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你不相信,连我也感觉是在做梦,残暴的杀人凶手就生活在我们中间,平时还一起说笑,有时还一起吃饭……”阮红晴说着说着,禁不住浑身一哆嗦。
“但是这都是真的。”阮红晴神色凝重的说:“采集指纹的时候,他借口上厕所,结果就失去了踪影……他们立刻去他的宿舍检查,据说找到了一些证据。刚才他们还搜查了他在科里的更衣柜,你没有看到吗?”
“没有,我一直在睡午觉。”我摇摇头。
“我想不通的是,这个人尽管平时比较孤僻,说话爱冲动,但也不至于做出这么凶残的事情来,何况死者跟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她眼中充满疑惑。
“谁知道呢,或许这其中有不为人知的内幕?”我靠在床头,细细回想之前与孟野的每次交谈,心中疑云重重。
阮红晴叹了口气,很麻利的将输液瓶挂好,然后给我消毒、扎针。就在她调节滴速时,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起了一层怒气,恨恨的说道:“令我气愤的是,他不但杀了人,还连累了一批人!”
“难道说……”我立刻直起身子,急问道。
“你没发觉洪涛今天下午没来上班吗?”阮红晴长长的一声叹息:“作为临床本科队的在校实习点的点长,出了这种事,他负有直接的责任。还有在当晚跟孟……那混蛋出去玩电子游戏的一大批同学,都被院里叫去训话了。”
“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不解的问。
“哎……他们在调查中都替那混蛋作了证明,说他当晚和他们一起在玩游戏。”阮红晴一脸的惋惜。
一道电光划过,我当即明白过来。回忆起那天下午他进屋邀请洪涛去玩时的语气和神态,不由得倒吸了凉气,这一切早已是他预谋好的!
“我去过这附近的游戏室,里面又黑暗又潮湿,况且大家都在兴奋的玩,有谁会注意到他有没有出去?”我替他们辩解道。
“这个谁都知道,只是学校这次丢了这么大的脸,恐怕会找几个人来当替罪羊,好让他们泄愤。”阮红晴不屑的说,连连哼了几声。
“洪涛会受到怎样的处罚?”这些人当中,我自然最担心洪涛的处境。
“谁知道,不过肯定会影响他们的毕业分配。”阮红晴看我一眼,叹道:“不光是你,我们也很担心他!”
“还记得刚开始实习时,我作为92护的点长,对如何管理手下的这些姐妹完全没有经验。他知道后就主动提供帮助,而且还不时搞一些联谊活动,使得我和姐妹们的关系始终保持融洽,平安的度过了一年,我……真的很感激他!”阮红晴看着那不断下滴的液体瓶,神情变幻不定,最后好像下定了决心,沉声说道:“这一次我一定要帮他,那怕……那怕让我去求我爸!”
“不用了,还是让我来做吧。”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你?”她惊讶的望着我。
或许是关心洪涛?也或许是不想让刚强的她去向父亲委曲求全?我贸然作下了这个决定,心中没有一丝后悔“不相信我?我知道我的后台可比你硬得多!”我大声笑道。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她本能的反驳道。
“当然了不起啦,能帮阮大小姐的忙,那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我调侃道。
“我现在没心思跟你扯。”她气乎乎的将器械收拾好,推着往外走。
“阮红晴,你放心,这事我会办理好的。”我认真的说道。
她停住脚步,扭头注视我,而我也望着她。
从我的眼中,她读到了我的诚意和决心,怒气渐渐的消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周晓宇!”她大声说,目光却无所适从的四下飘移:“谢谢你!”
“嗯!这是我从你口中听到的第三声谢谢!”我掰着手指,一本正经的说:“可是光谢谢可不行,总得有点奖励吧。”
“没骂你就不错了,还想奖励。”阮红晴头一抬,推着小车,径直走出房间。
门,被轻轻的带上。
……
“月梅,明天你就要回学校了吗?”护士略显吃惊的问。
“是的,教员!因为出了这件事,学校紧急通知,所有要毕业的学员提前结束实习,回校接受毕业前教育。”曹月梅点并没有说道。
“那今晚是你陪我值的最后一个小夜班了!”护士望着曹月梅恋恋不舍的说:“我真舍不得你走,这两个月,你帮了我不少忙,我还没有跟你说谢谢呢!”
