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桃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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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西卓指的富户坐落在千顷良田之旁,百千屋舍,在一片矮房中巍然独立。应门的是个老管家,慈眉善目,很好说话。听说她们是特地来观赏未央山瀑布,要暂寄马车,便连连应承。

    未央山高五百来丈,瀑布在山腰处。

    凤西卓与绿光见时近正午,便在山脚买了些干粮,展开脚力朝山上奔去。山路两旁绿木成荫,比起绿园的人工开凿多了几分野生野长的随意烂漫。约莫行了五六里,哗然水声从山道转角隐隐传来,再往前走,更有丝丝凉风清冷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她们正看腻了两旁绿景,顿时精神一振。山路一转,白水倒挂千尺,水汽奔腾成雾,弥漫在绿意盎然的林间,一幅白绿相间的奇景刹时展现在眼前。

    绿光打了个冷颤,“明明同一座山,山脚热蛋汗,山上冷得打颤,真是两处风景两处感受。”

    凤西卓凌波踏过瀑布汇流的下游,落在瀑布前的两三丈处,迎着劈头盖脸飞溅的水珠和隆隆水声,高声道:“我们干脆作一首诗吧!”

    绿光跟在她身后,小心地从水中突起的礁石上走来,闻言腼腆道:“我不会作诗。”

    “没关系,只是应应景而已。”

    绿光低头沉思了会,慢慢道:“未央山上挂天帘,水若有心水亦闲。奔落下山分各处,徒留惆怅在人间。”

    凤西卓目瞪口呆。

    绿光扑哧一笑,“只是借鉴前人的仿作,难登大雅之堂。”

    “看来我不来个厉害点的是交代不过去啦。”凤西卓清了清嗓子,“好大一块布,没事来挡路。伸手掀不开,原来是水幕。”

    绿光扑通一声,一脚踩到水里。

    凤西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一本正经道:“好诗。”

    “好在何处?”

    “……很写实。”

    凤西卓点点头,“原来如此,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两人无声凝视对方半晌,各自笑开。

    日头渐渐西斜,山上寒意更盛。

    两人又戏耍了一会,才拿出干粮,边吃边意犹未尽地朝山下走去。

    到了山脚,天边只剩夕阳一抹橘红余唬

    凤西卓找到那户人家,开门的却换成了年轻仆人。

    “我是来取马车的。”绿光抖了抖发稍的水滴,“若是方便,能不能再顺便借宿一宿?”

    年轻仆人皱眉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位江总管呢?我先前见的是他。”

    年轻仆人鼻孔朝天,“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江总管。像你这样的骗子我见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都想得出来,还取马车,我告诉你……”

    凤西卓一脚把他踢出丈余,向绿光微笑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绿光嘻嘻一笑,“真乃金玉良眩”

    年轻仆人抚胸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她们,“你,你们……”

    凤西卓捋起袖子,严肃地宣告:“打劫。”

    到底是富户,家里头还养了几个拳脚武师。见到她们,二话不说拉开架势,凤西卓也二话不说一人一脚踢成一堆。

    江总管被逼了出来,看到她们,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哭得好不凄惨,“这都是老爷逼我的……真的不是小人的主意啊,请两位侠,行行好,饶了我这一回吧。”

    凤西卓朝他温柔地笑道:“你家老爷在哪里?”

    江总管没说话,眼睛朝内室瞥去。

    凤西卓了然地点点头,对绿光道:“你和他去取马车,我去找那位老爷好好聊聊。”

    绿光欣然领命。

    凤西卓转身去了内堂,进门便看见一只肥硕的屁股露在桌布外不停颤抖。

    “喂。”她走到桌子对面,掀起桌布,对上那双惊恐的三角眼,笑眯眯道:“打劫!”

    “啊!”三角眼尖叫一声,“我没钱!”

    凤西卓道:“那劫?”

    三角眼瞄了她一眼,立刻仰面躺下,作挺尸状。

    凤西卓失笑道:“我是说,那劫……是不可能的。”

    三角眼四肢并用,迅速爬离桌子,躲到房间角落,“我很穷,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了。那,那马车,本是想卖掉,买米的……”

    凤西卓一个闪身蹲在她面前,抓住他的手,“其实我会算命的,一看你的脸就知道……你的钱放在书房?”

