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日回来的时候,灵莜便已经昏迷了,所以便被凌祈轩直接抱到了风雨阁。过了大概两三个时辰,灵莜才慢慢的转醒过来,却是马上又昏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直到第二日清晨才醒过来。
灵莜一睁开眼,看到的是看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心里不由得慌了:“这是哪里?”
“回王,是风雨阁。”一旁的丫鬟仆子见灵莜醒过来了,忙派了人去告诉王爷。
“风雨阁?”灵莜仔细一想,可不就是凌祈轩住的风雨阁,她记得刚进王府的那一日,他就告诉过自己,这风雨阁,是自己的地,是不许自己进来的。于是,灵莜忙挣扎着要起来。
一旁的小兰等人见状,忙拦着她。正在此时,接到下人通知的凌祈轩也已经到了风雨阁了,哪知刚到门口,就看见灵莜正挣扎着要起来,于是忙出口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王爷。”一干丫鬟奴才见到凌祈轩来了,都跪下行了礼。
“你们下去吧。”凌祈轩一挥手,让他们都出去了。
“请王爷恕罪。”没等凌祈轩开口,灵莜便抢先出了声。
“恕罪?恕什么罪?”凌祈轩听得一头雾水的。
“臣那日失仪了。”灵莜垂下眼帘,小心地说道。
“那日不关你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听见灵莜话中的小心,凌祈轩的心头一颤,是因为自己以前对她的暴戾吗,才会让她如此的小心,甚至为了不是自己的错误而道歉?
“但终究,是臣失仪。”灵莜发现,其实只要自己肯向他低头,他就不会太为难自己的。想想以前也是,若不是自己为着那点可怜的自尊而和他针锋相对的话,或许,自己现在已经在这个王府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隐形了吧。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起他的怒气。
“你……”凌祈轩无语了,这样低眉顺眼的她,曾经是自己要求的,可是如今她真的变成了这样,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有种心痛的感觉?
“王爷。”看见凌祈轩皱眉的样子,灵莜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起码不会再无缘无故的被他怒喝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本王还有事要处理。”怕自己再待下去真的会对她心软,会变的不忍心,所以凌祈轩想先离开,好有时间可以让自己整理一下那早已烦乱的心绪。事到如今,他是真的该好好想一想了,到底该以怎样的一种态度来对待灵莜。
“可是……”灵莜开口,想要提出回莜园的想法。
还有什么事?凌祈轩回头。
“臣想、回莜园。”灵莜低着头说道,声音是极轻极细的。
“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就好。”该死的,凌祈轩又被灵莜给惹火了。他就不明白了,这个人哪儿来那么大的能耐,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轻易地将自己的怒火勾起来。更何况现在的他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二皇子了,经过战争洗礼的他,早已学会了隐忍自己的怒气,可是,竟然还是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她惹怒!凌祈轩不得不承认她的好本事。
“可是……”这里是风雨阁,难道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早先说过的话了么?还是,他已经准备好了陷阱等着我去跳?灵莜真的是才不出他的意思了,而且,她也不想再这样猜来猜去了。这样的生活,太累!
