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武师麻利地将狗獾剥洗干净。众人选嫩肉切成小块在箅子上煎烤,又割了些油脂均匀的花肉下来,与月儿采来的山菌炖做一锅,剩下的便生起一堆大火烤熟熏干,留着带回去分给朋友主顾们尝鲜。
殷红一面忙得乐不可支,一面叹道:“这可真是山珍水产一应俱全了!就是素菜少了些,不然,拿醉仙楼最好的酒席来也不换啊。”
易云飞道:“想吃素菜还不容易?我去挖点野菜来就是了。”说着,腾出一只装杂物的竹篓,起身欲去。
妍蕊急忙拦阻道:“算了,易姐姐。饭菜马上就熟了,也不差那一两棵菜,你又专门去跑一趟做什么?”
殷红也嬉闹道:“就是。你要是一两个时辰才回来,我们还得等你吃饭。看着这么多美味却不能吃进嘴里,那不活活馋死人了!”
易云飞摇头笑道:“我是去挖菜,又不是去种菜,哪要那么久?你们只管好好干活就是了,用不了饭熟我便能回来。”说罢,拎起竹篓径自去了。
怕众人等得着急,易云飞没有往树林深处走,只在临近边沿的地方采了些常见的荠菜、蕨菜之类。
刚要往回走,忽闻一阵飘忽的低语。其中一个声音嘶哑的汉子问道:“……听说这次集会,就连玄鹤的领也会出席。兄弟,你说这消息会是真的么?”
易云飞听得“玄鹤领”四个字,不由得心头一动,立刻循声潜到近前,跃上树梢俯身察看。
树荫下,两个劲装打扮的男子正在歇脚吃饭,旁边还有一堆即将熄灭的篝火。这二人腰间佩着利刃,都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该是着急赶路的江湖客。
其中一个麻脸地中年汉子。想必就是方才问之人。另一个看上去年轻些。举止间却透着份老练油滑。
只听那年轻男子答道:“你以为?极乐宫这几年势头正猛。玄鹤也得忌惮三分呢!……不过。我听说玄鹤领最近受了重伤。一直在闭关修养。连本门地事务都主持不了。要在腊月之前赶到小灵山。估计是不太可能地。应该会派个长老什么地出席吧。”
麻脸汉子道:“玄鹤纵横江湖一百多年。向来高傲得很。这么一来。不是就等于向极乐宫公开示弱了么?”
年轻男子笑道:“老哥。江湖里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谁地刀快拳头硬。谁说话便有人听。……算了吧。这些事轮不到你我这样地小人物操心。让咱去传口信儿。咱就去传口信儿。早点儿干完活拿了赏钱。咱喝酒去是正经。”
说罢。起身往篝火余烬上盖了些沙土。便和麻脸汉子一起离开了。
待二人行得远了。易云飞从树顶跃下。紧蹙眉头暗暗寻思。
腊月之前赶到小灵山……
难道。是极乐宫要召开集会,邀约武林人士参加?
可若真是如此。江湖中早该掀起轩然大波,为何之前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沈默身负重伤。这倒不假。但他既然不是回去主持玄鹤事务,又为要何那般急匆匆地离开?
还有方才那两人。从装扮言谈来看,显然不是名门大派弟子,却为何能对此事如此了解?
一时间,庞杂纷乱的线索在易云飞脑海里缠作一团,完全理不出头绪。
她深深吸了口气,将各种疑惑默默压进心底,重又露出轻松愉悦的笑容,拎着半篓野菜向妍蕊等人走去。
及至一行人尽兴而归回到敏州城中,已是红日低垂。
大车在唐子诚的学馆附近停下,众人哄笑着将妍蕊推下去,七嘴八舌“叮嘱”着:
“安心地玩,不用急着回来啊!”
“今天是中秋佳节,放开一点,多喝几杯也没有关系。”
“赶紧去吧,人家恐怕都等得着急了!”
易云飞也趁机下了车,推说忽然想起还有紧要事情未办,晚上不能回绣坊与大家饮酒赏月了。
待众人走后,易云飞沿着街道独自踯躅前行,垂眸思索着心中地谜团,却越想越是疑惑。
忽然,她本能感到有人正跟着自己。偷眼一瞧,却是两个衣衫破烂的小男孩,年纪不过十二三岁光景,眼珠里很是带了些机灵气,脏西西的小脸上却都分明写着“饿”字。
易云飞水眸微转,佯作不知,抬腿进了街边一间饭铺。出来的时候,手上拎了两盒月饼,以及一只还冒着热气的盐水鸭。
两个小男孩眼睛里立时冒出光来,不由自主又跟近了些,近得几乎可以听到他们咽口水地声音。
易云飞心中暗笑,表面上仍是先前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又沿着大道慢悠悠走了一小段,便拐进一条小巷。
两个小男孩迅速交换了狂喜的目光,也悄悄跟进去。
约莫一炷香功夫之后,易云飞慢慢从小巷里踱出来,手上已经没有月饼和鸭子,唇边却多了一抹笑意。
这些混迹街头讨生活的孩子,往往比经验丰富地探子和线人更加消息灵通。因为,没有什么人会对他们产生怀疑和戒备。
方才,易云飞已经从那两个小男孩嘴里,套出三条极为有用的信息:
第一条,在最近半个月,敏州城中地外地人忽然增加了许多,而且,其中大部份人或阴冷诡异或蛮横粗暴,总之看上去都不太好惹。
第二条,这些人一律行色匆匆,大多是住一宿便离开了,而且都是在南门出的城。
第三条,也是最为关键地一条,曾经听他们当中的一两个,鬼鬼祟祟提到过类似于“小灵山”地名词。
迅速梳理过所有线索,易云飞大概勾勒出事件的模糊轮廓:极乐宫确实要召开武林集会,但是没有邀请名门大派,而且除了被邀请地那些门派之外,这件事情是对外保密的。
除此之外,她还附带着得出另一个结论:从种种迹象来看,重伤未愈的沈默急着离开雾峦山鬼哭林,该不是回去玄鹤,更不是代表玄鹤出席极乐宫的集会,而是去做一件他自知非常危险的事情。
想明白这些之后,易云飞立刻做出一个决定----她要去极乐宫!
正思索间,一辆青幔马车突然在面前停下。车夫装束的丁安走到近前,躬身施了一礼,低声道:“易姑娘,我家大人请你去赴宴。”
传说中的……第……二……更……
今天的基本更新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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