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一片肃杀。王宫方向隐隐有旌旗招展。
南月绯华和舒宝录动上手了?难道刺客是南月绯华派来想趁机解决我们?
凤西卓停下脚步。额头的冷汗在寒风下凝固成霜。
起伏房舍就在脚下,唯独不见心尖上那抹皓月之白。
恐惧像瘟疫一样,扩散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一想到那人有危险,手中的剑便随着主人心情一般嗡嗡作响。
“师,你欣赏什么风景呢?这边!”慕增一调侃的声音像黑暗中的明灯,将她一下子从冰冷冻寒中拉了出来。
凤西卓见他朝另一头掠去,才知自己走错了方向。
慕增一看起来跑得轻松,其实脚下每一步踩出去,都经过了千万种算计。他的姿势,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杀出来袭,都能以防守。
两柄尖刀果然不负所望。
慕增一的长剑顿时挽出十二道剑,一人六朵,同时将两人网罗于下。
“走!”
“好。”
两个字,尽在不眩
凤西卓腾空翻起,人如大鹏从他头顶擦过,落在漆黑的院落。
四道剑光亮起。
从左右前上四个方向攻来。
身后,是四朵雪的梅。
刹那,她所有退路都已封死。
有人在笑,因为他相信,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能全身而退!
一道银芒亮起!
“西卓?!”黑暗中突然响起长孙月白不可置信又痛心疾首的声音。
四道剑光来得疾去得更快,随着银芒闪逝,对方传来四声闷哼,来人齐齐后退。
凤西卓剑势未歇,强自扭转身体打落身后两朵梅。
眼见另两朵么将射入胸膛,又两朵梅从破暗而出,如新生后浪,将前两朵梅擦着凤西卓胸前的衣襟打落!
凤西卓单脚落地,一个回旋,半跪在地上。血从嘴角潺潺淌下。
暗处的四道剑光再起。
紫气从藏身处跃出,冷喝一声,杀入暗处。
梅暗器飘飞如雪,盈盈不断在明暗间挥洒。
凤西卓只觉眼前万物动得越来越快,快到静止……快到将四周的光芒汲取成灰!
后脑勺好像开了个大洞,旋涡从洞口无情地拉扯她所有的思绪。
身体在下坠。
丹田处冷热交织,胸口有东西射之出!
“西卓……抱元守一,凝神聚气……气随意走,意随心动……无我无相,自生自灭……”
圣洁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天,从满目黑暗中落下光明。
胸口渐渐安静下来。
丹田冷热之气交汇成一处。
前所未有的宁静从后脑勺的洞口席卷至全身。
凤西卓缓缓睁开眼。
模糊中,一个人正低头紧张地看着她。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强笑道:“月白?”
手秘从她掌心缩出,那人尴尬道:“师,你眼睛怎么了?”
凤西卓楞了下,努力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坐在前乱晃的脑袋属于慕增一。
她挪了挪僵硬的头,才发现长孙月白坐在边的椅子上,面惨白如纸,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微微一笑,“难不难受?要不要喝水?”
凤西卓目光落在他下颚苍青的胡渣上,“你守了很久?”
长孙月白抿唇道:“不久,这几天多亏慕兄衣不解带,帮你运功导正体内乱蹿的真气。”
凤西卓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一时又说不出所以然,只好求教似的看向慕增一。
慕增一暗叹了口气,挂起笑容道:“师,你这次可真是塞翁失马,因得福。若非那日你强运剑气,导致真气逆行,我也不会出手替你导顺真气,可怜我十年功力竟被你平白占去当便宜,想想也令人痛心疾首!”
“哈?十年功力?你的?”
“除了我还有谁。不过也好,至少让我知道原来‘无名道’内功竟可以阴阳调和着来练,事半功倍啊!虽然被你占去我十年功力,但我也从你体内过了一半真气,大家彼此彼此,算是打平。”
话虽如此,但凤西卓知道论内力,慕增一远超自己,说到底,还是自己赚了。
“你以后也不用担心什么走火入魔了,也能自由用剑气了。”说到这里,慕增一摇头道,“自在山这么多武功,你怎么什么都不用,就爱用剑气这种根本用不了的武功呢?”
