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江湖多波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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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乐訾槿一行人,一路逃至皇宫外,其中一十二人出城后一路朝辰国方向引开追兵,余下訾槿西乐一十二人,在皇城繁华地的一处大宅内停了下来。

    自出宫后,众人一直躲避在大宅中。连日来让西乐忧心的并非是月国的追兵,而是訾槿一日比一日嗜睡。开始的几日只是睡到午时方可唤醒,这几日从醒来到再次昏睡加在一起也不到两个时辰,有时吃着吃着东西,便已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任其怎么唤也唤不醒。

    未央,斑驳的月光下,西乐坐在边,倾城的脸上露出恍惚的笑容。她凝视着上的訾槿,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睡脸。她的手一点点地滑过訾槿的五,脸上的笑容慢慢地狰狞起来,眸中闪过一丝恨意,一丝古怪,一丝嘲讽,还有一丝复杂。

    “主子,人带回来了。”一人立在门外恭敬地说道。

    西乐轻扬了下手,那人无声地退了下去。她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訾槿凌乱的发髻,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起身离去。

    宅内最北的角房,锦御恭敬地站在门外,西乐闪身走了进去。

    屋内,一盏悠发出昏黄的光。鱼落被缚住双手,面无表情地坐在屋内,见西乐进门微微地抬眸,眸中滑过一丝失望。

    “呵,失望了吗?”西乐嘴角轻勾,讽刺地一笑。

    “那人说我若自愿前来,便可见到主子。”鱼落眸光流转,扫了西乐一眼,冷冷地回道。

    西乐嘴角含笑,踱步到鱼落身旁坐下,手中把玩着一个琉璃扳指:“可她不愿见你。”

    鱼落微微一怔,眸中闪过一丝伤痛:“主子她……还好吗?”

    西乐侧过脸:“她摘了那聚魂玉,你说她好吗?”

    “我本想将那聚魂玉拿回来,可将军日日将它攥在手心……”

    “五年前,你为答肖吟风对你的救命大恩,甘愿做了他的暗人。一年的时间你不但让訾吟风对你欣赏有嘉,更让他将比命还珍视的人交到你手上。你说……怎么那么巧?怎么那么多的巧合?本宫查了你三年,乳不出你的来处和以往……鱼落你到底是谁的人呢?”西乐温柔地笑着,轻轻地捏住鱼落的下巴,笑意却未达眼底。

    鱼落不惧地迎上西乐的目光:“长公主有事不妨直说。”

    西乐脸一敛,眼中满是狠厉:“你不怕本宫杀了你吗?”

    “长公主若要杀鱼落,何必大费周章地带鱼落来此。”鱼落脸上露出冰冷至极的笑容。

    西乐眉间上挑,微微一笑:“本宫喜欢聪明人,然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本宫不管你是谁的人,不管你忠于谁……本宫只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鱼落猛然抬头,轻扬下巴,硬声问道。

    西乐对着昏黄的灯光,执起手中的琉璃扳指:“炫凰琥珀手链乃五百年前,我司寇族先人留下的镇族之宝……不想却毁于訾吟风之手。本宫将所有琥珀珠子与天下至宝冷凝银,炼制了这枚琉璃扳指,一直佩戴在家兄的手上,你说……它怎会在你主子手中?”

    鱼落蹙眉想了良久,方才回道:“四年前主子赴中秋皇宴回荔,便已得了这扳指,具体鱼落并不知晓。”

    “是吗?”西乐笑吟吟地收起扳指,抬手解开了鱼落被绑的双手,缓缓拿出一粒药丸,“吃了它。”

    鱼落迟疑地看向那药丸,似是考虑了一下,缓缓地伸出手接过,闭上眼吞了下去。

    “你已被接出将军府,此时正在赶往辰国的路上。锦御会送你去同她会合,到了辰国你拿这个扳指去见本宫的皇兄。”西乐将琉璃扳指放在鱼落的手中。

    鱼落手中的琉璃扳指在灯光下发出七彩的光芒:“此事怕是不妥,这扳指是主子荡……”

    “你大可放心,皇兄他并未看到拿走扳指的人的长相。虽然本宫并不知道这扳指怎到了你家主子手中,但本宫可以看出皇兄……对拿走扳指的人并无恶意。”

    “既然如此,此事并非一定要鱼落,鱼落想留在主子的身边……”

    “留在她身边?便于继续下药于她吗?”西乐冷笑一声,转过头来逼视着鱼落,“此事若非一定是你,本宫何必大费周章地带你前来?你真以为本宫的皇兄是那唬弄的?不说四年前你正好身在月国皇宫,单说四年的时间让你对訾槿习无所不知,本宫想不用你也难。再说本宫质于辰国之时几乎日日造访太平轩,总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天时、地利、人和你都占尽了,你说,本宫能不用你吗?”

