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也够让人为其担惊受怕的了吧?
卓玉在森林中寻找着颜清思的踪影,突然又想起谢益南那一天对自己说的话——
“你走之后,他就冲进了那草丛,在那里找了整整一。”
“你要知道,一个男人,无论他会武功也好不会武功也好。黑风寒,而且带那种情绪,在荒无人烟的郊外找了整整一。你能想象吗?”
“他说,如果我只是——他没有再说下去,我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我想你应该会知道。”
是的,她知道。她知道他说了什么,就像那一,她吻他的那一他所说的。
他说——如果我只是展袖。
他有他的难处,他有他的彷徨,可是她受不了他不告诉自己,为什么不能告诉自己?亲口对自己说——舍不得?
舍不得啊!
啜泣的声音近了,那抹身影也近。
终于找到了,可惜不是他。如果是他,她是否也会去安慰?去解释?去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些什么?
也许,或许是也许吧!
“长皇子殿下!您怎么在这里?”梅深远的声音突然出现,让卓玉有些不知所措,幸好在二人发现之前她轻轻跃上了枝头。
“只是散心。”颜清思有些不太自在地掩了面,试了泪。
“只是散心么?”梅深远问,眼中有着怀疑。
颜清思点了点头,他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只是点头就已经让他的脸烧得红红的,幸好天已晚,看不大出来。
“深了,臣送殿下回去吧!”梅深远看了一眼天,又看了一眼颜清思单薄的身躯,随即脱下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谢谢!”
二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这个林子里只剩下卓玉,望着星光,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树下一音空灵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星辰变化,日月变息。一张一驰,物是人非。把握现在,莫负华年。”
卓玉眯起了眼往下望去,却望进一双洞悉所有的黑眸,像所有银河都在那双眼中运转似的,“国师?”
徐铭静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正如她来时不带一声一息地。
她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暗示什么?如果现在她的心是宁的是静的,也许会仔细地思考,然后摸出一丝一缕的线索来。但是她的心是乱的,痛的,纠结的,正如从河边缓缓走来的人儿一样。
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双目无神,脚步虚浮,穿着一身嫩绿的衣衫,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浑浑恶恶。
在外面,那装出来的所有似乎在独处时都消散了。楼湮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心一意想的都是那根簪子,她亲手把送给自己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上拿回了。包括她的心,她的情,她的温柔。
太残忍!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自己接受不了,河上那月白的,是什么?
楼湮眼前一亮,“玉簪!”
卓玉看着他不顾三七二十一便走入河中,也不管那河有多深,趟过水中,双手去捞那轮映在水中的明月。
水漫过了他的肩,他欣喜地双手捧起那汪水,可是那月白似的东西又从他的指间流走了。
“不是?”他喃喃地自言自语,又回到了岸上,“怎么会不是呢?”
“公子!公子!”璃羽见他许久没有回来,于是独自出来寻找他,谁知看到他却是这么一副样子:全身的,纱衣贴着柳躯,“公子,你醉了。”
“我没有!”楼湮摇了摇头,想赶走晕沉沉的感觉,“我要找到它,就算她不要我,她不能陪在我身边了,还有它,它在我的身边。”
“公子!”璃羽有些着急地唤道,上前扶他,却被他推开。
卓玉看着那抹身影,不知不觉中纠了眉头,她不敢下去,只是从这一树头跃向另一树头,静静地跟着他,默默地看着他。
流连于那月白,楼湮的目光似乎只有那白,玉的白,玉的光洁。
“公子!”璃羽在后面跺着脚,却也无可奈何地只能望着他远离,情急之下顿步离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楼湮小跑着,像想甩开什么不如意似的,流年荏苒,从没有想过这样的逃离。
像身后的人对自己拉开了弓,那箭已经是蓄势待发,随时都可能命中自己。
很久很久以前,命运也对自己拉开了这弓箭,让自己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不会有幸福,可是那箭中心时带来的不是痛苦而是甜蜜。
那个人,带给了自己很多很多,让自己逃离了那命运,可是如今,那弓那箭再一次瞄准了自己,而他却开始不再顾及,努力地追着她的身影。
“玉。”楼湮轻唤着她的名字,泪流了下来,不是咸的是甜的。就连思念你,也是如此的丽,我怎么能接受以后没有你的日子呢?
