住爹,现在,连小衫子也留不住了……”

  “你不是神,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小苍,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也离开……?”

  “不会。”

  “好了,悔过完毕,”姬无双深深吸气,转眼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现在,该轮到你忏悔了,小苍!”

  “忏悔?我为何要忏悔?”

  “你还还好意思开口问!”姬无双横眉冷目,面容略显狰狞,瞪着男人,语气十分不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妓院!你个死小子,居然敢在你师父我的眼皮底下逛妓院!你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你不是也进来了,若我没有看错的话,醉星辰也是你带来的吧,貌似他还是一个孩子……”

  “小苍,你学坏了……”

  “比起师父你的道行还差的很远……”

  “好吧,我不跟你斗嘴了,”姬无双难得主动说出这样的话,“说吧,你是来干什么的?”

  “和你一样。”

  “开玩笑,你师父我可是专程来看人的。”

  “我说的是它们,”男人指着不远处的行尸走肉说道,“是我们尊主派我来的。”

  “那……那个不……不是人的家伙也来了?”

  “是。”

  “那个不是人的家伙居然让你一个人对付这么多的僵尸?”姬无双面露忿恨之,颇为那被她称为小苍的男人抱不平,“我看他分明是想置你于死地!小苍,大不了咱不干了,你可千万别去送死啊!不是我吓唬人,你不知道那些恶心的东西有多难对付,想当年,我在西南……”

  男人抹了抹额间的冷汗,急着打断了她的话,“尊主只是让我前来看一看,并没有命我解决这些东西,是你想得太多了。”

  “吓?你干嘛不早说,真是浪费我的感情!”

  男人沉默,无语……

  “算了,我要去找醉星辰那个臭小子了,你呢,就去陪你那个不是人的老大吧!下次再见,噢,对了,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你在这里见过我,明白吗,特别是某些我很不待见的人!”说完,姬无双果然抛下小苍独自溜回百媚楼楼内,一路上鬼鬼祟祟的动作令男人极度无语……

  百媚楼内,那个所谓的比丘国公主终于不再叫嚣,因为她想要找的人正站在她面前。

  那是是个身型几近完的白衣年轻子,轻纱遮面,依稀可见绝世的容颜。姬无双方才进门时,就看见这个白衣子从二楼的第四间厢房里徐徐走出,然后纵身一跃跳下楼来,披散着的三千青丝迎风而舞,宛若墨绸,体态轻盈似那九天之上的仙翩然起舞,风华万千如一朵丽的水仙肆意绽放。人惊现,众人惊,杯碗盘碟碎了一地而客人却不自知……

  她轻轻的降落在金三娘身旁,面对纳兰朵说,“我就是仙云落!”此话一出,刚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的纳兰朵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来,停在仙云落的面前,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眼神几近苛刻。“听说你是中原最丽的子,让我看看你的脸如何?”纳兰朵打量完毕后直视仙云落,以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仙云落不以为意的回道,“抱歉,恕难从命!我从不轻易让人看我的脸!”

  “哦?是吗!”纳兰朵的蓝眼眸开始冰冻,流露出不屑之意,“我今天要是非看不可呢?”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仙云落也不甘示弱,不愧是碧落仙乡的骄傲。

  纳兰朵冷冷一笑,周围的空气都被寒意侵袭,有凝结的趋势,“我今天不仅要看你的脸,我还要毁了你这张专门勾引男人的脸!”

  不是吧,又是为了男人?!红颜果然都是‘水’!姬无双忍不住暗叹!

  “不可理喻!”仙云落淡淡的说,显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一个胡人!

  谈话间,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变得稀薄令人窒息,隐隐有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势!

  “两位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呢,”不想她们在自己的地盘上打斗的金三娘笑着上前圆场,“今晚百媚楼难得迎来这么多的贵客,不如大家心平气和的坐下欣赏剩下的表演,怎么样?”