    鱼落将头得死死的,硬声问道:“长公主为何如此处心积虑,欺骗安乐王爷,难道真的只是想将主子留在自己的身边吗?”

    “不是安乐王,是本宫的皇长兄。”灯下的西乐回过头来,妖娆地一笑。

    鱼落秘抬起头,诧异万分地望着灯下西乐似笑非笑的侧脸:“莫非四年前他们抓的是……”

    “不错,正是本宫的皇长兄。”

    鱼落怔在原处,嘴唇蠕动,神异常复杂。

    “本宫真想看看宣隆帝和訾吟风得知此事的模样,哎……可惜了……”西乐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媚。

    “长公主想让鱼落怎么做?”半晌后,鱼落回过神来。

    “拿着这扳指,去见本宫的皇兄便可。”

    “可是万一……”

    “本宫敢用你,便不会有万一,即便皇兄调查此事,得出的结果也只会是你。”西乐气定神闲地坐到鱼落身边,微然一笑,满面的自信。

    “若他问起得这扳指的缘由,鱼落该如何应答?”

    “你大可放心,以本宫看来……皇兄定不会追问的。”

    “鱼落又能得到什处?”鱼落细细地摸着扳指上的纹,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本宫可以不管你是谁的人,不管你忠于谁。既然你的任务是看顾訾槿,本宫自会把她带回辰国皇宫。到时候你虽不能像当初一般与她形影相随,但想得知她的消息与处境也是易如反掌。更何况你已吃下本宫的独门,已没有任何资格与本宫讨价还价。”西乐伸出手轻托着鱼落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声音温柔如水。

    “既然长公主知道鱼落心怀异心,难道就不怕吗?”鱼落昂起下巴来,与其对视,嘴角微微上扬。

    “怕?本宫只会怕你会真心待她,忘记了自己该忠于谁。”西乐目光如炬,似是能把人的心思看穿了。

    鱼落逃一般地撇开脸去:“长公主打算将鱼落的怎样?”

    西乐缓缓地回头,脸上的笑意加深,眸中却一片冰冷:“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宫保你和你的永享富贵,如若……你胆敢给本宫玩什么样,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那可爱的生,不如死。”

    鱼落冷着脸,将扳指收入怀中:“何时动身。”

    “锦御。”西乐缓缓地坐下,轻唤一声。

    锦御闪身进门,低下头恭敬地立在一牛

    “你带鱼落姑娘立刻出城,追上那些人,务必将她二人,安全地带回宫去。”

    “主子身处险地,锦御以为……”

    西乐弹指一挥,鱼落定在原处,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见西乐的朱唇一张一合却是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回宫后将寐魂与惜魄带回来,十五日内必须赶回来!”西乐神冷冽,硬生道。

    “属下定不辱使命。”

    訾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的依然是那陌生的纱帐。不知已在这大宅处住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每日每,好像睡不够一样。西乐说五日前月国已撤了搜查令,自己却拖累众人不能动身。

    訾槿揉了揉眼睛,发现此时居然是白日。她嘴角慢慢咧开了漂亮的弧度,多久了?多久未在白日时醒来了?

    “醒了?”西乐靠在訾槿的边,声音难得的低哑。

    訾槿抬眸看向西乐,咧嘴大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窗外阳高照,訾槿如得了水的鱼儿一般,欢快地在上活动活动手脚,秘起身鞋都阑及穿,急急地朝门边跑去。

    西乐依然靠在边,抬眸看向在门前阳光下蹦来跳去的訾槿,笑意慢慢地爬上的脸颊,直达眼底。她拿起訾槿的外袍和靴子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穿上吧。”

