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正往逻些城的方向行走,突然一队吐蕃骑兵围了上来,将四人包围起来。那些人叽里咕噜说着西域话盘问他们,朱顺达听明白了这些骑兵看他们带着刀,又有汉人在内,怀疑他们是探子,于是拼命解释,但吐蕃骑兵不听,几个骑兵下来要捆绑他们。
突然,芷兰大声用吐蕃话说:“我是灵州总兵松亦都的儿,我父亲已经阵亡,我来投奔亲人。”
吐蕃骑兵听了这话,都愣了一愣,然后,骑兵头儿对一个手下嘀咕两句,手下飞马往城的方向驶去。这些骑兵于是下马,拥着他们向逻些城的方向走去。
到了逻些城,骑兵将他们带入一个类似衙门的房子,让几人进去,然后守在外面。
段奕名道:“看来他们还是把我们当探子看待。逻些城防守这么严密,难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岑苾道:“但愿此次能顺利将芷兰送回去。”
几人焦急的等了一个时辰,终于来了个员模样的人,骑兵头儿陪这人走进屋子,用手指着芷兰说了几句什么,就退了出去。员走近前来,用吐蕃话对芷兰发问,芷兰小小年纪,却十分镇定,员的说话都回答的不错,最后员问了句什么,芷兰却摇摇头,说了句什么,员思考半天,终于点头答应,出去了。
岑苾见员走了,忙问芷兰,员都问了你些什么?
芷兰道:“他问我在灵州的事情,还问我父亲的事情,我都一一告诉他了。”
岑苾问:“那最后他问你什么?你为什么摇头?”
芷兰到:“他是问我有什么信物作为凭证,我告诉他要给赞普才能看。”
岑苾不诧异她小小孩童,才经过这几十天的艰辛,就会如此思考了。”
过了不久,员又回来了,说要带几人去见赞普,朱顺达腿脚不便,又只是向导,也就没有带他去。
三人来到王宫中,霍伊德赞普正坐在宝座上,赞普的员也都来了,其中包括松亦都的父亲和兄长。霍伊德赞普三十多岁,年纪不大,身旁站着两位辅佐王爷,左逐日王和右昭日王。
芷兰小小年纪,突然来到肃穆的大殿上,也丝毫不见慌乱,见赞普问起,有条不紊的将灵州被围,父母罹难,燕兵屠城,自己逃脱,一路艰辛来到这里的事情讲述一遍。
岑苾虽然听不懂吐蕃话,但是看芷兰镇定自若的表情,看众位员叹服的神,不从芷兰身上看到林夫人的影子。
说完这些,芷兰从怀中掏出那块狼皮,这狼皮岑苾在上殿前交给了芷兰,芷兰用手将狼皮展开,那个仰天长啸的狼头就展现的众人眼前。
一席话下来,霍伊德赞普甚为动容,站起来说了句什么,旁边两个员立刻跪下告谢。
芷兰回头对岑苾道:“,赞普说要收我为养,进封公主,以示表彰。”
岑苾道:“这样就好了,你母亲的心思也没有白费,还不快认你父王。”
芷兰于是又望向赞普,乖巧的叫了声“父王”。众员纷纷恭喜赞普,恭喜芷兰。
赞普吩咐了句什么,就有位说汉话的员来到段岑二人身边,说要好好招待二人千里送公主回来的艰辛,段奕名却望着赞普说道:“尊敬的赞普,我是大理世子段奕名,我也是千里迢迢特来找赞普的。”
那员先是一惊,然后立刻镇静下来,回头向霍伊德赞普复述了段奕名的话。赞普和殿中众人都是一惊。
赞普问道:“你真是大理世子吗?孤听说两年前大理城被虢国搏凌候所破,世子就不知所踪,你咱们会突然来到这里呢!”有懂汉语的员将这话翻译一番,告诉段奕名。
段奕名道:“先王早年在吐蕃边境会见先赞普,我也跟随在侧,如果此地有当时在场的员,就会认得我。先王和先赞普曾有一段深厚的友情,我们也一直是睦邻友好的国家,因此我国被破,才会前来求助赞普。一个和平的大理,远比一个贪得无厌的虢国对吐蕃来的好。”
霍伊德赞普沉默片刻道:“世子远道而来辛苦了,又送回了松亦都的遗孤,孤不胜感谢,还是先去驿馆休息几日吧!”
段奕名不知道这位刚继位不久的赞普的情,于是鞠躬做礼表示感谢。赞普又问:“这位子是谁?”
段奕名道:“我第一次前来沙漠的时候,不幸遇险,幸得这位姑娘相救。”
赞普道:“原来如此,那么也是孤的客人,一并请去驿馆休息。”
两人回到驿馆,安顿下来,岑苾算算日子,这天正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到了,不又想起千里之外的亲人,心中不免思念,但是想到终于不负林夫人重托,千里迢迢将芷兰送了回来,而且还被赞普收养,封为公主,以后也没有人敢小看她,也算了了林夫人心愿,心中又不免欣慰。
可是一边的段奕名,却是心事重重。他虽然早有耳闻,老赞普在去年已经去世,他的长子霍伊德赞普继位,但是今日殿上一见,这位赞普似乎没有他父亲那样的魄力,而且左右两位王似乎也权力过大。
段奕名闷想一会,突然决定要上街去逛逛,驿馆中的员哈木丁陪同在侧。
逛了一阵,二人上了一家饭馆,到楼上要了个雅间做下,段奕名点了不少好酒好菜,然后跟哈木丁神侃起来。
酒过三巡,段奕名已经和员聊的火热,他随意问道:“这驿馆的差使如何?”