    三角眼抿紧嘴巴,拼命摇头。

    “那是在……卧房?”她突然得意一笑,“脉搏加速,看来我猜的没错。”

    三角眼大惊失,刚想说什么,便被她点了穴道。“放心,我会留点米给你下锅的。不会拿太多的,最多……就是马车装得下的程度。”不理他惨白的面,她起身走到屋外,随便拉了个仆役带路去卧房。

    若非仆役指点,她绝对猜不出三角眼居然白白空置那些大宅,住在眼前这样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里。“你家三角眼,哦不,是老爷一定有很多仇家吧?”

    以前家里也遭过几次劫,但从没被劫得这么容易的。仆役哆嗦着回道:“不,也不很多。连镇上的几户,总共十几个。”

    凤西卓呷了呷嘴巴,“比我好些。”

    仆役见她面和善,大着胆子问:“姑,姑娘有很多仇家?”

    “也还翰。”她呵呵一笑,“几十个而已。”大概被劫过的都会怀恨在心吧。

    仆役见她进屋,在门口踌躇了会,咬牙道:“姑娘,还是快走吧。老爷和府的交情很好,他刚才已经把鸽子放出去了,先前有几伙强盗就是被府抓住的。”

    凤西卓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我和府的交情也不错。安啦。”

    仆役见她老神在在,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也不再劝说,小步跑开。

    凤西卓在屋里东摸西摸了一会,目光落在上。敲了敲,空心木板。她掀开铺,打开暗格,感叹道:“就不能动动脑子换个地方么?”

    暗格里摆着一只黑木漆小匣子。她啪得打开,看到匣中物时,顿时愕然。放在匣子里的赫然是一张牛皮。“不会这么巧吧?”她边嘀咕边将牛皮摊开,然后叹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荡全不费功夫。陈虞昭在鲜都寻寻觅觅兜兜转转还比不上她无心插柳。

    外头绿光脚步声渐近。凤西卓将牛皮顺手塞进怀里,又将恢复原状,迎了出去。

    绿光匆匆跑来,“凤姑娘,天渐晚,我们要不要留宿一宿?”

    凤西卓伸了个懒腰,“也好。听说这里的府很积极,我正想看看呢。”

    绿光眨了眨眼,“或许今天他们休班。”

    “这么巧?”凤西卓听出话中有话,想从她眼里找出蛛丝马迹,却被她一笑带过。

    入,凤西卓蹑手蹑脚摸到关三角眼的柴房。

    三角眼正昏昏睡,见到她,眼睛陡然瞪大。

    凤西卓随手拿起柴刀,在他的脖子上比了比,“想死还是想活?”

    三角眼连连点头。

    “想死?”

    三角眼又连连摇头。

    凤西卓伸手解了他的哑穴。

    “救……咳。”

    她掐住他的喉咙,“你可以试试看,是救兵来得快,还是我手下得快。”

    三角眼沮丧地闭上嘴巴。

    凤西卓从怀里掏出牛皮,“这个你从哪里来的?”

    三角眼莫名地看着她。

    她狞笑着加重手下的力道,“装傻?”

    三角眼疼得两行清泪直流。

    凤西卓见他不似说谎,放缓手劲,想了想,换个方法问道:“你下的暗格……”

    三角眼脸一变,“难道,这个是?”

    “你只要回答我从哪里来的就可以了。”高氏秘宝图在他手上只有两种可能。一,受人之托。二,祖传。三,黑吃黑。她倒希望是二,但看他反应,多半是一了。

    她见三角眼又准备表现威武不能屈,就将柴刀移到他两腿之间。

    三角眼吓垫如土,“侠,饶命。”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是,是我一个远房亲戚让我保管的。”

    “名字,来历。”

    “劳仁喜。是长孙世家的三帐房。”他见凤西卓不说话,忙不迭保证道,“我说的是实话。不过他说这东西很重要,每年给我二十两让我保管。”

    看来这个劳仁喜是笃定别人就算得知他有高氏秘宝图,也找不到在哪里。凤西卓点头道:“行,我明白了。”

    “那你可不可以放了我?”

    “可遥”她点住他的哑穴,缓缓道,“不过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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