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颖川抽出一本《中国民俗大全》的书,才将翻到关于阴间来历的页面,不小心和迎面走过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她忙不迭道歉,男人摆摆手说没事,无意瞟见她手中的书,不一笑:“你对民间传说很感兴趣啊。”陈颖川扬起书:“可惜书里没有我想要的。”“那你想知道哪方面的?看你好像是想找幽冥之类的。”男人看见了书页上的内容,他的热心让苦无头绪的陈颖川见到了一丝曙光。她找了处靠窗的座位邀男人一起坐下,反光的镜面将暖融融地阳光映在男人的脸上,使他看起来神清气爽又带点文人的儒雅。何况他的五棱角分明,轮廓立体有型,尤其英挺的鼻梁是陈颖川最容易产生好感的部位。有了这些不容忽视的外在因素,陈颖川对他的印象是极好的。
男人随手翻动了几页对于地府的描述,很认真地说:“这里大致对于地府的传说还算是齐全,但细节就很笼统了。”“没错!”陈颖川十分赞同,“这些内容我在网上都能收到。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三途河中关于‘得生’的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听说过吗?”“你为什么想知道‘得生’?”男人很好奇。陈颖川坦诚相告:“我也是帮男朋友的忙,是他想知道呢。给你看这个。”她掏出手机将宋极转发过来的彩信拿给男人看,正是台商纹身的照片。男人一见这图案忽然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说:“三途河中有五类恶鬼是不得渡河的。但有一次地藏王化身为摆渡的船夫,他对于这些徘徊阴阳之间又恶贯满盈的厉鬼心生怜悯。分别在他们头、颈、胸、手、足,各烙上不同其它生魂的‘得生’印记,并按照部位分派相应的名字。当船划到河中时有鬼魂能认出他们,那他只能死于名字所代表的死法,从此灰飞烟灭。”
“这个在脚上的图案叫什么呢?又会犯到什么刑法呢?”陈颖川迫不及待地追问。男人略微想了想,说:“刻在脚上说明他干过脚踏多船的事,并且犯下的罪孽绝不会轻。而人的怨气一旦聚集成咒,便会要了他的命。如果有朝一日他死于非命,必定是因奔波劳役而暴毙。所以有此纹身的,便叫‘袋卒’。如果纹在手上叫‘离裂’,胸上叫‘锥魂’,颈上叫‘断愁’,头上则叫‘忘川’。”
“既是这样,有了纹‘袋卒’的人,会不会也有纹其它四类?真的喊了他们的名字就会灰飞烟灭吗?”陈颖川忽然很想遇见这些人,从而证明这世上有超自然的存在。男人反问:“你是无神论者吗?”陈颖川摇头,“我相信有鬼,家里的老人在战争年间见过许多。既然有鬼,为什没可以有神?”男人莞尔一笑:“如果有机会给你撞见这些特殊纹身的人,你会怕吗?”“当然不怕,我还要喊出他们的名字呢!”陈颖川拍着胸脯保证。“你的胆量我很欣赏,可好奇心过重有时候会招致杀身之。毕竟是虚幻的传说,有人贪新鲜不过纹来威风一下,未必会知道真正的寓意。所以,你别太当真。”男人合上书递给陈颖川,看她作了个手势出去接手机,便站起身往书架走去。
电话是宋极打来的,他刚从小陈那里借来警车准备载陈颖川去惠福东路吃越南菜,并承诺十五分钟内赶到。陈颖川喜滋滋地转回阅览室,发现男人已经不在座位上,再探身往附近的书架一望,男人正帮她将《中国民俗大全》摆放进书架相应的位置。这个动作本是极普通,可他侧面的轮廓实在具有惑力,迫使陈颖川不失时机地翻出背包里的照像机将这一刻定格下来。完毕后她只字不提的事情,上前跟男人礼貌地道别顺便要他的联系电话。男人依旧温文尔雅,一副有求必应的姿态:“抱歉,我朋友会不高兴的。”陈颖川顿时哑口无言,平白被人看成贪图且有所图谋的不良分子,这股憋屈劲让她尴尬得无所适从。最后她还是很大方地说:“作你的朋友一定是件幸福的事情。”男人笑而不答,礼貌的与她挥手作别。
等陈颖川和宋极在楼下碰头时,男人却在楼上隔着一扇窗户远远观望。片刻掏出手机吩咐了一句:“我要你现在办件事。”
屈指一算宋极有三天没和陈颖川碰面了,这顿饭算是赔罪的。不过他最关心的还是陈颖川在图书馆里有什么收获,结果她死活不提这事,卖关子地要宋极有更进一步的表现才肯透露。宋极还没想出对策陈颖川突然秘拍他胳膊大声喊道:“停车!停车!快点!”宋极发现这个路段没有停车点,忙说:“不行啊,要到前面才可以停。你到底怎么呢?”陈颖川根本不等他解释强迫当即停车,并且二话不说直往外冲。宋极在后面连喊了几声,陈颖川头也不肯回。这时有交警上前交涉,尾后的小车更是不耐烦地喇叭喧天,宋极只好重新发动车子。
陈颖川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此刻她正跟踪一个穿短袖的青年男人。刚才在窗外她无意瞟见了男人手臂上显露的纹身,尽管是一闪而过,可她很确定那个青年男人胳膊上纹的是‘离裂’。她悄悄用照像机在后面,小心翼翼跟住他。为了一试传说的真假,陈颖川朝男人背后叫唤道:“离裂。”显然传说并不止她才知情,话音刚落的一刹青年男人骤然反过身,发青的面上因为过度紧张而沁出细密的冷汗;厚实的胸膛此际起伏不定,呼吸声也渐渐变得急促而混浊。陈颖川意识到这个游戏并不有趣,慌忙退出小巷。可背后传来的奔跑声越来越近,越逼越紧,陡然间有只手已勒住了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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