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的四月,气候甚是舒适,岑苾初八这日起后,用过早餐,腹部开始阵痛,海宁马上叫来产婆和大夫。
腹痛一阵阵的,但是却没有生产的迹象。
岑苾问道:“候爷现在在哪里?”
海宁道:“听说昨天晚上歇在二夫人屋里,想必现在还在那里,金儿已经前去禀报候爷了。”
岑苾听了,不再说话。
中午之后,腹痛加剧,羊水已破,两个产婆着急了,忙叫岑苾用力。岑苾使劲的握着顶垂下的两根丝带,心中分外无助。
晚饭时分,孩子还未出生,大夫已经配了两碗催产汤药给岑苾喝下,却毫无作用。难产迹象十分明显,两个产婆眉头紧锁,私下交谈,说以前碰到这种情况,往往一尸两命。两个产婆愁苦不堪,叹息自己不过为了高额的赏金才争着进候府,现在这种情况出现,估计自己要陪葬了。
岑苾已经疼的精疲力竭,几乎要昏死过去,多亏海宁在身旁不住的喊叫,才让她又醒了过来。
子时,岑苾终于受不了一天的折磨,昏死过去,恍惚中,她回到出嫁前的好岁月,与父母表哥一起生活多么快活。
突然,岑苾觉得肚子一沉,似乎什么东西压了上去,然后,觉得一阵剧痛,然后肚子突然轻松,就听到产婆大声说:“好了好了,终于生出来了。吓死奴婢了。”
岑苾拼命睁开眼睛,看到产婆正在给婴儿净身,洗着洗着,突然婴儿传来一阵响亮的啼哭。
海宁坐在头,高兴的对岑苾道:“夫人,终于生出来了。奴婢刚才怕急了,见产婆都没有办法,奴婢就扑上去按了夫人的肚子,想把孩子压下来,睡知竟然真的成功了。”
一个产婆道:“奴婢当了十多年的产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以生育的,姑娘实在太冒险了。刚才真是太险了,幸好大小平安。”
给婴儿洗澡的产婆利落的包起婴儿道:“恭喜夫人,得了位千金。”说着将一个粉团团的小东西送到岑苾眼前。
海宁喜道:“这是三了。夫人终于产下三了。”
岑苾还没看清楚婴儿,产婆却将孩子抱走,道:“候爷在外面已经等了一个晚上了,奴婢要赶紧将带出去给候爷看。”
岑苾听说搏凌候竟然等在外面一个晚上,大是诧异,复又想到是个儿,恐怕搏凌候不喜,心中黯然。
突然听到外面搏凌候大叫道:“真是太好了,这个儿真是太漂亮了,我的宝贝儿。”
屋中人都大奇。产婆道:“奴婢在府中接生也有几次了,大、二出生的时候,候爷只是淡淡问了一句,根本没有亲自去看。上次五公子出生,候爷也没如此欢喜。候爷真是疼夫人,三生的像夫人,所以候爷如此喜欢。”
话音还没落,就听到搏凌候道:“儿就叫怀,明日本候去向皇上给宝贝儿请封。奶娘,奶娘在哪里?本候的儿饿了,快来喂奶。”
岑苾听到这里,顿时心里明了,搏凌候喜欢的不是自己或者儿,也并非疼儿胜过儿子,他是把儿当作了的替身。岑苾哀叹,在世时不能得到一天平安和富贵,现在搏凌候竟然把这些都给了自己,却害自己陷入不幸境地,真不知道是应该羡慕在搏凌候心中永恒的地位,还是哀叹命运之悲惨。想到这里,岑苾觉得身子困乏,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搏凌候真的进宫向皇帝请封,皇帝又一次大奇。三年前,搏凌候除了为四岁的长子请了世子的封号后,其他子都没请过封号。这次,儿才刚刚出生,竟然要求请封号,看来这个搏凌候实在是太疼爱那个叫岑苾的子了。
候的儿一般最多只能封县主,但是皇帝却破格封了搏凌候三郡主的身份,封号为馥郁。
搏凌候的三儿,出身第二天,就有了名号——馥郁郡主冯怀。
岑苾自生了儿,搏凌候接岑夫人过府探望,岑苾屋中又是宾客盈门,十二姨娘三个月前生产五公子之后,也没有如此热闹。
二夫人和各位姨娘都来看望岑苾和馥郁郡主,十二姨娘也带着三个月的儿子来了。只有五姨娘菁菁没来。岑苾也不见怪,反倒让金儿送了些好吃好用的给菁菁。有些姬见菁菁不来,又在岑苾面前搬弄是非,诉说菁菁甚是冷傲,岑苾也不作声,只拿眼瞪着那人,吓的那人不久就赶紧退出。
三怀自从封了郡主后,身份变的高贵起来,府中不要说姬,就连二公子等几个男孩,也没有怀身份尊贵,众人皆以为这是因为候爷甚是疼爱岑苾的缘故,于是在岑苾面前就更是讨好,只有二夫人一切如常,依旧冷冷的,只是不再找茬。
馥郁郡主的满月宴办的甚是热闹。满城的文武百都齐集一堂,三王爷也前来道贺。众人除了献媚搏凌候,对岑思远也甚是巴解。
舒适的日子总是过的快的,转眼已经过了半年,小怀长的特别快,越长越漂亮,两个黑溜溜的眼睛珠子灵巧的转动张望。搏凌候甚是疼爱这个儿,每天几乎都要来看看儿。
十月初九,搏凌候下朝回来,来到岑苾屋中,逗了一下儿,然后对岑苾说:“南越余孽又起叛乱,本候要外出平乱,这次我要带你去。”
岑苾闻言,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打来,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道:“为什么这次要带身去?候爷每次出征不是都不带眷吗!儿才半岁,身出去了谁来照顾?难道要带儿一起去?这不可能。”
搏凌候道:“我会让祥云照顾怀,夫人不必担心。”
岑苾失声道:“这怎么可以?她从来和我不和,怎么会好好照顾我的儿!”