    訾槿回头灿烂的一笑,欢快地接过衣物,笨拙地朝身上套着,怎么穿也穿不整齐。

    柔柔的阳光下,西乐嘴角一直含温柔似水的笑意,缓缓地伸出手去,一点点地整理訾槿凌乱的衣物,手法笨拙而温柔。今日她身着一身紫纱袍,衬得脸异样的苍白也异样的温和。暖暖的光线洒在她的侧脸上,得让人恍惚,得让人沉醉。

    訾槿神情恍惚,嘴角挂着傻傻的笑容,双眸直直地看着西乐,不自觉地伸出手,将她耳边的那缕乱发抚了抚。

    西乐抬眸正好对上訾槿痴痴地眸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随即敛下了眼眸,耳根通红一片。

    訾槿不可思议,瞪大双眼看着西乐万年难得一见的害羞的表情,恶作剧心骤起。她的手背温柔地磨蹭着西乐的侧脸,微微地踮起脚尖,脸一点点地凑了过去,轻吻了下去。

    西乐的动作一滞,瞬时浑身僵硬,想也未想秘推开訾槿。

    訾槿不及反应,倒退了几步,抑郁地站在原地:只许州放火,不许百姓电灯啊。当初是谁一日调戏自己好几回,每每弄得自己面红耳赤逃跑连连?

    西乐怔愣地站在原地,抬眸看向訾槿,脸异样地阴沉,眸子更是复杂得让人不敢深究,转身走,却眩晕得倒退了好几步。

    訾槿不及多想,急忙上前拉住了西乐的手。西乐眉头紧锁无力地靠在了訾槿的肩头,微微地喘息着。暖暖的日头,西乐的手却冰冷一片。訾槿忙摸向西乐的脉搏,脸却越来越差。訾槿虽不懂武功但却对医术有着异样的天分。西乐也算是訾槿认知的高手,脉搏怎会如此的杂乱无章:“怎会如此?”

    西乐温顺地靠在訾槿的肩头,双目紧闭,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主子伤势未愈,却一连数十日给人输送内力,自然会如此。”不知何时锦御已站在走廊的另一边。

    訾槿愣愣地看着西乐,怪不得这几日醒来的时候精神好了许多,今日更是早早地醒来。

    良久后,西乐方才缓缓抬起头来,朝锦御看去:“本宫要的东西可有带回。”

    锦御恭敬地点了点头。

    西乐嘴角勾起一丝妖娆万分的笑容,看也未看訾槿一眼转身离去,锦御紧跟其后。

    訾槿无奈地看向西乐的背影:如此的喜怒无常,提前更年期了?

    宅内最北的角房,西乐单手支着头,靠坐在桌边,烟眉微蹙,双眸紧闭,倦尽显:“皇兄可有怀疑?”

    “皇上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如今大多都是那般模样,见鱼落姑娘带着扳指被属下护送回去,自是欣喜若狂,不及多想。”锦御垂下眼眸回道。

    西乐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当初碰到她时,皇兄也并非清醒之时,如今这般……待到皇兄清醒也不会多作怀疑。”

    “魂系两人若同处一地,皇上便会恢复得更快,到时清醒的时候自然便多,更不会对鱼落姑娘的身份产生怀疑。属下以为主子还是尽快回宫才是。”锦御抬眸看了眼西乐的脸。

    “呵,你怕什么?你怕本……宫不会带她回去吗?”西乐冷笑一声,逼视着锦御。

    锦御迅速地低下头:“属下不敢。”

    “寐魂与惜魄可有带回?”

    锦御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高举过头奉上。

    西乐迅速地起身,拿起锦盒,缓缓地打开。一株仿佛才被摘下的碧玉的嫩草,与一颗血红的药丸,静静地躺在盒中。

    “属下以为……主子还须三思而后行。”

    西乐神一转,凌厉万分地看向锦御:“那你以为该如何?”

    “皇上当初冒了极大的凶险,并未想过要拿回……将来若得知此事,只怕……惜魄虽能保住她的命,但若同寐魂同时用的话,只怕那人会疯癫致狂,更甚者四觉全失,生不如死……属下还请主子三思而后行,将来若后悔……只恐已晚……”

    “皇兄的东西,本宫帮他索回又有何错?!……此事我既敢做,自是不会让皇兄知道,不然本宫要那鱼落作甚?……为得到寐魂与惜魄死了多少人,你是知道的,本宫岂能让它们成了无用的废物?……本宫既然敢给她用,自是不会让她疯癫至狂,更不会让她四觉全失。”西乐似是在说服锦御,又似是在说服自己。

