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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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蕊初的落水,曲府没有一个人有心思过年,就连除夕也都只是草草的吃了顿饭。已经3天了,蕊初一直高烧不退,期间也只醒了一次。宝儿以继日的在边守着,绫儿她们劝了好几次也不肯走。她由落口中得知蕊初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自己跳下去的,又听其他的佣人议论说出事那天蕊初跟曲耘柏吵架,便认定是曲耘柏欺负了蕊初才会让她想不开,所以看见曲耘柏都没有好脸。眼看过了好几天蕊初都没有好转,已经发展成根本不让他进房间了。

  蕊初昏昏沉沉的躺在上,听的见周围的声音却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她听见宝儿拦住曲耘柏的声音,听见丫鬟们走来走去的声音,听见大夫叮嘱宝儿的声音,还听见宝儿的哭声,但就是张不开眼睛。挣扎了一会儿,她觉得累了,又坠入昏睡之中。

  “蕊蕊--,别磨蹭了,爸爸在等着罗。”是妈妈的声音。蕊初站在家里的客厅,看见一个短发的人背着包对着卧室喊道。

  “来了来了!”一个少从房间跑了出来,边跑还边绑着马尾辫。

  一个男人在门外喊道:“两位还没准备好吗?再耽误下去太阳都下山了!”

  “看吧,你爸爸在催了。”短发人拉着少的快步向门外走去。“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磨蹭。”

  “这不是来了。”少嘴里边嘟囔着边跟在短发人身后坐进等在门口的车里,“妈,你还没到更年期怎么就这么罗嗦了?”

  当妈妈的不服的对丈夫告状:“老公,你看你儿欺负我!”

  少厌恶的白她一眼,“你恶不恶心啊?一大把年纪了还撒娇!”

  “你还说!”短发人瞪她一眼,“我是你妈!没大没小!”

  “哼!”少做个鬼脸,别过头不理她。蕊初坐在少身边含泪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那时若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跟爸妈一起出去玩,就不会跟妈妈争吵了,明明知道她就是喜欢那样啊。爸,妈,原谅我好不好?我要离开这里!带我走,带我走!

  场景一下子换成妈妈去世的那天,蕊初看见一个孩孤零零的坐在医院长廊里的椅子上。四周都是一片白,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走出病房对孩摇了摇头,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激动的冲了进去。过了一会儿,那孩走了出来,蕊初跟在她身后走到医院的一棵树下,看着她仰起头看着天空,喃喃道:“爸--,妈--,你们都走了,留下蕊蕊一个人要怎么办呢?”那背影纤弱而孤单,散发出浓浓的孤独。蕊初忍住眼泪,想过去抱住那个孩,想安慰她,身体去动不了。她低下头,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有一股力量一直拉着自己往相反的方向去。不!别拉我走!我不要离开这儿!!

  已过三更了,曲耘柏在书房里坐立不安。这几日宝儿一直拦着不让他进房间看蕊初,他也一直克制着不进去,总是从别人的口中闻讯情况,可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悄悄走到东暖阁,听见守在门口的嫣红对屋里的宝儿说:“宝儿,你去歇歇吧。你已经两天没睡了。”

  宝儿揉揉眼睛,努力不让眼睛合上,“不,我要守着。”

  “你就去睡吧,你放心,我和挽绿在这儿守着,云一醒就去叫你。”嫣红劝道,“你若是累坏了身子,谁来照顾云呢?而且云与你亲如,等她醒来见你病了会心疼的。”

  宝儿想了想,“那我回去眯一下,嫣红,就麻烦你了,她若是醒了一定要去叫我哦。”

  “你放心吧。”得到嫣红的保证,宝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曲耘柏等宝儿走了才从黑暗中出来,遣退正要行礼的嫣红挽绿,走进了内室。他走到前坐下,伸手缓缓抚摸着蕊初的脸。她的脸不再是苍白,取而代之的是不自然的绯红。当他冰冷的手抚上她脸的时候,干燥的嘴唇溢出一声叹息。

  “蕊初--”他俯低身子,双眼盯着蕊初紧闭的眼睛,“你什么时候才要醒来?你若是在惩罚我,我知道错了,你醒来好不好?”

  陷入梦境中的蕊初没听见他的话,只觉得有股在不断拉扯着她。她左右摇着头,低声说:“别……别拉我……别拉我……我……我要去找她……”

  曲耘柏欣喜若狂,“蕊初!蕊初!你听见我的话了吗?!蕊初!”

  蕊初拼命的挣扎,抗拒着那无形的力量,“爸--,妈--,别离开蕊蕊!别走--!妈妈……我知道我错了……你别生我气……妈妈……”

  “蕊初!蕊初!你做噩梦了,蕊初!”曲耘柏按住她的双手,害怕她伤到自己。“蕊初--”

  “爸--,岚他不要我……他不要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爸……带我走……”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滴在枕头上熨染出一小片湿润。曲耘柏惊呆了,她哭了。蕊初,她哭了。除了在温泉的那次听见蕊初的抽泣声之外,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眼泪越流越多,枕头上很快湿了一大片。曲耘柏颤抖着手捋顺蕊初的头发,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她哭了,在被绑架时她没哭,在受委屈时她没哭,在宝儿受伤被抬着回来时她没哭,可现在,她哭了。曲耘柏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这是曾在心里发誓要一辈子珍惜的子啊,可因为他,她哭了,那么伤心,眼泪像是不会枯竭的泉水。他俯下头,轻轻吻着蕊初的眼皮,再向下移吻去她不断流出的泪水,“蕊初,别哭……别哭……”我原本以为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你,即使你嫁给靖司我也能接受。我是个傻瓜,竟要你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才能认清自己的心。我根本没办法接受你身边站着我以外的人,所以蕊初,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醒过来吧!蕊初……