搏凌候道:“你不要忘记,怀也是本候的儿,祥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岑苾道:“身决不能放心,儿还小,需要亲娘照顾。身身体孱弱,不惯出征在外,请候爷留身在府中照顾儿。”
搏凌候脸冷峻道:“看来本候太宠你了,让你忘记了本候决定的事情,任何人也改变不了。”说着凑近岑苾脸庞低声说道:“我要看看我在战场上的威风。”
岑苾泪流满面,知道再求也无用,只是从奶娘手中抢过儿,紧紧抱在怀中。
搏凌候道:“本候的儿,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欺负的,你走后海宁等丫头一起过去侍侯。你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吧,明天午后我们就出发。”
岑苾恍若未闻,一都抱着儿痴痴的坐着,似乎这一去就见不到儿了,似乎这一去就是生离死别。她无法相信祥云能够善待自己的儿,就算儿也是搏凌候的儿。
这一出去少则三两个月,多则四五个月,这么幼小的孩子,在祥云手中,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岑苾不敢想下去。
海宁在一旁含泪默默收拾东西,天明时分,海宁对岑苾说道:“夫人,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一定照顾郡主周全。”
岑苾用哭肿的眼睛望一眼海宁,似乎觉得现在只有她可以托付,于是猛然跪倒在地,把海宁吓的脸发白,赶紧也跪了下来。
岑苾道:“我来府中,包括我的陪嫁丫头,每个人都欺负我,只有你对我不离不弃,一直好心照顾我。儿出生,也亏了你。现在,我把儿托付给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尽力的。这么久来,你对我的好处,我现在也无法报答你,只等我回来,一定为你找户好人家嫁了,让你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
海宁道:“夫人快别这么说。能跟着夫人,是奴婢这辈子最大的福气。现在夫人不在府中,维护郡主安危是奴婢的职责,奴婢一定尽心竭力。”
岑苾道:“候爷和我都不在府中,万一有什么事情,去找五姨娘,兴许她能帮的上你。”
海宁泣道:“奴婢记住了。”
午时很快就到了,一身戎装的搏凌候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二夫人祥云。搏凌候见岑苾抱着儿不肯放手的模样,怒道:“把郡主给我抱过来。”童妈应声走来,从岑苾手中抢走怀,怀在童妈手里,望着岑苾只笑,两个小手在空中挥舞着,似乎想抓住岑苾,口中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声“娘”,岑苾顿时感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童妈将怀递给祥云,祥云得意的说:“候爷,身对郡主一定就像对亲生儿一样,候爷请放心出征。”搏凌候“嗯”了一声,眼睛望着岑苾那桃子般的眼睛,道:“你这副模样,如何跟我大军出城?童妈,立即让童总管准备马车,送夫人去城外十里亭等候。”
童妈应声而去。片刻回来,回禀马车已准备好。
搏凌候道:“送夫人上车。”
童妈过来请岑苾,见岑苾毫无反应,只好回头望向搏凌候。搏凌候道:“时候不早了,拖也要把她拖上车。”说罢扭头出门。祥云抱着怀得意的跟了出去。童妈带了两个婢来到岑苾身边,半拖半架把岑苾拖出屋去。海宁流着泪拿着包裹跟在后面。
出了院门口,岑苾看到菁菁正站在门口。岑苾想说话,童妈却不留半点时间,混乱中,岑苾只看到菁菁望着她重重点了点头。
岑苾坐上马车,望着窗外含泪挥手的海宁渐渐远去,她不知道,此去将踏上一条不归路,她再也见不到海宁和菁菁,多年后再见儿也是另一番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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