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啸疆道:“这些人不是年轻有为,靠自己能力搏得正四品以上阶,就是世家子弟,个个文武双全,且都在三十岁以下,小可以好好选选。”
岑思远也立即说道:“不错,能来这里的人,都是皇上经过精挑细选的,随便哪位都是万里选一的。”
岑苾淡淡一笑,道:“皇兄,既然他们文武双全,是否要试试他们文采和武功?”
魏啸疆道:“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先让他们在此台上文试,然后去下面的校场上武试。”说着挥挥手,一众太监端上二十二套矮桌和座垫,放在众俊杰面前,众俊杰说道:“请长公主殿下为微臣出题。”
岑苾见台角有棵樟树,樟树上有只麻雀,于是指着那鸟道:“就以那麻雀命题,各位写诗也好,做赋也罢,半个时辰完成。”
众俊杰皆望向樟树上的麻雀,脸却变的有些古怪。坐第一排的一个面向甚为清秀的男子道:“微臣一品散议大夫罗臻之子罗炯启禀长公主殿下,这麻雀从来不登大雅之堂,臣等在这凤台严肃之地,对一只麻雀吟诗做赋,颇不合此处氛围,不如让臣等咏一凤凰可好?或者丹顶鹤?”
他话一说完,几个俊杰也点头说道:“不错,麻雀与殿下身份不符合,不如咏其他的更好。”
岑苾不心中哑然失笑,连题目也要有档次的,不如将前人的诗词歌赋抄来算了。到底是世家子弟,虽然是乱世之中,到底自高身份。心中想着,微微扭头看一眼皇上的表情,只见皇上不动声,但是眉头微皱,也似乎不悦。
岑苾于是道:“凤凰也好,仙鹤也好,前人咏的多了,难见各位的才学,因此才找这麻雀俗物,希望经各位妙笔,化腐朽为神奇。”
众人见长公主执意要咏麻雀,皇上也默不作声,只要不再说话,低头冥思苦想,绞尽脑汁,要与他人一争长短。
立在一旁的沙漏“沙沙”做响,众位俊杰们更是下笔如飞,洋洋万言,整个台上竟一片寂静。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俊杰们纷纷交上自己的得意之作,魏啸疆让太监带他们先去校场等候,自己和岑苾检阅起试卷。岑苾拿起第一份,正是刚才一口一句说麻雀是俗物的罗炯。只见在他笔下,麻雀俨然成了超越凤凰俯视大地的神鸟,整个文章毫无实际内容,但是华之词却溢满整个文章。那罗炯,只怕正在为自己的妙文洋洋自得吧!
岑苾又看第二份。这一份和第一份恰恰相反,怒骂麻雀是万物之害虫,文中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天下的麻雀都杀尽才甘心。
第三份,竟然从麻雀赞到樟树,又赞隆台,赞乾安宫,赞大梁国,不过文中毫无一丝意义。
第四份,将麻雀比成长公主,溢倾慕之辞遍布整个华丽辞章,简直如情书一封。
很快看完二十二人所写,虽然有半数词藻华丽字迹秀眉,但是却言之无物,空洞乏味。剩下一半写的倒差,词不达意,大约是武将所为。
这些俊杰已经在校场等候了。首先是比武,八名擅长格斗之人,已两人一组,站在校场之上,待太监宣布第一组,立刻有二人相互格斗起来,他们拳打脚踢,来势凶猛,乍一看不想比武招亲,倒像是十几代的血海深仇,不拼个你死我活不愿意罢休。直至两人都受了伤,爬不起来,才停止格斗,太监立刻将受伤二人抬了下去休息,第二组又开始格式,一如之前一样。
片刻之间,八人竟都伤的不行,歪在一旁,由大夫照料。接着是弓马骑射,这次不是射铜钱,却是真刀真枪的比试,不过将箭拔去箭簇,刀剑也是未开刃的。
首先两人射箭相对,魏啸疆一边看二人飞马互射,一边道:“上次你给朕提起的纪庭武,确实是有些本事,朕已将他提升为正四品校尉,骑射教头,如果不是因为他已有未婚,正在筹备婚事,朕也会叫他来。”
岑苾似乎十分专心下来的骑射,道:“有劳皇兄关心了,下面这二人射术也甚是不错。”
片刻,二人也因为中了对方的秃箭而落下马来。弓马的六人很快和格斗的八人一样下去了。
最后还剩下八人。魏啸疆道:“此八人全在战场上因战功而提拔起来。”
岑苾道:“既然已有战功,想必武功自是不凡,不如让臣下去向他们询问作战事迹。”
魏啸疆道:“小如果对他们往昔战功有兴趣,可自便。”
岑苾躬身行礼告退下来,对李顺耳语几句,李顺稍一迟疑,点头答应而去。
岑苾走下校场,来到剩下八人身旁,津津有味的听他们讲述往日战功,这八人皆知道这是表现自己的好时机,皆费尽心思将战功描叙的惊心动魄神乎其神,岑苾一幅小儿状,似乎什么也不懂,只是笑眯眯的听着,仿佛沉浸中他们所描述的那个战争的世界中。
骠骑将军蒋之淳正在描述他三年前从敌人万人军中救出主帅的事迹,岑苾突然惊叫一声,手指前方,八个武将此时都是面对岑苾,听到叫声,于是一起回头去看,只见一枝箭从远处射了过来,目标正是岑苾。
八人竟一起愣了,没有一人去挡箭,或者推开岑苾,或者用身上的武器格开那箭,只眼睁睁看着那箭射中岑苾。
立刻,场上又响起太监宫们的惊叫,魏啸疆也是大惊失。
只见场中岑苾只是后退几步,却安然站在场上。那枝箭却没有插在岑苾身上,而是掉落在地。众人再看那箭,竟然是已经拔去箭簇的凸箭而已。
岑苾突然揭开外衣,从腹部拿出一个铁板,掷在地上,冷冷笑道:“各位战场上的功绩本宫也听的多了,只是可惜在这校场上却没有如你们所说那么英明神武的表现一番给本宫看。”
八人一开始见到有箭飞来是惊愕,之后见箭中岑苾是惊恐,后来见箭无簇,岑苾又有护身铁板,才知也是考校,心中不免懊悔沮丧。
岑苾回头正要离开,突然一人说道:“末将巴陵,实在未曾想到殿下用如此方法测试末将,刚才一时不防,未能通过殿下的测试。请殿下再给末将一个机会,末将当尽心竭力绝不失手。”
岑苾心中冷笑道,如果刚才真的有刺客,那箭是有簇的,自己早死了,还有功夫给他们下次机会,听他们现在废话。而且,将士在外,万军阵前,刀剑从不长眼睛,这一迟疑不防,自己命早没了,还有空跟敌人说再来一次嘛!
