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飞用滑钩将箱子的拉环挂在绳索上,暗自笑道:“这么快?手脚倒是很麻利呢!”
丁瑞望向火光下不住挥手的阿四,黑眸中燃着捕猎者特有的晶亮,微微有些出神。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转回头,目光肆无忌惮地朝易云飞身体上下逡巡,比划着压低声音道:“你……真要泅水过去?你不怕……”
“多谢大人费心了,您还是管好自己吧。”易云飞淡淡瞟了他一眼,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
“云飞啊,这大热天的衣服单薄,你……你可要三思……”无视对方不善的脸色,丁瑞径直贴到近前,一脸煞有介事。
“劳驾,借过。”易云飞推开絮絮不止的丁瑞,将箱子挪到岸边,检查了一下挂钩和绳索的贴合情况,后退半步,朝着虚空轻飘飘挥出一掌。只见那箱子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不疾不徐地沿水面滑出,稳稳停在距对岸不足四丈的地方。余下的两摞藤筐也都如法炮制,以掌风推出。三件物事就像有人亲手摆好一般,整齐地在水面排成一线,各自间隔均为四丈左右。^^首发 君 子 堂 ^^
做好这一切后,易云飞对丁瑞嫣然一笑,柔声道:“剩下的事情,就全都劳烦大人您了。”
话音未落,人已跃出,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湖面,借落势足尖一点最近的那摞藤筐。再度跃起。腾移起落之间,浅色衣衫被天光水色映得发亮,幻化出水滴般流动的光彩。
湖面激荡起的圈圈涟漪尚未消散,她已在对岸站定,悠然向这边望着。
丁瑞看看对岸地易云飞,再看看漂在湖面上的箱笼,恍然大悟地叫嚷道:“你……你把这些。都扔给我了?”
易云飞一脸无辜地欠了欠身,径自转过头去和阿四招呼。
丁瑞见状,认命地长叹一声,将身上长衫脱下叠好,一只手托着跃入湖中,边游边将箱子藤筐收拢起来。待他单臂划至对岸,手中长衫居然一点没有沾湿。连精通水性的阿四都满脸惊愕。
丁瑞淡淡一笑,抹了抹身上的水珠,将长衫随意披上,踩着乱石荒草,率先向岛上攀去。=君 子 堂 首 发=
山路的崎岖难走远远超乎想象,三人行得披荆斩棘狼狈异常。
丁瑞始终默不做声,眉头却越皱越紧。阿四看得几乎要冒出火来,数番催问探询,对方愣是置若罔闻,应都不应一声。如此一来。阿四自然愈发心焦,被易云飞软言劝了几句,便赌气不再说话,只是一张脸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就这样,三人虽行在一处,却又各怀着心事。一路之上,除了或远或近的鸟兽鸣叫,再无一丝声响。
待爬至锁魂岛半腰。一轮红日已低垂在水面。
丁瑞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住脚步,指着右前方一片阴暗不见天日的密林,沉声道:“去那里看看。”说完,也不待别人回应,便拨开齐腰深地荒草。深一脚浅一脚地自顾自走去。
易云飞无奈地摇摇头,快步跟上。阿四却分明迟疑了一下,看着丁瑞瘦削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危险的情绪。
天色渐暗,密林之中更显得阴气森森。空气里弥漫着潮湿腐烂的味道,让人没来由地从心底生出恐惧不安。连虫鸣鸟啼的曲调,似乎都蕴含着不祥的意味。一条足有婴儿手臂粗的乌梢蛇。高高抬起脑袋向三人望了一会儿。又悄没声儿地俯进草里游走了。
丁瑞在一棵六七人合抱地大树前站定,探身在纠结成团的藤蔓荒草中搜索。他微微煽动着鼻翼。眼眸黑得发亮,玉白的手毫无顾忌地伸进草泥里,捻弄翻找着。
易云飞和阿四分立在丁瑞左右,一面关注着他的进展,一面监视着周围动静。二人的额头上,都隐隐渗出些汗珠。
不知过了多久,丁瑞终于轻轻吁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低声道:“就是这个了。”
在一片暗红草叶的遮掩下,泥土上竖出几丛类似木耳的东西,只是颜色绿得刺目。“这便是翠耳。”丁瑞的声音不大,带着清晰可辨的雀跃和兴奋。
“这就是最后一味药草?”阿四忙不迭放下身上的藤筐,刚要伸手采摘,却被丁瑞制止。
“现在还不能采。采回去也没有用,因为,它还不具有药性。”丁瑞直起身来,轻轻捶着酸麻地腰背。
“那,那要怎么样才能让它有药性?”阿四急急地问道。
丁瑞微微一笑,指着那片暗红的草丛道:“先将这些全部连根挖掉。明日一早,雾气还未消退的时候我们再来,那时新生出的翠耳,才可入药。”
阿四愣愣地望着那片蔓延起伏的红色,悟到什么似的失声道:“你是说,这草……”
“不错!”丁瑞肯定地点点头,俯身折断一根红草拿在手中,草茎断口处立刻流出大量粘稠的汁液。丁瑞将那血浆般的草汁沾了一点抹入口中,砸吧着嘴说道:“这叫睐草,就是我带你们挖回来地那种药草,只不过,现在它是没有毒性的,甚至可以食用。尤其是果实,那味道简直甜美异常。”
丁瑞将手中的睐草递给易云飞,又卖弄博学一般解释道:“睐草与翠耳虽是不同种属,却有着一种微妙的共生关系。两者若长在一起,便是不可多得的鲜美食材。若是分开,倒也能各自生长得很好,只是,它们都会变成见血封喉地剧毒。”他忽然顿了一顿,盯着阿四的眼睛缓缓道,“……阿四兄弟,听过这些,你是不是该想起了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