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殿、清潇阁、游龙榭、玉瑶宫、琚皖庭……从泓煊天的凤朝分坛一路过来,千冰又从焱夜那里进一步了解了王宫的庭院分布细节。
这凤朝,才真真象是千冰以前了解过的那些皇朝。国君是天子,有三宫六院,宫女太监侍卫一应俱全。哪怕之前那可怜巴巴的几十年,当国君的也一点罪都不会受。
据说这位一年前上任的新国君是凤朝一位先祖转世托生,不同于以往那些摆出来装样子的,真个是位有能力的――却从不见任何消息传出,甚至连真容都没让人见过。
上朝时,隔着帘子,大多数旨意仍是由相国做主;下了朝,那给国君休息的凤鸣殿,四周全是幻阵,根本不容一般人靠近。
藏得这么好……只怕也是个傀儡。真有力量,也不必如此布置。
苍敏是夜晚潜入王宫,然后就失去音信。千冰还没跟墨悠分两路走的时候就与墨悠分析了一下,苍敏要么就是在进王宫之前失了那画,要么就是凤朝的使者是夙溟用他那能力送到泓煊天的,否则这时间上差得也太多。以苍敏的实力而言,应该是后者――夙溟是不是把这瞬移的力量使用的多了点?
墨悠的浮光掠影本可以持续更久一些,可能是到了末期,苍敏本人又离人偶师太近的关系,才提前失效了。还有,若被操纵是一层,为何后来又幻力尽失?这是墨悠也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然而,线索却无从得来。
在凤朝国师曝露出蛊术师的身份之前,这王宫内本有些泓煊天暗桩向外递消息,后来却悄无声息,再后来居然连那些人也消失了。这国师定是隐藏了好些年,待时机成熟之后,才将宫内这些人全部肃清。亏得这人以异能者身份屈尊于上任那只知享乐的凤朝老国君麾下――异能者,向来都是自视甚高的。推出新君,众人却不得见君颜,想来国师篡位也是迟早的事――就是不知那转世托生的预言是为何故所出。
***
焱夜与千冰一路潜行,很快就站到宫墙之内。二人均算高手,普通侍卫可以视作无物。
千冰身上有墨悠的护法加持,理论上不会被异能者发现,他虽已经是正式暗卫,毕竟年纪尚轻,经验不足,若遇到武功修为极高的对手就难以隐匿了。而焱夜的修为虽已臻化境,但要靠术法保护来抵抗幻力入侵,本体却因能力所限完全感觉不到幻力波动。
因此二人现下是互补状态:若有普通高手靠近,焱夜定能有所防备;若有人用幻力来探,千冰必能察觉。若不是如此,还真不好进到这与泓煊天断绝联系一年多、很可能危机四伏的王宫。
可能是由于靠近了目标的关系,千冰的灵识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点关于苍敏的波动。知会了焱夜以后,两人就循着那个方向前进。
然后……眼看就要到清潇阁。
同时止步。
今夜天阴无月,本是夜探的好时机。偏生在清潇阁的庭院内,有柔和的白光散出,在这漆黑夜晚居然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因着这光,二人只得停下脚步,隐入黑暗,远远看着。
清潇阁,凤朝历代祭司的居所。自七十多年前王族被全灭,最后一任祭司战死之后,这里一直紧闭阁门,是比冷宫还要寂寞冷清的所在。
眼下,清潇阁里居然有人,而苍敏的感觉正是从那处传来。
稍微换了几个角度,二人仗着目力,望向那片柔和的光之光源――
苍敏?!
