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伊!”那个鬼子应了一声,端着枪,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射击口外,然后先探头朝里面看了一会,确定没人以后才爬了进去。
射击口附近的水泥早因为炮击变成了碎块,该鬼子刚刚爬进去,立刻引起了水泥块的坍塌,“咔咔”的声音响起,那个鬼子吓了一跳,赶紧趴下不动了。
“怎么回事?”军曹大声问道。
“没事,没人,”该鬼子大声喊道,然后飞快的跑了回来。
军曹眉头皱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他问道:“你确认看清楚了?里面有没有入口什么的?”
“是。里面都塌了,即使有人也肯定被压在下面了。”
军曹朝身后招招手,片冈一声令下,大部队再次向前移动。
很快,三百余鬼子就将大洲炮台给团团围了起来。“奇怪,支那人难道不设防吗?”片冈站在主炮射击口,看着已经变形弯曲的炮管说道。
“阁下,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搜索前进。”
三百余鬼子排成散兵线,以大洲炮台为中心开始向前搜索前进。大洲炮台在昨天的战斗中给予了登陆部队重创,现在虽然变成了废墟,但是在鬼子们心中,却依旧是这片区域最危险的存在。片冈兼四下意识的以之为中心展开搜索,而不少鬼子在发现炮台附近并没有潜伏敌军以后,戒备不禁松弛下来。
片冈很快就注意到这一点,他立刻大声警醒众手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昨天的打击还没让你们醒过来吗?动脑子想一想,支那人可能真的不设防吗?你们看看这地形,这肯定是支那人挖出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挖出这种起伏地形,不就是为了狙击我们登陆吗?”
山本五十六也好,有马正文也罢,他们之所以认为万宁是学兵军防御重点,很大的原因就在于这一带的地形。以海岸线为中心,两边都是起伏交错的地势。这地势自然是人为造成的,为的正是更好的狙击登陆部队。
片冈的话,让鬼子们重新回复到刚开始登陆时的紧张状态。他们慢慢的拉开距离,然后以小队为单位,每上一个坡就会有一个小队寻找合适的地形进行布防,掩护其它小队继续前进。连续过了五个坡,也就是五道坎,眼看着他们就要登上第一道防洪大堤,张大力终于下达了进攻命令。
502团的学兵们早就按捺不住了,跟随张大力的旅直属部队还好,他们从和乐赶过来的时候,还在外面放了阵风呢,502团的官兵们可是连续几天吃喝拉撒都在地下,不少人心中早就憋着一团怒火,就等着宣泄呢。他们有这样的遭遇,完全因为这些天杀的鬼子哪。奶奶的,要不是他们打我们海南的主意,老子用得着像乌龟一样蛰伏在地下吗?以班为单位,十一个人一组,他们迅速的冲出了地道,然后爬上了防洪堤。
一个又一个班长向身后的团长沈宝国作出准备妥当的手势,沈宝国抬头朝堤下看了看,打开了自己枪的保险,忽然大声喊道:“打!”然后端起枪朝五十余米开外的几个鬼子就搂动扳机。
“手榴弹!”有班长喊道,他们班所有人除了机枪手,其他人悉数将手上的手榴弹甩了出去。
枪声、爆炸声瞬间响起,几十个正在向上运动的鬼子措不及防,登时中弹倒下,更有几个倒霉的家伙直接被手榴弹爆炸引起的气浪掀起,惨叫着飞出去老远。
鬼子的巨舰大炮还在海上虎视眈眈的,而且,他们的战机要赶到战场的话,绝对不会超过一刻钟。针对此,张大力在布置战术的时候要求沈宝国:务必速战速决。
突然的袭击击倒了几十个鬼子,沈宝国立刻让号手吹响冲锋号,然后站起来喊道:“兄弟们,跟我冲!”
“杀啊!”他的警卫员立刻挺身挡在他身前,嘴里这样喊着,双手各一支驳壳枪则开始点名式的射击。
张大力够狠,一次性就将502团派出了一半。600余人对付300雨鬼子,武器又是最适合近战的突击步和冲锋枪,片冈中队的鬼子被压制下去以后,就再没有了抬头的机会。
突然出现的敌军并没有让片冈兼四感到惊慌,感觉到守军的火力很强大,他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有一丝惊喜:“愚蠢的支那人啊,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有巨舰大炮吗?”他大喊道:“趴下,全部趴到土坡后面去。”
鬼子们立刻缩了回去,他们紧紧的趴在地上,不少人转头看向远处的舰群,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支那人的防守工事确实设计的不错,不过他们肯定没有想到吧,当已方舰队开始发炮的时候,临海的这一片会成为皇军的避难所。
“小鬼子缩回去了!”502团的参谋长图标对沈宝国说道。
沈宝国笑了笑,大喊:“暂缓追击,投弹手,上!”
