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苾道:“聂振杰。”
魏啸疆沉吟片刻,道:“是有这么个人,前几日给朕复命了。他好像是四品吧,今日也来了。来人,立刻请他进来。”
片刻,太监带聂振杰走了进来,魏啸疆让太监下去,内室中只剩下岑苾、岑思远、魏啸疆赫聂振杰四人。
聂振杰正要行礼,魏啸疆道:“聂爱卿免礼。你可知道,她是朕最疼爱的表,流落在外多年,这次多谢爱卿将她千里迢迢给朕送了回来,朕真是感激你啊!”
聂振杰惶恐道:“微臣不知道是公主殿下,请陛下恕罪。”说着又要跪下去,魏啸疆却亲自扶起,和善问道:“只是,舍在腾冲的事情爱卿可有对其他人提起?”
聂振杰道:“微臣没有。”
魏啸疆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道:“朕对爱卿重重有赏,爱卿不妨和朕一起进宫领赏。”
聂振杰又要下跪,口中道:“微臣惶恐,微臣不敢。”
魏啸疆道:“诶,这有何不敢。”继而提高声音道:“黄公公,带魏爱卿进宫领赏。”
门外立刻走进一个公公,请聂振杰出去,聂振杰只好告退。
岑苾道:“皇兄一定要好好赏赐他啊,当时在腾冲,如果不是他救我,我现在可能就死在南海了,就算不死,也一生困在那里,亲人不得相见,聂公子他先送我回柳州,发现家宅荒废,于是他才带我来江宁。这一路上也多亏他照应,今日才能见到皇兄和爹爹。“
魏啸疆道:“是吗?小你放心好了,朕知道该怎么做。你今日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岑苾道:“我一人待在客栈里,今日突然听到伙计说定国公幼儿做满月,而他们说的定国公名字竟然和父亲相同,于是我就来这里看看了。”说着望了岑思远一眼。
岑思远进屋以来,一直默然在旁聆听,这时候岑苾说到这里,望自己一眼,岑思远不有些尴尬,道:“儿,当时我们都被冯赫骗了,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一人流落在外孤苦伶仃,为父却在这享受繁华。”说着老泪就要落下。
魏啸疆见状劝道:“现在小回来了,没事了,姨父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倒伤心起来呢!”
岑思远闻言才止住眼泪,展颜道:“不错,好在苾儿已经回来了。”
魏啸疆道:“姨父今日也算大喜的日子,莫冷落了锦绣,朕和多年未见,今日一见有好多话说,朕先带她回宫了。等朕给她修一座公主府后,再让小出来住。”
岑思远道:“有皇上照顾苾儿,老臣甚是放心。苾儿,和皇上回宫,他会好好照顾你的,现在回家了,一切苦难都过去了。”
岑苾点点头,道:“爹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魏啸疆起身离座,岑苾跟随在后,岑思远起身相送。魏啸疆带着岑苾从府中出去,路过厅堂的时候众大臣亲贵都起身恭送,锦绣也从屋里出来跪送皇上。岑苾跟在表哥身后,也感受到那万人瞩目中的荣光。
走出府门外,一辆八匹马拉的豪华大车正停在门口,一个太监已经扶魏啸疆上了马车,岑苾走到车前,迟疑说道:“哥哥如今是皇上了,尊卑有别,苾儿还是跟在后面吧!”
魏啸疆猛然转过身来,似乎有些生气,道:“你是朕最疼爱的,什么尊卑有别,上来!”说着俯下身子将岑苾一拉就拉上了马车。
太监道:“皇上和姑娘请坐好。”然后拖长声音道:“皇上起驾。”
马车于是起行,路边无数百姓观看。
魏啸疆道:“小,你看今日朕的模样比当年冯赫如何?”
岑苾道:“搏凌候残忍嗜杀,他班师的威风不过骗一些无知孺,皇兄的威仪就不同了,平和中带着仁爱,这才是王气,冯赫最多是霸气,皇兄的威仪哪里是他能比的!”
岑苾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大约在外这么多年,自己饱经风霜,看多了人事,连说话也变了。
魏啸疆奇道:“小你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你我兄已经离别四年了。”魏啸疆似乎听了这话大为受用,不感叹起往事来:“当年你被迫嫁给冯赫,朕心中实在难受。那时便决心不再游荡,要奋发图强做一番事业,因此辞别姨母姨父,来到梁国,竟遇到上好机会,一战成名,之后竟当上皇帝。等朕安定下来想去接你和姨母,却谁知姨母过世,而又听说你已经病逝,心中更加难受,只得接了姨父前来安渡晚年。”
岑苾想起母亲,心中也是难受,默然无语。
魏啸疆突道:“你的儿朕也派人去看过了,冯赫似乎照顾她颇好,你也可放心了。”
岑苾想到儿,心中也是哀伤,但是却不想在表哥面前表露出来,于是道:“听说皇兄已经娶生子了?”