不由得想靠近一些。焱夜带着千冰小心的沿着树的阴影腾挪起步,终于找了一处比较好的所在,可以直接看清楚清潇阁院内那片空地。
确切的说,那白光所在,不是苍敏本人,而是千冰一年多以前易容成苍敏的那尊木偶。这光应是属于苍敏的幻灵之力,居然能被人偶师弄成这样,如同保护罩一般――以自己之能在这距离上根本破坏不了。夙溟该就在附近……千冰不由得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光晕笼罩的地面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几乎是半靠在另一个的怀里。背对着焱夜和千冰,看不到脸。正准备再挪挪地方的两人,忽然听得一声细微的感叹:“再过不久你那徒弟就要来了……敏师兄,你可想他?不过,心儿不喜欢你想别人……”
这声音柔软温情,千冰更是记到骨子里。
是夙溟。
果然在这凤朝王宫内。
只不过这夙溟的称呼……正想着,地面上那人抱着怀内的人侧了身过来,对着木偶而坐,恰好就入了千冰和焱夜的眼。
夙溟的美艳容颜在光晕下更添三分娇媚,倚他而坐的男人靠在他肩头,双眼迷蒙的看着木偶,黑色的单衣大敞,夙溟一只手已经探到里面贴着皮肤轻轻的摩挲,然后低头就吻了上去。
至于那被吻的男人,千冰和焱夜看了个一清二楚,正是苍敏!
目睹这么香艳的画面――而且夙溟动作越来越过分,苍敏失神一般任由他摆弄――千冰之前来的目的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想到焱夜在旁边,尴尬的他恨不得马上土遁!
焱夜也好不到哪去,在青楼倌馆见到如此也属正常,可那人是他师傅……更何况,身边还站着一个千冰。
“……”
“……”
看样子除了确定苍敏在此属实,别的什么也做不了,下一刻,两人逃一般的奔离现场。
那时,他们都不曾想到,以后还会一起以另外的身份重临这清潇阁……
这边,低沉温柔的声音带着点悲哀:“敏师兄,你宁可切断五感六识……心儿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光晕下的人影紧紧相拥,却一方似火,另一方如冰。
***
远远的传来敲四更天的梆子声。
千冰与焱夜悄无声息的出了王城,才放缓了脚步。
夜凉如水,有些发热的脑海逐渐冷静。不多时,回到了客栈。
进得房间。
焱夜开口打破了沉默:“夙溟称我师傅为师兄,师傅当初果然料对了,只是这么多年居然都不知他是谁。关于我师傅的师门情况……我也不了解。”
焱夜并非苍敏幻灵师的继承人,这些事情他自然不知道。
“夙溟自称‘心儿’,他的名字是假的,这容貌也是易容吧。”千冰沉吟,“也只有易容师才能把人的相貌气质改的彻彻底底,还能随年龄增长有相应变化。若墨悠见过他,自然能看出来――我却没那份功力。”那么早以前,不会是墨悠,谁给他易的?
“现下知道了,师傅又不在,根本也没辙。”
“夙溟出现在清潇阁,莫非他是新任祭司?”
“有可能。以前立新祭司都要举行七日仪式,昭告天下。七十多年来凤朝再未立过祭司……这夙溟,也许因为他与泓煊天和凌山殿的敌对关系,才没有大张旗鼓。”
“哦。夙溟若为凤朝效力,必有所图。不知那国师许了他什么天大的好处。”千冰直接把现任国君给无视了。
“何出此言?”
“我信他真的只在乎苍敏楼主……当日他对九皋用完便弃,如今若没有好处,凤朝有什么值得他效力。”
‘用完便弃’――这用词,忒直接,焱夜无语。观方才夙溟的神情语气,师傅与他的纠葛怕是由来已久,他们作为旁人给无端搅进去,焱夜想起一年多之前他与千冰先后被夙溟利用的事情,叹了口气。现在还牵扯上了泓煊天与凤朝两方的利益关系。
“苍敏楼主现下如此……”想起刚才那活色生香的一幕,千冰面上一烫,忙别开脸,“那使者带信是说苍敏楼主有事请你去相助,到底是何意?”
“……只能见机行事了。”
二人稍稍定下明日安排,各自歇下。
一个躺在床上,另个蹲在梁上。
赶出赶回劳动一番,瞌睡虫力量当然无限大,均沉沉睡去。
暗夜中隐隐传来低吟,如泣如诉……
“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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