两百余被称为投弹手的学兵们在战友的掩护下上前几米,然后开始了投弹。
稍远一点的海面上,日舰上的炮兵们开始调整炮口高度了,有马正文拿起望远镜观望着,他忽然喊道:“八格,狡猾的支那人。快,通知登陆部队,让他们赶紧撤!”
学兵军有那么好心,会挖好现成的类似于壕沟的工事让日本人躲避自己的炮火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身临其境的片冈兼四没有发现什么,旁观者清,熟悉炮战规律的有马正文马上看出了名堂。
防洪堤下面,远远望去,那临近海面的海滩上,那一道又一道的坎居然没有多大的起伏,如此一来,只要对面的支那投弹手手劲够大,能够将手榴弹投到皇军阵列中,那么在那些坎的定位下,两道坎中间的皇军将毫无躲避的空间——“支那人真是太阴毒了,”有马愤愤的骂着,其自信心再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漫天的手榴弹砸下来,有的虽然越过了头顶,但是撞在后面的坡上,却立刻反弹进了“壕沟”里。随着第一枚手榴弹在日军阵列中炸开,片冈兼四终于明白了学兵军费力整出的起伏地形究竟有怎样的妙用了。“如果不躲进来而是直接和支那人对攻的话,那至少可以杀伤一些支那人吧?”他这样想着,不禁又悔又恨。
远处的舰队终于开始发炮了,首先是稀稀郎朗的几声炮响,这是试射以求正确射击诸元的。几分钟以后,几十艘各型舰艇同时开炮,登时漫天的炮弹尖啸声充斥了正在交战中的中日双方官兵的耳朵。
“一营一连继续进攻,其他人撤!”第一发炮弹在大洲炮台前面的海面上炸开的时候,沈宝国就下达了这个命令。
学兵们有序的撤了下去,除了一营一连一百余学兵,其他人悉数鼹鼠一样从有马正文的望远镜镜头中消失了。
“兄弟们,你们怕不怕?!”一营一连连长方云投出身上最后一枚手榴弹,然后端起突击步问手下们。
“怕求,老子在南京的时候就该死了的,能够活到现在,值了!”一个络腮胡子学兵说道。
方云大笑:“哈哈,好兄弟,兄弟们,随我杀敌!冲啊!”
“冲啊!”
有马正文的身边,一个少佐放下望远镜问他:“阁下,还要继续炮击吗?”
为了避免误伤友军,各舰适当的调大了射程,刚才的几轮炮击,最终只炸死了二十几个学兵,这让有马正文很不满意。而随着剩下的学兵开始冲下防洪堤和堤下的皇军纠缠在一起,舰炮轰击还想收获战果的话,可就只有进行无差别炮击了。
“等等再说!”有马说道。
“哈伊!”少佐向头顶上的信号兵比划出手势,信号兵立刻挥舞手中信号旗,将有马的命令传达出去。分分钟以后,各舰依次停止了炮击。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近五百枚手榴弹在片冈中队鬼子们中间炸开,三百余鬼子最终在这一轮弹雨中幸存下来的不足一百五十人。小鬼子并不是没有脑子,他们立刻意识到继续呆在这看似安全的壕沟中只会继续挨炸,所以一个个嚎叫着冲了出去,于是正好和方云他们撞在一起。
张大力脸色冷漠的站在窥视孔后面观望着战场。看见一个学兵和一个鬼子冲撞在一起,前者身子朝前一突,刺刀扎进了那个鬼子的左胸,而那个鬼子甚至都没能将枪举起来,他嘴唇抿了抿,脸色放松了一些。
论武器,学兵军是占据绝对优势的。短兵相接,一方可以连射,一方却必须打一枪拉动一下枪栓,这差距太明显了。当然了,因为本来距离就很近,双方又都往前冲,白刃战还是成了战场上的主要战斗方式。有学兵见机得快,飞快的抽出了身上的砍刀——砍刀不是大刀,这正是欧阳云针对海南多丛林而对学五军军备所做的改动。更多的学兵,则是凭借枪刺和鬼子单挑。
一直以来,日本人也好,中国人也罢,大多认为拼刺刀的话肯定是日本人占上风。但现在战场上的真实态势却是,拼刺刀占优的却是学兵军。
鬼子们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样吧,所以当一个又一个鬼子被学兵们的刺刀收割走生命的时候,他们捂着自己的伤口,看着面前那滴血的刺刀,犹一副打死不信的表情。
——支那人枪刺上流淌的鲜血,真是自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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