    “主子,您对她若全是仇恨,又怎肯连着十几日输送内力给她……此时悬崖勒马为时不晚,莫要待到……”

    “住嘴!本宫走到今日,凭的便是对她的那些刻入心髓的恨!如今好不容易让本宫等到了,你却多加阻挠,是何居心?!”西乐面目狰狞神态癫狂,一掌拍在桌上,大声喝道。

    “属下不敢。”锦御迅速地低下了头。

    訾槿手抱着一盅汤,趴在桌上沉沉地睡去。朦胧中她感觉有人立在自己的身边,努力地想睁开双眸,无奈眼皮却如坠千金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西乐伸手挪开訾槿手中依然温热的参汤,皱着眉头将訾槿扶到上躺好,待一切备好。

    锦御神异常复杂,端着一碗冒着烟的汤药走了进来,放在西乐手边的桌上。

    西乐温柔地执起药碗,优雅地嗅了嗅,余光看向訾槿,嘴角勾起异常妖娆的笑容:“小哑巴,起廊甜汤了。”

    锦御木着脸走到桌边,端起桌上的那盅汤,眸中满是挣扎之。

    西乐执起汤匙将第一口汤药,喂到了訾槿的口中,嘴角笑意又深了一分:“甜不甜?这药草可是五百年才出一株,甜异常呢。”

    睡梦中訾槿,似是赞同一般,舔了舔嘴角。

    “主子!”锦御慌忙托着那盅汤,走到西乐身边,“厨房说这参汤……是她独自一人忙活了两个时辰给主子熬的……主子是否……”

    西乐原本温柔似水的脸庞,瞬时阴郁冰冷异常,一把将那盅汤扫飞,“砰”地碎了一地的瓷片:“哼,她以前也尽用这些伎俩骗哥哥!”话毕后,微微颤抖的手秘扔了手中的汤匙,将整整一碗汤药灌入訾槿的口中。

    訾槿也不抗拒,全部喝了下去,直至喝完嘴角勾起笑容,满足地舔了舔嘴唇,翻个身继续睡了起来。

    锦御徐徐地闭上双眸,不愿再多看一眼。

    西乐脸煞白怔愣地看着手中的空碗,脸上的神情竟是难辨的复杂,良久,她冷笑连连,逃一般地跑出了房门。

    微风习习掠过河岸上的柳枝,温暖的日光晒得人直瞌睡。淮阴河畔,一座单层的画舫缓缓划过水面,只见一身白纱的子烟眉微蹙、眼泛秋波、嘴角含笑地趴在船沿上,看着细风微波。

    她身边的青衣少年,皮肤微黑身材瘦弱,平凡的脸上只有双眸灵动出神,那少年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画舫。

    西乐嘴角沁着浅浅的笑,支起身来望着远处的几座华丽的画舫:“小哑巴,今晚就歇在此地可好?”

    訾槿无趣地耷拉着脑袋:说也奇怪,那嗜睡的毛病来得怪异,去得也奇怪,似乎一觉下来已是精神百倍。

    訾槿深信是西乐耗费内力救了自己,但问起西乐,西乐却如何也不承认,只说喝药喝好的。自那日起訾槿又开始了苦命的喝药生涯,喝药便喝药,訾槿本就习惯了,谁知西乐的一句话差点把訾槿悔死“谁让你当初呈一时之快,将聚魂玉还于了他?活该今日受苦。”早知道那聚魂玉如此厉害,当初打死也不会一时意气将它摘除了。

    “小槿槿在想何事?”西乐见訾槿良久未答复自己,斜着身子靠在訾槿身上,附耳问道。

    訾槿回过神时发现船已靠岸,惊讶地看向西乐:辰国、大长、公主、这只需半个月的路程你老人家快走了两个月了。眼看都夏初了,照你这样赶路法,明年也到不了辰国啊。

    西乐微微笑道:“天已晚,今日我们就停驻在这繁荣的淮阴河畔,本宫带你去见见世面。”

    訾槿打量着四周来往的船只,岸边繁华的建筑,略显心动:去吧,自己又是被通缉之身,万一被抓住,指不定十八般刑具一一伺候,不去吧,何时还能公费游一次这水上皇城?

