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马’人如其名，块头就像啃大葱啃出一身劲的东北大汉，这明显不符合广东人一贯精瘦的标准。但他的白话说得异常流利，完全不带有广州以外的地方口音，一问才知道‘河马’居然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包小娜感情上很难接受这个真相，印象中很少会有广东人长得如此彪悍。“您身体可真壮硕，朋友肯定特有安全感。”初次见面的场合她说这话本来挺讨打的，只不过表情看着相当真挚，河马也当成是对他的赞誉乐呵呵地说：“几好啊，好过排骨精喇。”这下子本来还有点沉闷的气氛豁然开朗，宋极欠身道：“我先失陪一下，有关陆羽的情况你直接告诉这位师。”“啊？你就走啊？”包小娜局促起来。宋极摇头，“我出去给所里挂个电话，这段时间可就拜托你了。”说完和‘河马’扬了个手势出了门。
忽然就剩包小娜独自应付问询工作，她这个门外汉别说提问，就连该问什么心里也是完全没谱。已被逼上梁山，她也只能堆起一脸笑不好意思地说：“呃，刚开始参加工作，有点紧张。如果有些地方问得不礼貌，你别介意。”
“哪里哪里。尽管问。”河马摆摆手。
“第一个问题呢，”包小娜冥思苦想一番，突然提高嗓门像是在跟领导汇报，“哦，陆羽死的那天是什么情形你还记得吗？”“这个就真的很久了……”河马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点离奇吧。我记得他在自杀的半个月前说过要去打工，哪知道半个月后就突然自杀了。那天我不在寝室，不然肯定会劝住他了。”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自杀吗？”
“还能为什么啊，失恋咯。而且学校里大家都当他透明，也就我和他说间话，心理素质差点的多半会悲观点了。”河马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多加补充。包小娜倒是察觉到河马似乎还有情况没有交代，又追问：“那白辰逸呢？陆羽死的时候他有什么反应？”
“当然是震惊了！白天还好端端的一个人，转眼就死掉了，谁不会吓到啊。”河马提起这事还心有余悸，面都变得凝重起来。包小娜又接着问了些陆羽生活上的琐事，大致和曹毅说的一样。后来她也实在想不到还要问什么，干脆说：“那你有没有和他们的合影呢？或者其中一个人的生活照都可遥”河马大笑起来，“哇，男人老狗谁会没事照那么多相啊！毕业照就有，单独留个男人的照片就没有了，又不是朋友。”这话让苦无对策的包小娜一下找出了突破口，急匆匆地问：“那你知道陆羽的朋友是谁吗？”河马开始还不愿意提，可是不忍驳了包小娜的面子，勉为其难道：“好像叫叶什么的，不过在他自杀前一个月就散了。”
“是不是因为白辰逸的介入？”
河马起先看着‘昏昏睡’的眼睛陡然间睁大，“你们都知道了？本来我是不想说这些了，都是人家的私事了。不过他们分手确实是因为白辰逸了，这件事学校里也就我和他们两个知道了。”“那你当初在陆羽死后为什么没有对警方说呢？”“怎么说啊？陆羽人都死了，况且又不是白辰逸逼的。”河马忽然改变了坐姿身个往前倾，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看起烂像是在作什么决定。片刻只听他说：“没错了，这件事我是替白辰逸隐瞒了。其实陆羽第一天带那个的来我们寝室，白辰逸就开始撬墙角了。那天我因为感冒所以睡在上铺一直没有起来，所以他们进来的动静我都知道。当时那的进来之后，陆羽跑去外面买饮料。正好白辰逸回来了，一见那个乡下在陆羽铺坐着就知道是陆羽的朋友。我是觉得他肯定存心的，故意跟乡下说自己的手机怎没能拍照。那个乡下还挺好哄的，说她来试试看，就拿着白辰逸的手机给自己拍了个照，还告诉白辰逸说没有问题。白辰逸不仅把她的照片保存了，还当她面把照片设置成屏保。哗，是个人都会中招了。况且，白辰逸长得帅又多金，这点陆羽凭什猛人争。”
“那陆羽当时不知道吗？”
“肯定不知道了。不过后来就很离谱了。”河马抽出一根烟，望了望听得入神的包小娜，“不介意吧？”包小娜摇头。河马点燃烟，慢条斯理地说：“那是三天后了。有次上完解剖课，我因为有东西丢在了解剖室所以回去拿。结果门一开就看见白辰逸坐在解剖上，腿上还抱着陆羽的朋友，那的上身就剩个内衣，不用我继续说都知道怎么回事了。那个时候她还是陆羽的朋友，都算过分了。不过我没跟陆羽讲，怎意思开口。再说晚上白辰逸送了最新款的手机给我，拿人东西当然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了。他们三个人的私事，我一个局外人不插手也没什么错。只不过我真没想到陆羽会为这点小事自杀，其实我心里也一直不舒服。现在你既然问起来了，我也就不隐瞒了。”
“你为什么早不说呢！”包小娜有些动气。事后想想也不能全怪河马，便又恢复到之前的口吻，“那你还记得白辰逸是怎么进精神病院的吗？”这个河马就真不清楚了，“我也不知道。闹出这个事的时候老师都跑去和他家里人交涉呢。不过他也是很邪门了，才从东南亚旅游回来没多久，就被他老子送去精神病院了。虽然那个时候他是有点怪怪的，老是说有人要害他，可是也没严重到住院吧。”
“那你还记不记得有什么陌生人正白辰逸呢？”
“没有，哪里记得了那么多。好像那个姓叶的来正他一次，他当没看到的，那个的就气走了。不过你们还要问陆羽的事情可以去找他的亲戚啊，我记得他刚入校的时候每周都会去开发区的亲戚家，不过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河马话音刚落宋极走了进来，他一来这次的谈话也就此终止。
出了写字楼包小娜连忙向宋极汇报情况，只见宋极笑而不答一味点头，多少有些急了：“你怎没吭声光笑啊？这可是你丢给我的，做得不好也没有办法啊。”宋极睁大眼，音调一下高八度，“哪里话！你做得很好，好得不得了。”“啧啧啧……看你这不诚恳的语气我就知道，要不你亲自问问？”包小娜其实是觉祷面子。她以为问得很仔细了，结果显然相反。宋极这时一本正经地说：“我并没有说假话。之所以让你帮忙问，就是看重你这点。”他斜瞄向包小娜，见她似乎很难为情，一笑道：“我可不是说假话。如果让我去问的话肯定是翱就班，依照我所设定的问题一路问下去，那么他的回答可能和我所掌握的相差无几。不过换了你上阵，一来你是的，二来你给人感觉随和，三来人的天就是爱八卦，分散思维很厉害。前面提的是这个，联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比方河马只是无意说一句又不是朋友，哪里会保留一个男人的照片。你就马上懂朋友’这个名词产生反应，然后抓住这个字眼追问起陆羽的情史，从而牵扯出复杂的三角关系，还有河马拿了白辰逸好处的事情。这样离原来最开始的那个话题是越来越远，不过也因为这样才会得到不少新的讯息。至少，资料上从来没提过陆羽是因为白辰逸抢了他的朋友才自杀的。你难道还不厉害吗？”
如果现在问包小娜最恨的是什么，保管就是自己嘴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抖了个干净。瞧瞧宋极那别有意味的笑容，想必这次又从她身上挖掘到了更多的秘密，可是她嚷不着宋极的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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