“可是什么?”凌祈轩的语气中已明显有了丝不耐。
灵莜颔首:“这里毕竟是王爷休息的地方,若是臣在这儿,岂不是会打扰到王爷。所以臣想还是回莜园去比较好。”她说的极慢,一字一句都是经过再三斟酌了的,就怕会让他挑到一点错处。
“本王让你在哪儿,你便待在哪儿,哪来的这么多罗嗦。”听了灵莜的话,凌祈轩自然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也想起了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只是,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开口收回以前说过的话,因此,就只好端出自己王爷的威势了,尽管他知道这么做会让上的佳人更加地远离自己。
“臣知道了。”既然反抗没什么作用,灵莜也就只好作罢了。不想再面对凌祈轩,所以她索就躺回了被窝里,闭了眼佯装睡觉。
知道她是因为不想过跟自己说话,所以才会转过身去的,凌祈轩抬脚准备离开风雨阁。因为担心如果再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对她,亦会更加的不忍心,而这些,显然都不是他想要的。
回头看了眼上的佳人,即使那不过是一个背影,凌祈轩也不由自主的放柔了眼神。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样子。那是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让他以为那是误入人间的仙子。或许,是从那一刻起吧,这个子便已经住进了自己的心里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罢了。也或许正是因为她的不同,让自己担心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所以潜意识里才会故意这样尖刻地对待她吧。是欺人,亦是欺己。否则,他大可以对她不加理会,哪里需要这样费劲心力地去与她斗下去呢。
刚出房门,凌祈轩便被迎上来的小厮唤住了,说是子岚夫听说王凤体违和,所以特地前来探望。
是他们!凌祈轩心里一惊,快速猜测着他们此行的目的。可是,她为什么也会来呢?是因为自己吗?凌祈轩抬脚准备去正厅,突然——
“让他们到风雨阁来吧。”话一出口,连凌祈轩自己都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他会想到的竟是那个得了风寒正躺在上的子,心里想到的竟是她娇弱的身子不宜吹风。
躺在上那养神的灵莜看见凌祈轩去而复返,心里有些疑惑:他,该不是心血来潮,要来赶自己回莜园的吧?
看出了灵莜眼中的疑惑,凌祈轩自嘲地摇摇头,难道他做人真的有做的这么失败吗!“是子岚夫。”
灵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是来看你的。”似是知道灵莜心中所想,凌祈轩幽幽的开口,语言简洁明了,却又好像带了些生疏的意味。
敏感如灵莜,自然是听出了他话里的疏离,是因为她吗?灵莜想起了那个一边跟她说会祝福她,一边又故意说着自己和凌祈轩以往的情义来刺激她的那个人。她来干什么?灵莜自信还没有傻到会以为她是真的来看望自己这个病号的。至于那个子岚,就姑且相信他是来探望她这个所谓的好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灵莜也不是那种风一吹就倒的玻璃娃娃。
“要臣出去照应吗?”如果她来了,那凌祈轩应该是希望自己闪人的吧。
“不用了,本王已经让人带他们过来风雨阁了。”
“咦?”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要说是为了她,她还没天真到那种程度。
不过,不管灵莜怎么想啦,要见的人总是要见的。这不,小兰已经打来水要替她梳洗了。“不用了。”灵莜挥挥手,示意小兰不必了。
小兰犹豫了下,看了看一旁的凌祈轩。
“王爷介意吗?”不去理会小兰的神情,灵莜顶着一张白净的小脸仰头看向凌祈轩。其实,比起涂脂抹粉,她更喜欢这种不沾铅尘的感觉,够自然。
凌祈轩闻言,看向出口询问的灵莜。刚刚睡醒的她睡眼惺忪,眉宇间还带了丝倦意。脂粉庸施的她,在他看来,不仅不觉得突兀,反而更觉自然。这样的她,他是第一次见的,却丝毫也不觉得陌生,竟仿佛是前世就已经见过了千百回。这个认知让凌祈轩心头一怔,一时没了言语,只是静静地望着灵莜。
“王爷?”见凌祈轩不说话,灵莜试着出言唤他。
“你就这样,很好。”出神中的凌祈轩喃喃着说道,只是那声音实在是太轻,太轻了,轻到让灵莜觉得刚才那只不过是一阵风声而已。
就这样,两个人静静的注视着对方,不同的是,凌祈轩站在前,眼中有的是迷茫还有——情;而灵莜靠在头,眼中则只是不解和无谓。直到下人禀报说是子岚夫已经来了,他们才各自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见过王爷、王。”子岚夫进得门来,对着凌祈轩和上的灵莜深深一揖。
“罢了,在府里就不必多礼了,坐吧。”凌祈轩挥挥手,自己在灵莜前面的位子上坐下,子岚夫则是在灵莜下手的位子上落座。
真是有趣的场景呢!一进门,子岚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灵莜半分,就算是和凌祈轩说话的时候,余光也是看着上的灵莜的。而叶之怡的一双眼则总是有意无意地在灵莜和凌祈轩身上来回扫着,一副说还休的样子是让人很难没有遐想,不过不知道是她太聪明了,还是太巧合了,她与凌祈轩四目交接的时候,子岚总是背对着她的。
“不知道大哥大嫂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灵莜开口打破了这幅一样的局面,也唤回了凌祈轩的思绪,当然啦,顺带还有叶之怡哀怨的一瞥。
“我们是因为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不过如今见你没事也就放心了。”子岚饱含深情地说道,其中浓浓的关心不似作假,倒像是真的打心眼儿里担心灵莜。
凌祈轩听着子岚话中流露出的关心之情,心中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儿,闷闷地开口道:“听你这话,倒像是在责怪本王没有照顾好王?”