    “小槿槿可知这淮阴河畔乃三国最重要的交通纽带,此处的繁荣比月国京城犹甚,很多风景与奢侈连月国的京城都望尘莫及,若不见见淮阴三楼一绝,也算是人生一大憾事……”

    “属下求主子收回成命!”锦御一头飘逸滑顺的黑发,身形修长挺拔,只是五过于的平凡,本该年少轻狂的年纪,而眉宇之间的老成之已是遮盖不住。

    西乐的话被人生生地打断,自是不悦。她目一挑,斜了一眼跪于身下锦御,道:“你是主子?还是本宫是主子?”

    锦御垂下头,眉头紧锁地道:“主子,如今京城已送来第三封急召,主子一直绕远走水路,如若再不赶路,怕是月底也到不了京城了。”

    “锦御!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本分!”西乐沉声怒道,话毕后,拽了一把看戏看得正起劲的訾槿,下了船。

    訾槿赞许地看向锦御:老虎嘴上敢拔毛,人物啊人物。

    锦御敛下眼眸,不再辩驳,起身默默跟在二人的身后。

    西乐见锦御跟了上来,立即停下身来,冷声道:“你不必跟随,在此等候便可。”口气生硬,不容妥协。

    锦御猛然抬眸却对上了西乐凌厉的目,无奈之余转身回了船上。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往来的人群或匆忙或悠闲。此处的建筑风格不一,既有江南的典雅极致也有北方的大家风范。路上行人偶会因西乐的貌而侧目,却无失礼之人。

    訾槿潜意识地慢上西乐一步,跟在其身后,漫步于淮阴城的大街之上,一路下来竟未遇上半个地痞,城内繁荣真真比月国皇城更甚。

    “此地属于月国领地,但因是最靠南的三国交界处,固然此地曾龙蛇混杂乌烟瘴气。五年前江湖组织纳明楼似是一崛起般,将城内六成的买卖收与麾下。五年的时间,纳明楼主将此处治理得堪比各国京城……这座小楼便是淮阴城的三楼之一。”西乐眼眸流转嘴角含笑,停在一座古朴精致的小楼外。

    訾槿抬头望去,门匾之上四个大字“金玉满楼”,转了两个圈,将小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两个来回:破木头拼造的两层小破房,也叫金玉满楼?那要是青砖堆成的楼该叫什么?钻石镶满楼?

    西乐看出了訾槿的鄙夷,侧目一笑,拉起訾槿正走进,却被守在边上的人挡住。

    “此地已被我家主子包下,烦劳两位再找别的地方。”守门人一个作揖,恭敬地说道。

    西乐眉头轻皱,仿若未听到那人说话一般,头都未抬下,拉着訾槿直接走进。

    门人见西乐如此目中无人,恼怒之尽显,正发作之时。

    訾槿却快那人一步,紧紧地抓住了西乐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伤势蚊,此地仍属月国境地,调、调啊。

    西乐缓缓地回头,朝那门人妖娆一笑,门人微微一怔。西乐抬手一指弹过,门人却是定在了原地。西乐头也未回地,进了“金玉满楼”。

    訾槿无奈地跟了进去,穿越定律:下馆子时定要找个有麻烦的馆子,以便找下最大的麻烦。

    楼内与楼外一门之隔,却是天壤之别。

    只见地面居然全是青玉琉璃铺成的,堂内一片金光灿烂。大堂上空悬浮着三个如拳头大的明珠,周围围绕着数十个小珠子。大堂的梁柱之上能看见黄金镶玉器浮雕。那楼梯扶手明眼人一看便是上百年的檀木,扶手柱上的浮雕,栩栩如生,堪称神工,真真不愧为金玉满楼。

    堂内小二一身上好的锦缎蓝装,见有人进来忙笑脸上前:“楼公子已等二位多时了,两位上边请。”

    訾槿苦笑了一下正解释,却是被西乐识破了意图,粗鲁地将其拉住,跟随小二去了楼上。

    訾槿苦闷地跟于西乐的身后。西乐下船之时,被锦御阻止,已是心生不满,如今又被人拒之门外,依西乐平日里诸多良好的习,可见此时已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入了二楼,小二殷勤地将西乐与訾槿领到“鸾凤和鸣”间。

    小二立于门外道:“楼公子,你等的人已到了,是否请他们进去?”

