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声音细小的象蚊子一样,绮里从发现自己,已经不能象以前那样坦然的对他,不能不让自己带着奇怪的情绪,来这样单独面对他。
“哦?朕的靴子,有什么问题吗?”
戏谑的看着她挽起来的头发,脑后,只有一根丝带束缚着,忍不住想摸上去。
“没有,皇上。”
绮里从低的更低了,这样令人沉默的不能言语,她还是头一次感到不自在。她喜欢沉默,前提是愉快的,让自己安静于别人的喧哗中。
“朕记得,小时侯,父皇曾经对朕说:人最终拥有树的力量,没有地方是它的根触不到了!景,你说这话对吗?”
万俟焰一手擎起她的下颚,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清澈的眼睛,搜寻着。
“太上皇说的话,总是对的。”
绮里从被他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赶紧又恢复平静,这时候,景儿,该怎样回答他?
“那么,景认为自己是怎样的一棵树?又认为朕是怎样的一棵树?”
万俟焰又问,心不能控制的跳的厉害,他要的答案,明知道她不会给她,却还这样坚持的去问。
“臣愚钝,不敢枉自评定皇上。”
“哦?”
万俟焰自顾说道,“朕怎么觉得景本应该是一丛,本应该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荒草,却转眼变成了一棵在阳光下肆意生长的苍天大树?”
绮里从的脸变了一变,果然,他还是不相信。
“朕就象那努力伸张手臂,想要将这棵大树掩在自己的树阴下,可是,朕却发现,自己手臂下的这棵树,是不能被培育的,或者,只是不能被朕培育?”
绮里从一怔,感觉着停在脸上的温度。
“皇上,臣不是树,只是一丛杂草,胡乱生长着,不值得皇上庇护。皇上有天下,能让皇上想纳于树阴下的,应是天下!”
“纳于树阴下?景看来还是认为朕是一棵树的,却为何说谎?”
万俟焰逼问道,语气犀利起来,看着那躲闪的眼睛,在心里低语着,你知道你和一个宫的差别,不只是面容的千差万别,骨子里,你是一个贵族,比皇宫的公主还要威严的身份,怎么能将自己隐为一个宫?
“不、、”
绮里从慌忙辩解,这样大胆直白的逼问,她无法回答,无法理解景儿应该有的心情。
“那棵朕想庇护的树,朕愿意让她在冰冷的寒,静静的绽放苞,朕愿意做她头顶的瓦片,身下的暖,覆盖的被子--”
“皇上,老尼已经通知了龙吟阁主,皇上,您真的想清楚了吗?”
了然突然从一旁走了出来,双手合十,在万俟焰身前一施礼,两手之中夹一串麝佛珠,神情安详,恍如观音,显然佛法高深。
“师太,你来的正好,朕正要为此去找你呢。”
万俟焰放开锢绮里从的手,向了然微微点头,一手负在身后。
“阿弥托佛,皇上此言可折煞老尼了,还请皇上借一步说话?”
了然看看一旁的绮里从,双目炯炯有神,那一眼,就让绮里从觉得,似乎自己的过去未来,还有现在的心情,都被她洞悉了去。
了然转头向万俟焰,挥了下手,请万俟焰回去说话。
“朕不动摇她的希望,永远保护她向着自己的希望行走,朕不会同意别人对她高贵却卑微的命运的惋惜,朕甚至愿意她耳聋眼瞎,只要能庇护得了她!”
万俟焰说完,大步走在前面,一路走出了绮里从的视线,没有再回头。
绮里从松一口气,刚才压抑的气氛真的是不自在。
还顾不上思索他最后的话,蓦的觉得身后脊背发凉,惊恐的回视身后,只见晨曦的斑斓光影里,立着刚才那个诡异的人。双木空洞无神,直直的盯着自己,让人心里发毛,最后那人嘴角绽开一抹笑,幽幽的走回去,举止身形,飘忽不定,就象坟墓里的鬼魂。
----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