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绝扬眉，“要干什么去？”
“约了人一起吃饭。”
“哦？”声音扬起，却没带其他的表情，车停在了他的身边，司机下车为他打开门。
“需要送你吗？”他低下头问。
“不用了。”她摆手，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夕阳洒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拉长了他们两人的身影，渐渐的交叠在一起……
他大眼瞪小眼的和她对视良久后，沈绝挫败的叹气，“要我先走？”
她扬了扬眉，没说话。
“好——”他拖长音，满是不甘心，“我先走了。”
“再见。”她迫不及待的摆手的表情，让他皱眉。
迟疑的上车最后离去，他的视线都久久的停留在她发光的脸庞上，那双明眸在橘色的光芒照射下反射出跃跃欲试以及兴奋的闪烁。
望着他离去，萧郁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心中所有的不安与茫然，那样躁动的情绪一旦碰撞上他，无论是笑容还是声音，就连只要身边有他的气息，就会一切趋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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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够了，萧郁，一切，都结束了！”
那时他的温柔还缭绕在她的耳边，整个人被拥入在怀的感觉就像是在刺骨的寒风中被泡入了最温暖的温泉，驱除了渗入骨髓的寒意。让几乎面临崩溃的最后一根心弦缓慢的松懈了下来。
“如果……那时没有他，我大概已经变成了一只野兽。”热气腾腾的小吃摊，前面是炒菜的老板，风箱呼呼的吹，炉子里的火像是火蛇在老板手中的锅下翻腾着，后面是两排油腻腻的长条桌子，零散的放着辣子和醋还有满是油腻的筷子筒，萧郁一边喝着温热的牛奶一边对坐在自己斜对面桌子的一个高壮的黑衣男子感慨的说道。
“你喜欢他？”听完她的故事，男人眼眸带笑。
春风里还带着末冬的寒峭，弄堂里偶有行人匆匆而过，也有几个人因为这缭绕的香气想要坐下来大快朵颐，只是坐在这里的有个像是山一样的男人，表情凶悍的瞪向每一个试图想要坐在这个长条桌子上的人。致使可以坐下来十来个人的桌子，突兀的只有他们两个这样不搭调的人存在。
每个人一看到他那个凶狠的表情就忍不住打个哆嗦快步离去，也有人余光瞥到居然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坐在那里，在藏起脸的同时留给她敬佩的目光。
“喜欢？”
心头有什么滑过，她没敢深究，便呵呵的笑了两声，“什么啊？”怎么可能，他是天，她是地，即使她站在了最高的地方，也无法触碰到真正的天啊。
“什么什么啊。”男人用眼神示意她不要笑的太大声。
吐吐舌头，萧郁把头又埋入了比她脸还大的碗中，这样不说话的两个人，如果不坐在他们身边，真的是很难想象他们其实是一起的。呼噜呼噜吃了半天后，又抬起头来，端起牛奶杯和他说话，“我要‘龙帮’啊。”
“知道知道，你不想现在接手因为你还要以学业为重，但是还要它在这段时间内成长，所以让现在的帮主放手让它成长，但是最后想要接手‘龙帮’却不想让它在争夺中损坏，甚至分裂，对不对？”他用哄小孩的口气轻哄着她。
“哇——果然是语文老师，理解能力真强！”她对他投向佩服的眼神。
男人嘿嘿笑了下，似乎很得意，但是又迅速的压下了这个笑容，重重的咳嗽两声后，用警告的声音对她说，“不管怎么说，你必须给我念完大学！”
“……那要很长时间好不好？”她扁起嘴，用牙齿不甘心的咬着牛奶杯的边缘。
“一个人的学历的高低和眼界的高低是挂钩的。”他一本正经的给她说教。
“可是有很多天才……”
“萧郁，”他沉声打断她的话，用眼角看她，“你是天才吗？”
“呃……”好吧，她不是。所以她乖乖闭嘴。
见她低下了头，他才满意的点头。
萧郁暗自叹气，自己简直就是认人不清，才会平白无故多了一个给她说教的老师出来！
改变？
抱歉，从那天晚上她的慷慨激昂看来，被改变的只有她一个！
“好了，我也该走了，你想要的，我黑格一定帮你完成，但是相对的……”
“相对的，我的各科成绩必须在七十分以上。”陪笑对上他的视线，把他每天重复重复再重复的对白流利的接上。
再次点头，他一横眉，彪悍之气简直就足以让她头皮发麻，真是自己找了个老爸回来啊！
“你放心了，我会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在‘青蓝’度过我的高中的。”她向他保证，非常认真的保证。
狂风突然席卷而过，吹乱了她已经及肩的长发，拨撩开遮住自己视线的发丝，她突然的浑身一颤——
一道细微破裂的声音从她脑海深处突然的炸开，悠远而细长，久久不绝。
她不由自主的回首往深远而又静谧的深巷，那样渐渐笼入黑暗的幽静，莫名的揪紧了她的心口。
是什么已经破碎，还是准备有什么已经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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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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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是她对黑格的承诺。
她无法，平平安安的从一个学校里毕业。
混乱的人声，凌乱的脚步，还有偶有夹杂的尖锐抽泣，她的眼前好像有什么被动着，可是她却看不清楚，好像眼前蒙了一层纱，只看得到她们的身影在光影黑白中流动，却找不到其他颜色给她一个出口。
眸光不安的游移，不经意的一瞥，她暗自抽了口气。
红色！
这样刺目而又熟悉的颜色为什么在她指缝中悄然流淌。
她望着自己的双手，一动不动。
是的，她又变成了野兽。
只要有血，她就不受控制，就会发疯，就会——
“我不要看你这一副绝望的表情。”
一双手臂从她的背后悄悄的扣住了她的身体，把她的整个人都拥在了如浩瀚大海般广阔的胸怀中。
“沈……沈绝？”她牙关打颤，声音大的仿佛暴风急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是绝。”他收紧了手臂，用身体压住她不让她再继续颤抖下去。
“我又杀人了？”她呢喃，双眸空洞仿若已经失去了灵魂。为什么她总是无法控制住自己？
“不是，不是。她们……没有死。”他硬压下胃里泛起的恶心，他宁愿她们都死了——
一共三个少女，一个的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根手指都被咬断扔在地上，而她面目呆滞，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连表情也找不到了半分。
而另外两个表情是一样，不过活着真不如死了的好。
一个缺了鼻子，让整个人的面部像是一个可怕的平面，上面还汩汩的流淌着血液，还有肩膀上少了一块肉，深可见骨，那白森森的骨头还连着血肉在像是有生命的跳动。
至于最后一个，他闭上了眼睛，无法想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人居然能把别人的眼睛徒手挖下来，包括眼皮！少了一个眼睛，让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有种冷风从那个殷红而又可怖的洞里呼啸而出。
整个阴暗废弃的教室里，鲜红的血手印在雪白的墙上，像是一条条红色的毒蛇蜿蜒而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地上是喷涌的到处都是鲜红的痕迹，杂乱的脚印交错在水泥地面上。他完全可以想象当时三个少女被袭击后的恐惧与无措。
“……不，她们死了。”苍白如纸的面孔突然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她咧开嘴，残留的血红肉丝就挂在她粉红的牙齿边沿。
——她们活着已和死了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