    “进吧。”房内,传来了清冷悦耳的男低音。

    室内,入眼是一个罕见的紫玉屏风,栩栩如生的鸾凤和鸣图浮雕于紫玉之上,仑奂。闪过屏风,只见一紫纱锦袍男子眉头轻拧双眸紧闭,手持白玉樽,似是卧醉于雕古木塌之上。

    男子听有人走进,缓缓开口问道:“查得如何?”

    西乐见到男子后微微一愣,而后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倾城的笑容。

    訾槿局促不安地跟于西乐身后,四处打量着这比皇宫还要奢侈的酒楼,看看有没有安全的躲藏之处,可惜此处无非是些玉玉翠翠的东西,中炕中躲啊。

    男子见问话后半晌未有人答,蹙眉睁开了双眸,入眼的便是西乐那张似笑非笑的倾城的面容。

    “你们是何人?!”男子的声音清冷中又带冷冽。

    訾槿将四处打量的头缩了回去,立正站好隐身于西乐身后,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西乐笑道:“淮阴城可谓人杰地灵,如此绝妙的人,也能让本宫……姑娘遇见。”

    本于鸵鸟状的訾槿一听绝妙人,急忙伸出脑袋向男子望去。入眼的是怎样颠倒众生的一张脸,漆黑的眼眸,灿若晨星,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嘴唇感媚人,刚柔并济的脸庞,看上去温柔断肠,却又隐隐透着一股疏离和冷漠,让人无法靠近。

    男子优雅地起身,眼中已是怒气一片:“不知姑娘擅闯此地,有何贵干?”

    西乐嘴角含笑找了旁边的位子,随意地坐了下来,看向男子的眼神异常的娇媚:“本姑娘前来看看谁人,能在淮阴城内如此猖狂,居然包下了整座‘金玉满楼’。”

    男子不耐之尽显,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若是姑娘不走的话,休怪楼某不好相与。”声音中的冷冽之更添三分。

    訾槿对如此虽心有不舍,但本着逃命之时不惹事的心态,转身便要离开,却被西乐伸手拉住,恶狠狠地剐了一眼。訾槿惟有老老实实,继续立于西乐的身后,眼神四处乱瞄,然敢再看那国殃民的男子。

    西乐悠闲自得地端起桌上,已有点凉的茶水嗅了嗅:“极品普洱茶太过浓郁,不合本姑娘的口味,还给你!”话未落音,手中的茶碗早已飞了出去。

    男子抬手将茶碗接住,冷声道:“既然姑娘专程来找事,休怪楼某不客气,来人送客!”话未落音,已从窗外飞身进来四人与西乐交起手来。

    訾槿心疼地望着满地碎片,五分之一柱之前,这些都是价值万金的金碗玉碟,如今倒好已成了残败柳。訾槿忍住心疼手脚麻利地钻进了桌下,从镂空的桌布之中,只露出两个眼珠分析着战情,大有敌强我跑之势。

    男子依然斜身躺在古木塌上,悠闲地自斟自饮。一人敌四,西乐已是渐渐地落了下风,好在那四人只是想将西乐赶出楼去,并未下杀手。

    訾槿看到此种情景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带着西乐溜出门外,而不是被人扔出门外。

    西乐已是渐渐不敌四人,眼见訾槿已是不够意气地快溜至门边怒声道:“死哑巴!我若有事你焉能出了此地不成?!”

    訾槿缩着脑袋回头看到,西乐背后已被一片血水渗透,知道此次玩大发了,好不容易才愈合的又伤口裂开了。訾槿思索了十分之一柱的时间,终是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会,咬牙转身回去:“住手!”

    四人同时愣住看向訾槿,訾槿颤巍巍地抖动着手中的小瓶:“四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有本事……”訾槿又看了一眼扶着桌子微微喘息的西乐,血水已是渗了一地,“有本事同我打过!谁再打她!我就……我就……我就生气了!”

    西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似是也不那么眩晕了。

    听到訾槿的话,悠然饮酒的男子,侧目看向微微发抖的訾槿,眼底也滑过一丝笑意,迅速地给四人之一使了眼。

    訾槿见四人之一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心中紧张得怦怦乱跳,本想大呼一声:不关我事!