岑苾心中想着,但是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她转过身去,道:“也行。不知道大人可敢手接本宫一箭?”
那巴陵想都没想,道:“末将敢接。”
岑苾立刻道:“静儿,立刻给本宫牵匹马来,再找三十斤弓一把,有簇的箭三支。”
静儿答应一声立刻下去。八人脸各是一变,其他七人是暗中高兴巴陵这次为难了,而巴陵责是心中一凛,他从不知道长公主原来会骑马,而且拉的起三十斤的大弓,大家一直都以为长公主不过是受难的弱质流。
而岑苾,早在被劫持逃亡的过程中就已经会骑马了,至于拉弓,自己虽然没有试过,但是在浣楼做了不少粗活,三十斤应该不成问题,自己这样说也不过是吓吓巴陵,见巴陵果然变,岑苾淡淡一笑,道:“刀箭无眼,本宫更不能因自己缘故让皇兄损失一员将领。巴大人如果不妥,现在推辞还来得及。”
岑苾此言一落,其余七人也起哄起来,让巴陵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巴陵虽然心中忐忑,但是到了如此地步,也无法回头,只好勉强说道:“末将不后悔,愿亲手接住殿下之箭。”
说话间,一个太监已经将马牵了上来,静儿也指挥两个太监抬来了大弓和箭篓。
岑苾将箭篓背在肩上,抓住马缰轻轻一跃,就跃上马背,岑苾向下一伸左手,太监立即将弓送上,岑苾抓弓在手,只觉甚是沉重,面上也不表现出来,将弓拿好,策马在校场上奔驰起来。
另外七人见长公主果然会骑马,心中已相信岑苾是个会武之人,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揽下这个事情,同时以嘲笑的目光准备看巴陵的笑话。巴陵见到岑苾骑马已经心惊,但是已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后退。
岑苾一圈兜了回来,只见其余七人已经退下,只剩下巴陵一人在场上了,岑苾右手从箭篓中拿出三只箭,搭弓引箭,望着巴陵方向瞄准,口中说道:“巴大人小心了!”话音未落,右手一松,三枝利箭从巴陵身侧飞去。
岑苾拉这大弓已经用了全身力气,至于准头,更是没有,只是朝着巴陵方向而已,如果战场上杀敌如此,肯定要糟糕,但是这次不过是让巴陵空手接箭,因此略失准头更显出公主考校他的意思。幸好岑苾力气够大,三枝箭的力道都不错。
再看巴陵,他全身冷汗,心中惶恐,利箭飞来,他唯恐箭射到自己,哪里还敢接箭,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三枝箭从他身旁飞了过去,落在远远的地上。
岑苾见如此情况,微微哼了一声,勒马停住,俯身下马,将弓往太监手上一扔,头也不回,走回隆台。
岑苾走上台来,还未开口,魏啸疆已经说道:“小要拿箭来试他们,为何不先告诉朕?让朕也白白受了惊吓。”
岑思远也道:“苾儿胡闹,哪能用这种事情试验他们!”
岑苾道:“箭射自己之事臣确实有错,请皇兄恕罪。”
魏啸疆道:“算了,这法子也很有意思,难得你瞬间就想的出来。”
岑苾道:“今日这些人,臣也见过了,只是他们高下难分。臣未免他们对皇上异议,仍愿独居。”
岑思远道:“高下难分,可以让他们抽签,这没有什么难办的。”
魏啸疆却不作声,沉吟片刻,道:“朕知道小并不满意这些人。虽然他们是朕所倚仗的良将,但是朕最终还是希望小幸福生活。既然你不满意,选婿一事作罢吧!”
岑思远惊道:“皇上,此事可以这样吗?你不要由着苾儿的子胡闹。”
魏啸疆摆摆手,道:“朕意已决。让他们都退下吧,每人各赐黄金百两。”
岑思远只好不再劝说。岑苾道:“臣让皇上费心了,又给皇兄添麻烦了,请皇兄责怪。”
魏啸疆道:“罢了,此事本与你无关,你也务须自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