魏啸疆道:“不错。等会回宫先带你见见几位皇嫂,朕的长子两岁多了,是兰所生,甚是可爱,其他后宫生了次子和两个儿,长刚一岁,甚是可爱,等你看到她,让她叫你姑姑。”
魏啸疆说到这里,岑苾突然想起当年自己离开候府时,被童妈抱走的儿那一声“娘”,心中十分酸楚。
魏啸疆凝视着岑苾的脸道:“你脸上的伤痕是谁弄的?”
岑苾无语片刻,道:“已经都过去了。”
魏啸疆道:“你还是那么善良。朕知道你在外头受了很多苦,朕现在有了条件,一定给你好好补偿。姨父他娶了续弦,又添了一对儿,朕唯恐他照顾不到你,因此接你进宫。朕明日即着人赶修你的府第,等府第一好,朕就给你凤台选婿,嫁个好人家。”
岑苾听到这话,忙道:“皇兄,我只想一个人度过这后半生,不想再嫁人了。”
魏啸疆道:“那怎么可以?你是朕最疼爱的,怎么可能让你孤苦一生?先皇的锦绣长公主,算是你的后妈吧,二十八岁再嫁,一样欢喜,你今年不过双十年龄,如何可以不嫁呢?朕知道,当初你被迫嫁给冯赫,受了不少苦,因此对嫁人心生恐惧,过个一年半载,你习惯了朕这里的生活,朕再找些英俊聪慧的文给你选择。”
岑苾听了这话,更急,摆着手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真要嫁人,我也要嫁给聂振杰,我之前已经答应嫁他为。”
魏啸疆却激动道:“什么?嫁他为,这怎么可能?就算你嫁他为朕也嫌他不配。朕从小在姨父姨母家长大,也没有多的亲人,就你这么一个表,朕早就把你当作亲。之前你无依无靠,暂时同意嫁他倒无可厚非,现在情况不同了。”
岑苾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
魏啸疆严肃起来,凝视着岑苾的眼睛道:“小,你告诉朕,你是真心爱慕他,还是为了报恩?”
岑苾迟疑半晌道:“他千里送我来梁国,一路上对我以礼相待,若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我是十分感谢他的。”
魏啸疆道:“此事朕明白了。你先在宫里陪朕好好聚聚,此事以后再议吧!”
岑苾正不想谈这个话题,听表哥松了口,不心中也松了口气。但是想到刚才聂振杰那惶恐的模样,恐怕自己嫁他做正他也不敢,何况做,这门亲事也就如此作罢,自己只盼表哥能好好赏赐他以做他好心的报答。
魏啸疆突然道:“你可记得汪峻达?”
岑苾道:“自然记得,只是听娘说他父母去世后就失去音信了。”
魏啸疆道:“不错。朕也曾经打听过他,不过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岑苾道:“但愿他吉人自有天相。”这位幼时一起玩耍的邻家哥哥的形象在她心中已经十分模糊,如果不是表哥提起,自己都不会想起他,难道表哥以为自己还对汪峻达有旧情?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皇宫,魏啸疆道:“咱们下来乘轿吧!”于是二人下车,早有内监抬了两乘软轿上来,在轿中又坐了一会,才到一个大殿前面,岑苾下得轿来,抬头看见殿门名为“武英殿”。
魏啸疆道:“这是朕平日批阅奏章和独自休息的地方,你先随宫去沐更衣,打扮一下。朕已传了皇后和兰一会过来让你见见。”
岑苾于是跟着几个宫来到内间,只见里面一个大木桶,已经倒上了水,水面上浮着一片五颜六的瓣。岑苾低头看自己的粗布衣裳,实在是太过寒碜,不过自从离开诚州,自己一直在外奔波,也丝毫未注意到仪容和装束,不似这些长期生活在安定富贵中的子,个个服丽,仪态万千。
时值夏天,岑苾刚褪下外衣,赫然看见自己身体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这些日子虽然也洗过澡,但是没有一次在这明亮的屋子里有这么多人的环绕下洗澡。身上伤痕在日光照耀下,与这宫中的摆设更加不协调。
岑苾于是转头对侍侯在侧的宫说道:“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洗澡!”
宫却十分为难道:“陛下让奴婢来侍侯姑娘沐,奴婢若离开,陛下一定责怪奴婢侍侯的不好。”
岑苾道:“你们在外面等候就行了,陛下不会知道。”
宫见岑苾意志坚决,无奈只好退出,临走心中还有些不安。
岑苾见屋内没了人,这才安下心来,脱衣沐。洗了澡后,换上宫早已备好挂在一旁的宫装,这才感觉神清气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