  “不好!”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两人竟异口同声的驳回了金三娘的提议。

  “哼,仙云落,今天你既然现身了,那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纳兰朵浑身上下都溢满了浓浓的杀气,看来她对仙云落的怨恨还真的很重。

  “就凭你,也伤的了我!”仙云落的杀气虽然不是很重,但话里字间的自信却令人生畏。

  就在这时,出去了很久的醉星辰终于跑回来了。“,,外面好多僵尸,好可怕!”醉星辰哭丧着脸扑向姬无双,原本干净整齐的衣服此刻多了一些污迹和划痕,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我们赶紧逃命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正等着你呢,去叫上情浓,要逃命也要带上她。”她虽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却也不喜欢介入这种复杂的江湖纷争,直觉告诉她,今晚的这场闹剧绝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好,等我一下。”醉星辰当即溜到情浓身边,姬无双只能看见他趴在情浓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然后情浓朝她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歉意,俯身在醉星辰耳畔回了话,然后……

  醉星辰悻悻的回到她身边,“她说她不能走。”

  “为什么?”

  “她说她现在已经是天下山庄的人了。”

  “什么?!她加入了天下山庄!”姬无双从来没有想过情浓终是选择了这条路,感慨中难免夹杂这些许惋惜--她印象中的情浓不应该是这样的。“……”醉星辰挽住她的手,轻声说,“人总是会变的。”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揉了揉醉星辰的头发,姬无双浅浅的笑了,“这里有天下山庄、至尊皇城、碧落仙乡甚至还有幽冥鬼府的诸多高手,她应该能够保住自己的命吧!”

  “,我们走吧。”

  “嗯!”

  姬无双牵起醉星辰的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百媚楼,在故事发展至最时,离开了那一片并不属于她们的热闹和喧嚣……

  百媚楼里,除了情浓之外,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离去 ……

  “抱歉了,无双,终是辜负了你的一番意。”情浓敛下眼,掩去了所有的情绪……

  回到客栈时,已经将近戌时,距离客栈打烊不远了。

  “,大冰块好像不在哦!”醉星辰推开门,却没有看见本该呆在屋里的冰流御,不有些好奇,“,你说大冰块去哪里了?”“他去哪里我们管不着,”姬无双伸手轻抚弟弟的头,微笑着说,“既然他走了,就说明他已经不需要我们了,我们又何必为一个陌生人担忧呢,倒是你,星辰,云中子那个臭老头给你下的毒我没有办法解,恐怕你要忍耐很长一段时间了!”“,”醉星辰抓住姬无双的手,一脸真挚的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到的!,别忘了,你可是毒步天下的无双妖姬,是我醉星辰最爱的!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是啊!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姬无双做不到的事!”姬无双常常会觉得这句话其实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姬无双把小小的醉星辰抱到上,让他先躺下休息,“小星辰,好好睡吧,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嗯,”醉星辰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随后就进入了梦乡……

  姬无双为醉星辰盖好被子后,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悬挂在空中的半弯明月,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距离第一个月圆之还有八天啊,可是醉星辰体内的毒却已经在蠢蠢动--这毒,比她想象的还要霸道……

  难道真的只能走那一步险棋吗……

  那一的百媚楼,没有辜负人们对它的期望,如愿在次日无数的坊间传闻中大放异彩。姬无双也是第二天才听说了未完故事的后续,当然,至于故事的可信度有多高,姬无双就不得而知了……

