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苾坐在亭中,身旁放着一个随身的包裹。两个府中下人在一旁站着,等候搏凌候大军来到。
未时三刻,柳州城方向的树林中隐约出现了旌旗飘扬,搏凌候在西军营领了三万兵马往南而来。十里亭是去南越必经之地,因此,搏凌候让仆人送岑苾来此等候。
渐渐的,队伍行的近了,远远看见搏凌候骑着那匹枣红的高头大马,英姿勃勃。头顶上飘扬着两面大旗,分别绣着“冯”、“虢”二字。
军队人数众多,但是却没有嘈杂的人声,只有脚步马蹄和土地接触的声音,还有马匹时不时打个响鼻。
跟在搏凌候冯赫后面的袁鸿恩吩咐手下两个步兵,两人点头答应,快速往十里亭跑来,跟候府两个下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请岑苾上车。岑苾如梦游般上了马车,下意识的回头再望了一眼柳州城的方向。
马车跟在搏凌候的身后,缓慢的行驶在道上,在颠簸的马车中,岑苾感觉心一点点的沉下去。
经过五日晓行露宿,队伍终于到达位于虢国西南的诚州。诚州本是南越国的领地,但是因为搏凌候多次征伐,已经成为虢国南部重城,也是虢队进攻南越国的一个跳板。
南越国王定都螺城,一直在壮大,想收复失地。搏凌候此次前来,想给南越致命一击,甚至收南越国进虢国版图。
随搏凌候从都城而来的三万人马驻扎在诚州城东北的行营中,搏凌候带了几个心腹部将和侍卫,连同岑苾,一起进了柳州城。
柳州城留守总兵况志同是搏凌候的心腹爱将,出城迎接搏凌候,将搏凌候一行迎接到总兵府后院安顿下来。搏凌候刚进屋子,就命况志同禀报战况,况志同道:“南越国听说我国有十五万大军压境,并不敢硬拼,只是每日间派小股部队扰诚州城。另外末将派人侦察还发现南越国往我北方截我粮食补给,诚州附近虽然有农田,但是现在打起仗来,很多农田荒废无收,又有这么多士兵进驻,粮食供应相当紧张。南越国此计甚妙。”
岑苾本来最讨厌打打杀杀上战场的事情,跟搏凌候到了这里,听况志同汇报战况有板有眼,不也开始关心起战事起来,心中好奇夫君搏凌候会如此处理。
只听搏凌候道:“这些情况本候在路上收到你的战报,已经陆续知道一些。南越国兵力不如我,才会出此计策,我军只有利用自己的优势,才能一战而胜。下午我去校场点兵,这两天我们会集中全部兵力,急行军向螺城进攻,只逼南越国都,俘国王,收南越。”
跟随进入屋子的部将听到搏凌候一席谈话,都激动道:“末将等誓死跟随候爷灭南越,成就不世功业。”
况志同看一眼跟在搏凌候身后的岑苾,赶紧垂下眼睑,小心问道:“那么夫人是留在城中还是跟随候爷一起进攻螺城?”
搏凌候道:“夫人留在诚州,待本候攻入螺城再接她前往。”
岑苾闻言,才知道自己就算来到这千里外的战场,但是始终也只能待在小院中,根本不用看那战场上打打杀杀的场面,感觉起来和在搏凌候府并无太大区别,只是路途行军辛苦而已。
已至中午时分,况志同命府中家丁送上午饭,搏凌候和众人匆匆用完,命况志同找来一套小的铠甲,命岑苾换上,又找来一匹温顺的老马,让岑苾骑。
在行军路上,搏凌候曾命人教岑苾骑马,岑苾迫不得已学会一些,只要马不疾驰,还勉强能掌握的了。
岑苾穿上铠甲,头盔遮了她一半脸庞,士兵们不注意看,也无人能够认出她是个人,就这样,搏凌候身后多了一名瘦小的将士。
一行人趋马行到城西军营,这里驻扎了八万人马,加上搏凌候带来的三万人马,加起来有十一万,号称十五万,兵家虚报人数以取得威慑效果是惯用之事。
进了军营,只见军容整齐,兵士们精神饱满,肃穆挺立,看到搏凌候趋马进来,一起高呼:“我军必胜,虢国必胜,搏凌候必胜。”搏凌候目光扫视到哪里,哪里的士兵精神就为之一震,又敬畏这锐利的目光,又高兴这锐利的目光射向自己。
搏凌候在广阔的教场中骑马行了一圈,来到点将台上,岑苾在下方仰头望去,只见搏凌候身形尤其显得高大,他声如洪钟,大声致辞,鼓舞将士,底下将士们一个个都热血沸腾,振臂高呼,声音将天上的老鹰也吓走了。声音响亮,就算远在数里外的南越国队伍也能被这声音震慑。