凤西卓纳闷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事到临头,真气和剑就不由自主得互相吸引。”
慕增一抹了把脸,“自在山头号惹是生非的麻烦精应该让给你当才是。唉,你们小两口不用你看我我看你,我知道我是蜡烛,我自己把自己端走还不行么?真是的,这年头当师兄跟当爹没差。”
絮絮叨叨的抱怨声终于阻绝在门扉外。
长孙月白抿唇道:“我倒水给你喝?”
凤西卓无声点头。
他倒了杯清水,扶她入怀,让她一口口地轻啜。
等她完,又将她轻手轻脚地放入软枕。
“西卓……”他放下杯子,眼睛转向窗外,墨黑的眸子深沉如,不为人觉的悔恨在间翻搅,“那日我不该出手。”
凤西卓笑道:“呵呵,有什么该不该的,你出手前不知道是我嘛。我跳进来的时候没有打招呼。”
但如果是慕增一,他决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长孙月白听到心在痛苦地呐喊。放在身侧的手紧捏衣摆,汗水渗透指缝。
“月白?”凤西卓想移动手臂。
长孙月白已经转回头,将她的手臂塞回被子里,“你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休息。”
“等等!”凤西卓猛一用力,想要坐起。
长孙月白惊道:“我不走,你先躺下。”
她这才哼哼唧唧地顺势躺回去,“你别走。”
“好,我等你睡着。”
凤西卓拼命瞪大眼睛,“那我不睡。”
长孙月白苦笑,“你需要休息。”
“我不困,我们说说话。”凤西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铭搅蛮缠,她只是不想让他就这样消失,就好像一旦消失,就会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一样。“南月绯华赢了没有?”
“恩,赢了。”
“刺客是他派来的?”
“不是,是金桂王舒宝录。”
“他为什么要来杀我们?”
“他以为我们是南月绯华的帮手。”
“哦。”她想问刺客后来怎么样了,但下意识的,又极力排斥着提到那晚。
“他们都死了。”长孙月白似乎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轻描淡写道。
凤西卓低下头,一会儿又抬起来道,“那你的生意还做不做?”
长孙月白面孔一僵,随即浅笑道:“当然。”
“那我们还要留一段时间咯?”
“恩。”
她闭上眼睛,“南月国的食我还没怎么吃过。”
“等你好一点了就常”
“我一想到白白给南月绯华当了帮凶心里就不舒服。”
“恩,在生意上我会狠狠地赚回来。”
“不知道舒宝录有什么下场?”
“也许会被监吧。”他嘴角一冷。
“唉,我更讨厌南月绯华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一直持续到很晚,很晚。
翌日的晨光从窗外撒到屋内。
慕增一在房门前踌躇了半天,才认命地将早点端进来。
凤西卓呆呆地看着顶。
“师,吃饭了。”
没动静。
慕增一用筷子敲了敲盘子,“师……”
“他走了,对不对?”
从来没想到向来没心没肺的师居然也能发出这么破碎的声音。
慕增一心蓦地软了。“恩。走了快两个时辰。”
长孙月白要走,他能拦,却没拦。格使然,即使是为了师,他也不愿意过分干涉别人的行为。但是看到她这样,他又觉得自己有点没心肝。
叹了口气,他八婆地将紫气说的话换了个称谓解释重复道:“其实那天,长孙月白把那四个绝顶高手引到最阴暗的院落,想借用天时地理对付他们,刚好你来的时候打破了对峙的平衡,所以双方才都会向你出手……”
“师兄。”
“恩?”
“我好像长孙月白了。”
你才知道啊。慕增一翻了个白眼。
“师兄。”
“恩?”
“而且是很爱很爱的那种……”她眸里空空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手心中的石雕凤凰,犹如当日长孙月白收到这份生日礼物时的模样。
慕增一放下筷子,大义凛然地走到边,伸出袖子,“那,拿去擦。”
嘶——
袖子被撕裂成两段。
慕增一嘴角抽了一下。还真是不客气啊。
“师兄。”
“恩?!”他摸着半截□的手臂哀怨地想:这可让他怎么出去见人呢?
“可以侍候我吃饭了。”
“……”凤西卓,你就是那个没心没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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