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殿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太后与皇上谁也未出声,只是相互对视无言,我心里一笑,这两母子其实脾气秉都相似,吃软不吃硬,而且有股不到南墙不回头的劲头。这个时候,是该给他们俩一个台阶下了,不然此事定会闹得不可开交。
我朝皇上跪拜,道:“皇上对小的厚爱,堇儿铭记于心,之前小也与太后禀明心意,皇上与小的情缘还是顺其自然的为好,太后其实也是明理之人,并没有为难小一行,太后对皇上的心意也是为人父母之心,值得敬重。”他们两个都能听出这番话是缓解之言,皇上担心地看着我,说:“堇儿,朕对你的心意相信你了解,至于你自己这方面,朕会尊重你的意愿。”他又望向太后,说:“母后,只请云儿要迎娶堇儿的事情作罢,孩儿就放心了。”
太后容颜放松了一些,说道:“风儿,这桩婚事哀家本来就不想掺和,只是----”她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皇上说:“总之,这桩婚事就此取消。”他牵起我的手,冲我一笑,就像那冬日暖暖的阳光,温暖着我的心。
殿内的风波总算到一段落,这一波三折的经历已经让我手心都捏出汗来了,我看看大娘,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脸发白,也是连累了她,大娘的生母原本在宫中地位不高,连带着她未出嫁之前在宫中属于弱势,而且大娘又不喜纷争,宫中的这些明争暗斗她显然不并在行。我暗自内疚,上去挽着她,说:“大娘,对不起。”
大娘赢弱地看着我,说:“堇儿,傻孩子,是大娘未能尽夫君他们的厚望,还要你自己来解决这些事情。”大娘苦笑了一声,又说:“堇儿,你自小颖慧,刚才的表现很好,如若你将来进宫,我们也大可放心,你一定能应付这些事情的。”我摇摇头,进宫?刚才的经历已是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如若不是皇上及时赶来,太后的把戏肯定不止这几招。如果皇上是个普通的男子多少,看着他与其威相似的神韵,我不由地望着痴住了,皇上见我楞楞地看着他,促狭地刮了下我的鼻子,说:“堇儿,怎地这般看着我?”我心一酸,其威之前也是喜欢这样刮我的鼻子,笑我是个小呆子,为何今世与前世的我都无法完整地拥有这个男人呢?我的要求并不高,只需要一个爱我和我爱的人,平静地过完此生,前世的其威我忽略了他,今世我想弥补,可是面前的皇上,我们之间的鸿沟看不见摸不着,却深不可及。他有着无上的权利,普天之下,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可是这样的男人还需要我那一点点的爱吗?后宫三千,他又能有多少时间来感受我的爱呢?
皇上将大娘和我交代给他身边的侍卫,令道:“将长公主和画平安地送至丞相府。”
“堇儿,几位大臣还在前殿等候朕批阅朝务,就让侍卫们送你们回府,过几日朕去看你,可好?”
“嗯,皇上请回吧,社稷为重。”我点点头,是啊,在这个男人的心中,他不可能也不能把我放在第一位,因为他是皇,天下的百姓都要依附他的决策而活着,他若是个昏君,必定荼毒百姓;他若是个明君,国泰民安,简单的道理,他也不会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大娘坐在步舆上,忧心忡忡地望着我,说:“堇儿,今日的事情你觉得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吗?太后断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其实我也是有这份担心,太后这招应该是缓兵之计,她不想与皇上翻脸,只能采取拖延的战术了,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她执意要成就晨亲王与我的婚事,但是猜想理由一定不简单。我笑了笑,对大娘说:“大娘,放心,我画堇是打不死的小强,现在只能是兵来将挡,见招拆招了。”
“什么小强?”
“呵呵,小强就是的意思啦,这是我给他们起的小名。”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大娘无奈地摇摇头,说:“你这孩子,就是这样,万事临头都不惊慌,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因为慌也没用,与其整天担着心思过日子,还不如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呢,凡事都有因果循环,急也不行呀。”
我对大娘说:“大娘,笑一个,你笑起来好看,我不喜欢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
其实大娘虽然不算丽,但也端庄大方,可在这个年代,多少子像她这样蹉跎了岁月,心境变得苍老过自己的年龄。
我们回到府中,已然是黄昏了,爹和娘都等在大厅内,连平日不常见的三娘也出现了,真是稀奇事。爹娘一见到我们,就上前问道:“如何?”
大娘未开口,我先说话了,主要我怕大娘会据实以告,连带着爹娘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很好呀,太后见过我们,话了些家常,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故作轻松地坐下了。
三娘怀疑地说:“太后下诏就是让你们去话家常么?她老人家怎么不宣我进宫话家常啊?”
爹瞪了她一声,三娘立刻收声了,娘着急地问道:“到底太后跟你们说些什么了?”
“爹,娘,你看我们不是平安地回来了吗?这就够了。”
爹看我不肯说,转向问大娘说:“云汐,太后说了些什么?”
大娘为难地看着我,说道:“堇儿,不可以瞒着他们的,不然夫君和二更加会担心。”于是,大娘将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盘说出了,三娘啧啧作奇地说:“看不出来,堇儿你还挺会勾皇上的魂儿嘛。”爹脸一板,说道:“小琴,你如果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三娘不情不愿地离去了。
听完大娘所言,娘望向爹,说:“夫君,你看是否此事已平息了?但愿堇儿能平安地进宫。”
爹苦笑着摇摇头,说:“太后的为人不会就这样算了,此事恐以后还会有事端出来,目前我们只有静观其变了。”我笑着说:“大家不用担心,娘,你忘记了,远宜法师不是说过我此生有大福无大吗?今日一番折腾,我倒有些饿了,可以用晚膳了吗?走吧,一起去。”爹执着娘的手,往膳厅走去,我不经意地扫了眼大娘,她眼中的苦楚一览无疑,可怜的人,我上前挽着她,也去向膳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