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萧洋掏出怀内的血书,轻轻凑到唇边浅吻。
血腥味犹存,萧洋却嗅出一股苦涩的气。
——伯溢,大事灌婴小事岑寿,必胜。
恒殿下滑糯的声音在萧洋耳边回荡。
灌婴?
“正有此意。”萧洋自言道,一面说着,便起身去锗婴,灌婴娶不在营帐中,问过灌婴的亲兵,方才知道他正在为一个伤病接骨。
萧洋自惭地笑笑,便让士兵引他去,却见灌婴从那个骨头脱臼的士兵帐篷里迎面走出,手里还揣一卷绷带,似是正要去与其他伤病疗伤。
灌婴见萧洋来找自己,便笑道:“萧大将军,有事让人传我去你的营帐便是,何必亲自再跑一趟。”
萧洋也是个知礼的人,微微一笑,道:“将军别折杀萧某了,不知将军可否邀萧某到营帐中一叙??”
灌婴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萧洋有了难处,两人回到灌婴的营帐,萧洋便抱拳道:“将军,我是个后辈,行军打仗论兵书且只知一二,论经验更是全无,这次打仗,全仰仗将军了。”
灌婴却也不好自作聪明地先提出,客套道:“蒙大将军看得起末将,何必如此谦虚,只是,不知大将军为何事而来?”
两人客套完之后终于转入正题,萧洋说:“如今粮食只能维持三天了,长安送来的第一批粮草已被匈奴人截获,洛阳道远,战事拖不得,匈奴人又最擅长打闪战,怕是新粮未到之前,大军既要饿死更被匈奴依据歼灭,还请将军拿个主意。”
灌婴不动声的道:“末将哪有什么主意,大将军有什么想法想听末将的愚见,尽管说罢。”
萧洋半晌不语,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决心一般:“置之死地而后生。”
此时,岑寿正一个人依在帐中喝闷酒,陆离掀帐而入,岑寿顺手扔出一只小箭,陆离迅速用食指中指夹住,只听岑寿不留情面地道:“滚出去。”
陆离自顾自地双手抱肩,斜眼望着躺在上的岑寿:“怕萧洋知道咱们认识?他刚去锗婴了,一时回不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萧洋从灌婴的营帐走出,径直去找岑寿,见陆离刚从岑寿那处出来,自然是十分怀疑,但却记得恒殿下血书上的字,便只管进营帐与岑寿商讨。
再说刘恒,岑寿走后,天亮时方看见昨里给自己求情的小匈奴兵赫连随手端热乎乎的黍米粥而来,问过,方才知道他昨一出门便被打晕扔到牛棚了,早上才悠悠醒来。
“殿下,你不用怕我,你虽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我七岁那年,因为家里父亲得病而死,母亲改嫁,继父嫌我将我赶出家门,我被迫一路向北流浪,路上遇到殿下的母亲给了我一些银两所幸来到草原,你的母亲是我的恩人,你也是我的恩人!”赫连随双手将粥碗奉上,跪拜道。
刘恒依稀记得,自己十岁那年从长安城来到代地自己的封国,一路上确实接济了一些人,然记得这个少年,不知是不是圈套,便接了碗,道:“快快请起,母后的事我不记得,如今我身是俘虏,又何必多礼。”
刘恒一双细皮嫩肉的手自然是觉得有些烫,赫连随忙抢过粥碗,细心吹了吹,方才递与刘恒,刘恒于是想起萧洋的那碗黍米粥来,一口一口,吃得仔细。胃里,依旧是抽痛着,像是有小刀一刀一刀在割,刘恒不知自己是真痛还是假痛,伴着身下的阵痛,和腿上的撕痛。
赫连随见刘恒衣衫破碎不堪,便说:“殿下,我去给你找件衣裳。”
剩下刘恒,吃了一半,只觉得喉咙一阵又一阵埂住一般,无法再下咽。
赫连随急匆匆地找了一件自己最好的衣裳回到刘恒的营帐,刚要递与刘恒,却见世子携一件自己的紫短衫进了帐,留下一句:“给他换上,半个时辰后,去云中。”
云中!
刘恒手中的碗滑脱,掷地有声,半碗黍米粥撒了一地。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