“子岚不敢。”意识到自己的逾矩,子岚连称不是,恰在此时,叶之怡的开口替他解了围。
“王怎么会突然得了风寒呢?”叶之怡貌似关心的问道,其实是什么原因,恐怕除却当事人之外,她比谁都要清楚,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那么积极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子岚,然后在与他一起来探病了。
“左右不过是我贪玩,淋了雨,倒害得大家这样担心,眼见是我的不是了。”灵莜淡然的笑着,语气中也略带着歉意。
闻言,叶之怡自然是不会相信的,虽然在灵莜脸上没看出什么来,但是凌祈轩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却是被她细心地捕捉到了。只是不知道那抹异样代表了什么,不悦,气愤?但似乎还带了点自责和怜惜,这个认知让叶之怡第一次感觉到慌了。说实话,自从见到灵莜那绝世的面容之后,她的心里就变得不再踏实了。但她总是坚信,凌祈轩会是自己一个人的,就算自己已经嫁作了他人,但他的心里永远只会有自己一个人的。从小的青梅竹马,那是像灵莜这样的一个外人可以企及的。但是现在看来,却让她的信心开始动摇。他已经开始怜惜她了吗?自小的两小无猜,她自认还是知道凌祈轩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轻易怜惜他人的人。那刚才……
“不,一定不会的,刚才一定是我看错了。他怎么可能会背弃对我的誓言呢!”叶之怡在心中暗自安慰自己。
“太医怎么说,可严重?你就是要玩也得顾及到自己的身子啊。”只有子岚听到灵莜的话后深信不疑,一个劲儿地询问她的身子怎样,表现的着实热情,差一点就把灵莜感动的一塌糊涂了。他这副样子,倒还真像是个疼爱的大哥,只是知道灵莜本尊以前和他的关系,灵莜怎么都感动不来,只好保持沉默了。
只是,凌祈轩听到子岚的一番话却心中动气了,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这个就不劳关心了,本王自是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王。不过大夫也说了,她需要多休息,我们还是出去聊吧。”不知道为什么,凌祈轩就是不喜欢看到子岚对灵莜这般明显的关切,不喜欢看到灵莜对着子岚是那样温柔的浅笑,所以只说灵莜需要休息就把人给带出了风雨阁。
凌祈轩的话说的是合情合理,只是由他来说便给人一种言外有音的感觉。灵莜只当他是因为不想让叶之怡对她为什么会在风雨阁产生什么误会,所以才会急着出去;而子岚则是以为凌祈轩是因为对灵莜的不满,才会这么说的,毕竟当初他可不是心甘情愿的娶灵莜的;至于叶之怡,她又有了先前的担忧。但不管怎么说吧,他们一行人总算是离开了风雨阁,灵莜也算是乐得清净,就打发了所有的丫鬟、下人,一个人躺在上闭目养神。在一股若有若无的龙涎气中,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自然也就不知道子岚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王府,而凌祈轩和叶之怡又说了些什么,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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