  他持续的吻着,一直吻到蕊初的泪渐渐停止。他靠的更近,头埋进她肩窝,一只手轻轻抚摸在被子下的胳膊,“你原谅我,蕊初……原谅我……”

  蕊初终于没有赢了跟那股无形力量的拔河,她觉得全身都很僵,想动动手脚,身体却被很重的什么东西压着。宝儿……,她张张嘴,想叫宝儿把被子掀开一点儿,却发不出去声音。慢慢的,她睁开眼睛,看见上方绣着牡丹的帐,这是哪儿?好像不是霁雪小筑。发生什么事了?她眨眨眼,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闪过脑海。被人救了吗?那时可能是疯了,只一心想着要回现代去,若不是被人救起,自己可能就淹死了。什么东西压着?好重。她视线往下移,看见一簇黑的头发,看身形应该是一个男人。“你是谁?”她用尽全身力气问,发出的声音却很微弱。不知那人是不是没听见,他纹丝不动。

  你别压着我啊!蕊初想说话,干涸的喉咙却不配合。她这才感觉到那人的手一直抚摸着她的胳膊,她动了动胳膊。

  那人猛然抬起头来,双眼粲然,“蕊初,你醒了?!”

  岚?蕊初看着他,他的胡子冒出来了,头发也不像以往那样在脑后束起来,而是披散着。他惊喜的看着自己说:“你终于醒了,蕊初!”说完又紧紧把她抱住,在耳边说:“你醒了!你醒了!”接着从她肩上抬起头连声问道:“你饿不饿?渴不渴?还觉得有哪儿不舒服吗?太好了,你醒了!”说完不等蕊初回答,他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高喊:“来人!来人!快请大夫!快请大夫!”

  蕊初听不见门外闻声动作起来的下人们,愣愣的看着快步走回边的曲耘柏。这真的是岚吗?除了在小树林的那次,他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脸上的,是笑容吗?

  容不得她多想,宝儿从外边冲了进来,人还未到声先到:“--!--!你醒了?!!”进屋看见曲耘柏愣了一下,顾不得赶他出去,她冲到边见到睁着眼睛的蕊初,高兴的又哭又笑,“太……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让宝儿担心死了……”边说边抹着眼泪,笑着问:“,可有哪里还不舒服?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我没事。”蕊初努力吐出三个字,看见站在宝儿身后的曲耘柏一脸的如释重负。他很担心吗?蕊初看着他,很想跟他说句话。

  “蕊初醒了?”总是轻声细语一副大家闺秀风范的净颜难得的快步从外边进来,后边还跟着一堆丫鬟。她头发披散着,衣服穿的也不是很整齐,看得出是刚从上起来的。蕊初见她走到前,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可能是刚醒,觉得没什么体力,刚说那几个字几乎已经用尽她全身力气了。

  “太好了!”净颜挤上前握住她的手,“你终于醒了。我担心死了,蕊初。”

  蕊初点头,想跟她说自己没事,曲靖司从外边走进来,“净颜、宝儿,你们先让让,让大夫给她看看。”两人依言让到一边,让大夫给蕊初把脉。

  过了一会儿,大夫说:“能醒来已没有大碍,只是还有点高热,之前开的药还是药坚持喝,过几日就没事了。这几天切记保暖,不能再着凉。”

  “我知道了,谢谢大幅。”宝儿应道,转身对蕊初说:“,宝儿这就去煎药。”

  曲靖司见宝儿出去,便对围在屋子里的众人说:“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别在这儿打扰蕊初休息。”人们慢慢散去,曲耘柏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曲靖司也往外走,经过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曲耘柏一震,仿佛这才意识到房间里只剩他们三个人,他深深看了蕊初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曲靖司愣住了,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蕊初,蕊初黯淡的神让他有点心虚。明明是想跟大哥说让他好好跟蕊初聊聊的啊,谁知他竟然出去了!他清清喉咙,“蕊初,你好好休息吧。嫣红挽绿就在外厅候着,我吩咐她们过段时间就进来看看,你有什么事叫她们就行了。”蕊初点点头,闭上眼睛。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蕊初睁开眼睛。屋里很安静,除了嫣红挽绿在外厅走动的声音之外,就只有自己浅浅的呼吸声。曲耘柏离开前的眼神让她心里很难受,他没有话跟自己说吗?宝儿误会自己是自杀,每次他来都赶他出去。渐渐他就不来了,他也以为她是自杀吗?

  她叹口气,想起之前做的梦。那梦里的孩就是自己啊,那么久的事了却还记得那么清楚。人人都说自己坚强,自己也这么认为,可并不是坚强的人就不会受伤,岚还是坚持要自己跟二哥在一起吗?皱皱眉头,蕊初觉得好累,算了,就别再想了,也没必要再跟他争下去了,若他还是坚持那就离开这里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