微微一笑,忽然,习武之人的警觉让他全身都自然而然的绷紧了起来,“谁?”
只是一抬头,一回眸,那匕首已经闪到了眼前!然后一个身影便压了下来!
“不!”楼湮尖叫着醒来,看了看四周,是自己的帐篷,难道这一切都是一个梦?
他疲累地支着额头,他怎么会梦到自己受到暗算,然后卓玉突然出现救了自己呢?而且还受了伤?不可能的吧?
“公子,你醒了。”璃羽打了水进来放在一边,拿巾沾了沾热水,走过去为他试脸。
“我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有记忆?”楼湮接过布巾,细细地试了脸问。
璃羽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笑道:“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回来的,我一进来你就已经躺在上了。”
“是嘛!”楼湮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璃羽不会骗自己,那么如果不是梦,又是谁送他回来的呢?真的是卓玉吗?自己还能存那份侥幸吗?
她是如此坚韧的人,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反悔,喜欢自己是这样,放开自己也是这样。
璃羽端了盆正在出去,却又被楼湮叫住了。
“卓那里没有什么事吧?”
璃羽摇了摇头,“没有听说什么事啊!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昨天晚上实在是喝多了,然后就不知道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今天中午狩猎便要结束了,我们也好早些回去。”
楼湮根本没有仔细听他说的后面半段话,全部的心意都在第一句话上。
没有听说什么事啊!那么昨天应该是梦吧?他还记得她手背受了伤。
是的,清楚的记得,那温热的血液迷了自己的眼,刺目,惊心。
可是现在自己的手里,什么也没有。真的是梦吗?可是这梦也太逼真了些!真的有些……
午时三刻,狩猎结束了,所有人都打道回府。
楼湮在一边等着璃羽驾马车过来,一边呆呆地望向卓玉三人扎营的地方。他看得很认真,认真到身边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认真到身边的马蹄声也没有惊醒他。
“在看什么?”
“看她!”楼湮顺口回答,下一刻却呆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意外地看到那个人坐在马上对自己微笑。
“上来吧!”卓玉向他伸了手。
楼湮的眼湿润了,如果这只是梦,那么希望让它永远不要醒来吧!伸了手,巍巍战战地放入那温暖的手心。身子被拉身,然后跌坐进一个更温暖的身子里。
倚着卓玉,楼湮只觉得全天下的景都在这里,他想要的,全在自己的身边。
马开了蹄向远处奔去,一棵大树后一水绿的身影惊现,璃羽微笑着望着他们。
“在想什么?”怀中的人儿一直望着自己,纤手纠着自己的衣服,不敢松开,卓玉有些无奈于他的执着,也心痛他这几天的样子。于是,尽轻了声,尽柔了声问。
楼湮松开她的衣服,反而抱住了她的腰,将自己紧紧贴在她的身上,摇了摇头,闭了闭眼,“没什么,只希望不要天亮。”
卓玉有些不明白。
“天亮了,你就会离开,然后只留下我一个人。”楼湮清澈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也止不住那好听声线。
原来他是怕这个,一只手搂了他的肩,另一只手停了马,“我曾经想过,如果这份爱让你如此痛苦,如此难过,我还不如把你放开。”
“不!”楼湮抬头漂亮精致的脸,目光无措地看着卓玉,生怕她就会在他的眼前飞灰烟灰似的,“我没有痛苦也没有难过,有了这份爱我很幸福,真的!”
卓玉笑了笑,像初的暖风,“可是,我昨天看到你……所以,如果可以,”她在从怀中拿现一根玉簪,“我能将它再一次别在你的发里吗?”
楼湮拿过那玉簪,抚摸着上面刻的字,泪再也止不住,“你不再不要我了?”
“不了!”
“不再不理我了?”
“不了!”
“也永远不会再收回去了?”
“不了!”
“给我安心的理由!”
卓玉轻笑,安心的理由么?她凑到楼湮的耳边,用尽此生的柔情,用尽此世的温情,轻道:“慕雪,我爱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