哈木丁道:“还能如何呢?不过是迎来送往的差使,无权无势,清水衙门啊!”
段奕名道:“那现在城中哪位大人最有权势呢?”
哈木丁道:“问起最有权势的,那当然是右昭日王,他是三朝元老,功勋显赫,以前先赞普在时也很尊敬他。”
“那现在的赞普岂不是对他言听计从?”段奕名接话道。
哈木丁已经有三分醉意,道:“赞普是不听也得听。”
段奕名装作好奇道:“为什么?”
哈木丁又灌了一杯酒道:“我们吐蕃人,也不像你们汉人那样立什么太子世子的,先赞普去世,没有立下继承人,作为长子的赞普在左逐日王等几位老臣的扶植下,就继位了,但是现在朝政大权大半由右昭日王主持,右昭日王的堂是四王子的亲生母亲,而且四王子现在才十七岁,比赞普小了十五岁,右昭日王当然想立四王子当赞普,于是整天找赞普的茬,处处制肘赞普,赞普大事上哪能不听他的话呢!”说话间又灌了三杯酒下肚,连叫:“好酒,好酒,如果天天能遇上世子这么大方的贵客就好了。”
段奕名心中不免暗叫不妙,原来吐蕃现在果然处在内讧中。当年,右昭日王曾经私自出兵侵犯过大理的领土,现在不一定愿意帮自己。而且如果赞普真的愿意看在父亲的情分上帮助自己,右昭日王也一定会从中作梗。
之后几天,段奕名一直求见赞普,但是驿馆中人皆回答赞普没有空。
到了第八天,驿馆中的人突然换了一批,这些人再也不让段奕名出门,段奕名心里明白,他们这是被幽起来了。岑苾作为段奕名一起的,自然也被幽起来。段奕名深感歉疚,带累岑苾又不能回去,岑苾却很坦然,道:“如果我在途中死了,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命回去见我儿了。现在虽然幽在此,但是好歹留着命。这也是我命中注定,强求不得。”
这一幽,就是半年,从冬天元宵初来的寒风凛冽,到夏天烈日骄阳,幽的地方也由驿馆转到了城郊灵岩寺。段奕名度日如年,后悔自己不该暴露身份,可是如果不向吐蕃求援,自己想复国又能求助谁呢?
七月的一天,岑苾正在屋中想着儿对窗发呆,突然门开了,一个人突然走进屋中,抓住岑苾的胳膊道:“,我来看你了。”
这个人不是芷兰还能是谁呢!
岑苾看到芷兰来了,也很高兴,当日大殿一别,半年没有见到她了,现在回头一看,芷兰穿着吐蕃贵族少的衣服,人长高了不少。
岑苾问道:“芷兰,你过的好吗?”
芷兰道:“还不错,进宫后赞普将我交给王后照顾,王后很和蔼,对我不错。我还有一个八岁的弟弟呢,他是王后的儿子,每天粘着我叫‘’。赞普封我为安隆拉公主,汉语的意思就是义烈公主。”
岑苾道:“你过的好就好啦!你爹娘也会安心了。那么你家里人呢?”
芷兰撅起嘴巴道:“我回过一次府,爷爷奶奶伯伯姑姑都见到了,他们倒是对我不错,不过我不喜欢他们。”
岑苾道:“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不喜欢我娘!”
岑苾立刻想到,当初林夫人所想甚有远见,她用一死换来儿的幸福。岑苾心中这么想着,口里全劝道:“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啊!”
芷兰不屑道:“现在赞普、王后、弟弟才是我的亲人。”
岑苾心想,如果芷兰能够将这些人当成自己的亲人,他们也能爱护她,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芷兰又道:“,一开始我不知道你们被关在这里,上个月我听赞普和大臣说话,才知道呢!这不,了好长时间才有机会来这里呢!”
岑苾责怪道:“你现在入宫了,就好好当你的公主吧,我们大人的事情你别管了。”岑苾是怕芷兰一个孤,如果管多了这些关乎政治的事情,惹的赞普不高兴,失了宠,以后就无依无靠了。
芷兰又撅起嘴巴道:“谁是小孩子啦,我都十三岁了,我什么都懂!”芷兰故意把自己年龄夸大半岁,实际上是小孩子都有的天。
芷兰继续道:“原来段哥哥是大理的世子啊,一直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呢?”
岑苾笑道:“就是一般普通人啊!”
芷兰道:“当时我没注意,后来到宫里去想的情况,越想越觉得肯定不是普通人。不过既然不想告诉芷兰,就当芷兰没问过吧!咱们再说说哥哥的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