岑苾突然发觉,站在点将台上的搏凌候,和平时在府中的搏凌候是那么不同。点将台上的搏凌候威武有力,英姿四射,是一个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之后,搏凌候又考校了部分士兵的骑射功夫,这让从来长在深闺中的岑苾大开眼界。
晚上,搏凌候升帐发令。只见搏凌候一手支腰,威风而立,各位帐中将领个个低头肃立两旁。
“袁鸿恩,为前锋,明早寅时带两万骑兵出发,沿左溪往螺城进军,沿途无须以歼敌为任,兵贵神速,只要快速直插螺城这个南越的心脏地带。”搏凌候说着抛下一支令箭。
“末将遵命。”袁鸿恩拾起令箭,出帐点兵去了。
“李启达,你带三万步兵,明早卯时出发,沿途消灭沿途溃散的南越士兵。”
“末将遵命。”
“况志同,你留一万人马守住诚州城,以及诚州通往柳州的粮道。”
“末将遵命。”
“本候将率五万人马,在李启达之后出发,沿途攻占城池,务使南越国王逃无可逃。”
“我军必胜,搏凌候必胜。”
回到总兵府后院,搏凌候早早睡下,倒是岑苾,辗转难眠,久久凝望着就要出征的丈夫。
第二天一早,丑时搏凌候就起来了,这时候,岑苾根本还未入睡,于是随搏凌候起来,帮他打来洗脸水,又侍候他穿戴齐整,用过早饭,就要出门,搏凌候对岑苾道:“就在诚州城中好好等待,不出半个月,我接你去螺城。”岑苾恭敬答道:“身祝候爷旗开得胜。”搏凌候点点头,大踏步出去,留下一个魁梧的背影给岑苾。
总兵府的后院比候府院子小的多,而且没有后园,没有候府的那些装饰草亭台,院中房间少,住的人更少,况志同还没有成家,府中只有一个厨娘和两个仆人。岑苾在院中逛了一天,已经腻味之极。这里没有书本,没有绣的工具,只有简简单单的让人睡觉的屋子。
当天晚上,岑苾看到况志同回到小院,于是向他要求第二天去诚州城走走。况志同恭敬的答道:“夫人要去诚州城,明天我派四个士兵跟随夫人,保护夫人的安全。夫人只能在城里看看,千万不要外出城外。现在是战时,诚州是从南越人手中占领的,又毗邻大理,因此,城外非常危险,而城中也流入了一些大理乱民、南越细作。夫人一定要多加小心,早点回来。另外,夫人出门还是换上男装吧!”
岑苾对况志同的细心和好意表示感谢,并表示太阳下山前就会回到总兵府。
第二天,岑苾换上男装,一出院子,就看到四个兵士站在门口,这几人就是况志同派给岑苾来负责保护她的。几个士兵已经换了寻常百姓的衣服,看起来比较机灵,岑苾想况志同挑这几人也费了一番心思,于是岑苾出门往外走去,四人跟在身后,就如一个富家公子带着四个随从小厮。
诚州城比起繁华的柳州,相差甚远,连年的战争,驻扎重兵,使这里的百姓如惊弓之鸟,店铺多半关门,流民倒是很多,在街上乞讨。
岑苾信步来到一个地方,见前面一个戏台,下面围着一群人,似乎在唱戏,岑苾于是往前走去,一个士兵拦住岑苾道:“夫人,前面人多,为了夫人的安全,我们还是不要过去。”
岑苾问道:“哪里在做什么?唱戏吗?”
士兵道:“不是唱戏,是表演搏凌候破敌阵的雄姿。”
岑苾好奇道:“既然如此,我就远远的看一看吧,否则出来什么都没看到,就只有几个难民。”
士兵不好拒绝,只好同意。
岑苾远远来到戏台的人群外,看着戏台上的表演,正讲上次搏凌候平大理,扮演搏凌候的人身材倒是魁梧,但是面相因为太远,看不清楚。
戏中正说,搏凌候闯入大理王宫,一个男子跪下献上玉玺,因为离的远,不知道这男子是谁,正遇到前面几个人退了出来,留下个空的位置,岑苾就往里走了走。待走近看,原来这个跪下献玉玺的男子是大理王叔。
戏中好多情节,竟然都是岑苾不知道的。岑苾没有想到,搏凌候的事迹在国内广泛流传,但是自己身为子,竟然毫无知情。看了好一会,岑苾突然想起那几个士兵,于是回头来看,只见人头踊跃,根本看不到他们。岑苾心下有些不安,于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只见一辆马车在面前停了下来,岑苾正想转身,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一个帕子捂住岑苾口鼻,岑苾待要挣扎,闻到一阵异,就什么也不知道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