    可转念一想,西乐为护自己无恙重伤未愈,更是连着数十日的输送内力。若不是为了自己,西乐绝不会连四个小喽啰也搞不定。如若没有她,说不定今日自己早已不能站在此处。

    訾槿见那人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訾槿左思右想挣扎来去,终是在那四人之一离自己三步之遥的地方,打定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主意,将手中的小瓶扔于地上,在烟雾之中吃下了解药。

    “主子!小心有毒!”四人中有人喊道。

    话未落音,四人早已砰然倒地,男子眸中闪过一丝光芒,浑身无力地斜斜地躺在塌上。

    烟雾过后,訾槿立即扶住西乐摇摇坠的身子,将解药喂其服下,小心地避开了她身上的伤口,又因内疚不敢看向余下五人,毕竟此事都是西乐的不叮

    西乐微微地喘息了一下,伸手点住了肩头的穴位,血渐渐止住了,她站定后朝訾槿微然一笑。

    訾槿受宠若惊地傻笑了一下,伸手拉住了西乐:闹够了,回去吧……身上的伤还须上药。

    西乐轻轻抬手,訾槿撇了撇嘴,无奈地松了手。

    西乐嘴角含笑目流转,踱步到那男子身边,伸出修长细腻的手,抚摸着那人的脸庞:“纳明楼,纳天地日月人间事,楼主烬阳公子才双绝,面如冠玉貌比郇翔,乃淮阴城的一大绝妙人啊,呵……如今不也落入了本姑娘的手里。”

    西乐弯身捡起一片翡翠碎片,玩弄着,轻划着烬阳公子的脸庞:“本姑娘今日便毁了你这张脸,看你日后还拿什么与郇翔相较。”话未落音,手上的翡翠片已入了脸颊半分。

    未及反应之时,殷红的血液一滴滴地从烬阳公子脸上滑落。瞬间之差,烬阳公子本因醉酒而绯红的面容此时已是灰白一片,好似毁掉的并非他那张无暇的脸庞,而是命中唯一的生机。

    訾槿大惊,一把拉住西乐行凶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莫要因一时的玩乐与人结下深仇大怨。

    四楼侍其一怒声道:“休要伤我家主子,否则我楼烁做鬼也定不饶你!”无力的语气让人顿感此话毫无威胁之力。

    西乐嘴角含着诡异的笑容,瞟了一眼烬阳公子,思索一会,丢掉了手中的翡翠碎片,朝訾槿伸出手去道:“药!”

    訾槿被西乐猛然的一个字,吓得一哆嗦,茫然无辜地看向西乐。

    西乐银牙一咬狠声道:“别装蒜,将药拇!”

    訾槿被西乐凌厉的目光一照,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结结巴柏道:“下……下船之时……太过匆忙,就带了点防身的,别的……都在包袱里。”

    西乐与訾槿对视良久,直到确定訾槿并未说谎才肯罢休。

    西乐的目光被窗外斜对面一座金碧辉荒小楼吸引住,缓声道:“小哑巴,既然你为他求情,我本不愿再难为他了,但他既然敢于郇翔相比,我又怎会轻易放过他呢?你说该如何是好呢?”

    訾槿心虚地瞟了一眼烬阳公子那如玉一般脸上,那个小拇指大小的深可见骨的刮痕:不过为了世人的一句貌比郇翔,已是毁去了人家完的容颜,怎能邪妄如此?

    楼烁怒视着西乐恨声道:“妖!我若不死,定不会叫你好活!”

    西乐细眉一挑,悠闲地踱步到楼烁身边,狠狠地就是一脚。楼烁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但愤恨的眼神仍直视于西乐。

    西乐看也未看楼烁一眼,转身轻轻地抚了抚訾槿稍稍凌乱的发髻,柔声哄道:“若是你无良计,万事随我可好。”标准的肯定句。

    “妖……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莫要……再伤害我家主子”楼烁不死心地想起身,却是吐出了更多鲜血。

    烬阳公子的面容,还残留着触目惊心的血迹,他木然地望向楼烁道:“这张脸已是毁了,若依她的脾……见我如此,定也不会再要我……生有何恋?……”语气布满疼疼,满是绝望。

    訾槿微微侧脸,方才还满身神采的烬阳公子,仿佛一瞬间失了所有的生机,不动了恻隐之心,她伸出手,轻轻地拽了拽西乐的衣袖。

    西乐眸中一片肃杀,抬手拉回訾槿手中的衣袖,不等她开口求情,挟持着烬阳公子踏窗而去:“去对面楼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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