“快别这么说,教员。你手把手教了我很多东西,而且一直对我这么好,应该说谢谢的是我!”曹月梅急忙说道。
“那些又算得了什么。”护士不值一晒的说。
“对了,你的分配没问题吗?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好歹还认识几个人。”护士关切的说。
“谢谢教员!我想,应该没有问题。”曹月梅平静的说,下意识往走廊那头扫了一眼。
“是嘛!那就好!”护士放心的说。
“哎!……你这一走,以后的夜晚可就寂寞了。”她恋恋不舍的说。
曹月梅注视着护士黯然的脸,心中一阵涌动……
……
“月梅!”护士率先打破了沉寂:“你和那位帅哥进展的怎样?”好象是要把感伤的情绪抛开,护士脸上挂着暧昧的笑,使劲碰了碰曹月梅。
“教员,我和他之间没什么,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曹月梅挤出微笑,加重语气说道。
“真的?”护士并未就此放过,紧紧的盯着曹月梅,在她目光的搜寻下,曹月梅感到了不自在,她将脸转到一边。
“月梅!你真是个傻姑娘!”护士收回目光,摇头叹道:“何必要欺骗自己呢?即使你俩不能成,告诉他你的感受,也总比憋在心里强。再过一个月,你就要离开学校了,难道你希望它成为你心中永远的遗憾!”
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经护士的一番话,更是波涛翻滚……曹月梅闪烁着眼神,对面白色的墙壁从未象今天这样单调烦乱。
就在她感到那伪装得笔直的身体难以支撑时,耳边响起护士的声音:“哎呀,到10点了,该叫病人关灯睡觉。”
“我去!”曹月梅立刻站起身。
“月梅!”护士叫住她,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负责1床就行了,其余的都交给我。”
“教员!――”曹月梅喊了一声,心里乱糟糟的,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去吧,做你一直想做的事,今晚上的活儿都交给我。”护士的笑充满鼓励,她轻拍曹月梅的肩,走出护理站。
曹月梅呆呆的看着她走进一间病房。
呼吸科的夜晚向来都不平静,咳嗽声、打鼾声……充斥在整个病区,然而曹月梅却觉得一切都过于平静,平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仿佛是第一次走在这条走廊上,既希望这条路很长,又希望这条路很短,就这样忐忑不安的走着……
……
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人影静静的站在门口。
我慌忙在手中的书塞到枕头下,这是胡俊杰拿来的书,要是被他们发现,肯定会被笑话的。
“嗯……那个……是不是到关灯时间了?”我有些紧张的掩饰道。
曹月梅瞟了一眼那鼓起的枕头,一点也没显得好奇,只是轻轻的点头;绕过床尾,走到窗前,很轻柔的将窗帘拉上;又低下头,细心的将桌上散乱的饮料糖果摆好;然后,弯下腰,将沙发的座垫和罩子铺好……我注视着她如此自然而投入的收拾屋子,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好像是……好像是一位娴惠的家庭主妇在做家里日常的卫生一般。
我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她而破坏了这幅画面,竟希望这项工作永远都没有结束的时候……
然而,她终于做完了……她慢慢的走到门边,手放在电灯开关上,这才扭头柔声对我说道:“该关灯了,要看书的话,你就用床头灯好了。不过,不要看太晚,多注意身体。”
她温柔的眼神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深层的意思,“嗯!”我傻傻的点头。
“啪!”房间里漆黑一片,我还没来得及拉亮台灯,她的声音乘着黑暗飘了过来:“晓……晓宇!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她倚立在门边,黑暗将她的身体变得影影绰绰,唯有那双忧郁的眼睛让我感到真切。她没有作解释,只幽幽的说了一句:“我们的实习结束了!”
不知怎的,一种淡淡的失落感突然侵袭了我的心,我难受得说不出什么,只是凝望着她,脑中全是她这个星期来对我的悉心照顾的情景。
黑暗中,一切都是那么朦胧,在看不清对方的情况下,我和她无声的对视着,远处隐隐传来咳嗽声……
“晓宇!我可以坐到你床边,跟你说会儿话吗?”良久,她请求道,那声音仿佛是精美的瓷器,她小心的捧着,生怕它摔碎。
“好的!”我不由自主的答道,一点都没有迟疑。
她距离我越近,我越觉得清晰。
她站在床头,平静的俯望着我,动手解身上的护士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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