  “……昨,比丘国的公主纳兰朵操纵无数僵尸在百媚楼横行,试图挑战碧落仙子,挑战中原武林,为了维护中原武林的名誉,江湖中诸多赫赫有名的人物都加入那一场混战,战况惨烈,实属罕见,就连邪道至尊--幽冥鬼府也遣高手助战,足见比丘国的那位公主是多么的不得人心,中原武林的各路豪杰终是不负众望,成功将纳兰朵公主所带来的那群胡人和僵尸击败,虽然不少英雄因此受了伤,但是圣麟王朝的子民将永远记住他们此次的功绩,他们是中原武林的骄傲,是圣麟王朝的自豪……”客栈里,说书人又开始推出新的故事。说书人的人气依然很高,众听客都很捧场。姬无双却再没有心情像上次一样听他胡编乱造的故事了,她准备带着醉星辰去东海之滨,寻找传说中的鲛人泪,为醉星辰配药。她已经等不及了,至于临江城三年一度的品会,她只能说声遗憾!毕竟醉星辰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不过临走前,姬无双给情浓留了一份礼物--尸毒的解药,相信过不了多久,很多人都会需要的。

  江南的小道上,一辆破旧的马车,悠悠的往东南方向颠簸。

  车厢内,空空如也。马车的主人,正悠闲的躺在车顶,哼着小曲……

  “,这个世上真的有鲛人泪这种东西吗?”醉星辰躺在姬无双身边,好奇的问。“当然有了,”姬无双漫不经心的回答,“想当年,我一个人独闯东海……”

  “其实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醉星辰后悔不已,的用棉球塞住了耳朵,以免遭受姬无双的荼毒。

  “咦,这不是和尚吗?”不经意间瞥见了徒步走在小道上的灰衣人,姬无双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果然是大师!”醉星辰也看见了灰衣路人--那人正是这几天一直和她们同住一间客栈的莲华澈,醉星辰忙掏出刚塞进耳中的棉球,坐起身朝莲华澈喊,“喂,大师,我们要去东海之滨,你要不要搭便车?”醉星辰似乎很敬重这位年纪轻轻的大师,少见的恭敬让姬无双都忍不住讶异--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醉星辰对陌生人这么有礼貌的模样呢!

  “贫僧正好也是去东海之滨,”莲华澈隔了很远,朝她们行了一记坲礼,“两位施主的好意贫僧心领了,只是贫僧习惯了徒步远行、云游四方。”

  “喂,和尚,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一带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家,你若执意露宿荒野,大概得学佛祖舍身喂虎了,”姬无双说的是实话,并没有夸大其词,这一片区域山林茂密,连带的野兽也多了起来,“和尚,我看你还是上车吧,我家小弟难得这么敬重谁。”

  “这--恐怕不太好吧!”

  “我说和尚,你就别再婆婆妈妈了,莫非你还怕我们两个孺对你不利!”

  “大师,你快上车吧,我可是难得发善心的。”见劝说无用,醉星辰干脆从车顶跳下,一路小跑至莲华澈跟前,强行将他拉上马车。莲华澈抵挡不了两人热情的攻势,只好顺从醉星辰,上了贼车,呃,是上了马车。

  破旧的马车继续往东南方向徐徐移动,只不过,车厢里,多了一个人……以及一些嘈杂……

  “大师,你以前一直住在莲华寺吗……”

  “大师,你的武功很厉害,是跟谁学的……”

  “大师,你今年多少岁了……”

  “大师……”

  “醉星辰,你给我闭嘴!”姬无双揉了揉泛疼的额头,有些无奈。她不实在明白,醉星辰为什么偏偏会对一个和尚有这么大的兴趣。的看了一眼被醉星辰拉上马车的人--姬无双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特别吸引人之处。不就是相貌出众了一点,懂得佛经禅学多一点,功夫厉害一点,年纪轻一点……而已吗!

  醉星辰才不理会姬无双的警告,朝她做了一个鬼脸,继续和莲华澈套近乎,令姬无双感到无语的是莲华澈居然毫不遗漏的回答了醉星辰的每一个问题……

  这一次,轮到姬无双往耳中塞棉球了……

  姬无双倚着车厢内壁,闭目养神,仲夏时节,金的阳光透过青的帘卷,洒在车厢里,落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灼热的温度,没有人看见,那轻扬的唇角正绽放着一抹欣慰的笑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