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泪珠滚落在眼角,滴了下来,煽动的眉睫预示着主人的清醒,可是是真的清醒了吗?在经过如此大的打击之后。
醒着、睡着,醒了睡,睡了醒,兜兜转转只是一片浑沌、一片迷茫,还有一分逃避。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高高在上的连榕帝,也不知该如何践行自己的诺言,佟青羽只能重复着这样机械的人生动作,连她自己都有感觉自己像是在与某一有此明显特征的动物看齐了,说不定原本这副躯壳也变成圆滚滚的水桶了。难道她的人生就是这样过去了吗?这样的人生真的是很苍白,毫无乐趣可言!佟青羽睁着眼睛在上翻来覆去。自己逃不出这尚阳宫的牢笼,就要一辈子都呆在这边等到老死,或是等那个没啥良心的连榕帝想起来还有个在冷宫中快发霉的等着垂青的废,然后连榕帝心觉愧疚,再颁一道圣旨给她自由,以示皇恩浩荡,自己感激涕零,然后山呼“吾皇仁德”。呼,想想前者倒是有可能发生,后者嘛!那是痴人说梦,不可能发生的事。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估计只会赏连榕帝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那些感恩戴德的话,就算打死她,她也是不可能说出口的。结果咧,冷宫还是她的窝。那既然这样了,自己也不用担心无法践行自己对苏水墨的承诺了,没有相识、相知的机会,自己的承诺再怎么漂亮也是枉然。那高高在上的连榕帝会过得很好的,不需要自己这个碍眼的废多事了吧!想到这,“呼”,佟青羽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好看的眉头舒张了开来。不可能发生的事,还是早早地抛在脑后比较好,免得占了本就比较狭窄的脑空间。
因着这样的思考,佟青羽一时觉着轻松,就忍不住抱着松软的枕头在上滚了起来,并不时伴着“嘿嘿”的傻笑。真的是太高兴了,所以她才没有听到门外苏儿的敲门声,也没有听到随后苏儿推开门的声音。
苏儿推开寝房的门,就是看见她的主子像个傻妞一样在上滚过来滚过去,立时三条黑线出现在脑门上,这是她的主子吗?是那个随便哼一声,旁人就噤声静默不语的高贵的、清傲如霜的主子吗?绝对不是那个在上滚来滚去的、笑得像傻妞的人,肯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这样的,没错!苏儿抬起手抚额、晃晃头,刚才绝对是自己眼了。
但显然事实摆在眼前,一的凌乱,掉到地上的枕头,还有头发散乱,脸红得可疑的佟青羽。事实证明她苏儿的视力没有退化,刚才那个的确是自个儿的主子。
首先打破这沉默的是佟青羽,她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我……我是一时想到高兴的事,才……才忍不住……。”红彤彤的脸这会儿更红了,哦啊,不说还好,解释就是掩饰啊!总而言之,刚才那不雅的动作全让人给看了去,苏水墨好的形象是败在她的手上了。呜!真是不好意思啊!佟青羽在心中默默地对苏水墨道歉着。
大概真是太好笑了,那个场面,本来胆儿不怎么肥的苏儿一反常态,当着她主子的面给她毫不客气地笑出来。哦!还不是那种拿手绢掩住小嘴笑不露齿地那种笑,而是光明正大的哈哈大笑。一时整间略显空旷的屋子里都是苏儿的笑声。苏儿笑得都忍不住捂着自个儿的肚子,大概里面的肠子都打结了吧!
“呃!,苏儿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的主子一语不发地冷眼旁观她刚才肆无忌惮地大笑,呜呜,这次真是闯下大了。碧渊皇朝对以下犯上的奴役处罚是极重的。自个儿的主子虽然好说话,但刚才自己居然胆儿肥了嘲笑,虽然刚才的样子的确很好笑。苏儿腿一软便顺势跪了下去,巴掌大的脸儿因为担忧而皱在一起,小小的身子因为害怕而微微发颤。
佟青羽脸上装出一副冰冷的样子,实际上那只是她掩饰自己的尴尬摆出来吓唬苏儿的,却不想苏儿竟因此而下跪,这在拥有现代灵魂的她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人生而平等,都是爹妈生出来的,都是一样的,有什么不同呢?下跪?那是哪个人想出来折磨人的膝盖,真该叫那人也来尝尝跪在地上不得动弹的滋味。心里这样想着,佟青羽赤脚从铺上跑下来,什么也没说,只伸手扶起跪在冰凉地板上的苏儿。
苏儿一时怔愣了,对她是极好的,但是以前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子,以前她的对她好,却还是有点疏离,毕竟她是主,而她是仆。现在的,怎么说呢,感觉变了一个人,眼睛里有一簇晶亮的火焰,较之以前的悠远恬淡,显得更真实一些。
佟青羽瞧着这丫头又看着她不说话,不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她可爱的小脑袋瓜子,然后笑眯眯地道:“又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思啊?在哪里碰到了一个帅帅的哥哥勾动了咱苏儿的纯纯心呢?我最喜欢听八卦了,可否说给我听呢?”
苏儿虽然听不太明白话里的一些词儿“甩甩”、“八卦”,但大意还是听出来了,脸还是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苏儿哪有?又在消遣苏儿了,苏儿不理你了。”说完,转身就要跑出门去。留下佟青羽站着笑小丫鬟的窘状。
哎,小丫头脸皮薄,不起消遣,跑路去正是正事。忽然,快跑到门边的小火车头紧急刹车,调转车头,“啊!苏儿忘了,,还真有一个‘甩甩’的哥哥,不过不是来勾动苏儿心的哥哥,而是来勾动心的哥哥,他在,在……。”苏儿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一声轻哼清楚地传进来。苏儿身躯一紧,急速退下去。
“看来,你在这边生活得很惬意。”低沉悦耳的男声音从门口飘了进来。
佟青羽愣了下,她认得这声音,是那个对苏水墨决绝的那个人——连榕帝。只是好奇这么晚了,他放着后宫三千人儿独守空闺,跑来这冷宫偏殿来干嘛?再一次伤透苏水墨的心吗?他已经伤透了她的心,累及她的灵魂灰飞烟灭,他还想怎么样?
“数度深造访不得宠的废,连榕帝似乎有着很不同寻常的癖好。”佟青羽冷凝着声开口。
连榕帝从门口拐了进来,似乎并不生气她的顶撞,语调仍是平稳低沉地近乎温润如水:“是啊!今晚的月,很皎洁!挺适合出来散步的,随意走走,就到了这。”其实,就是想看看你,这是连榕帝没有说出口的。
佟青羽下意识朝窗口看去,屋外一片漆黑,哪来的月亮?还皎洁咧?真是鬼扯!说谎也不知道要尊重一下事实。佟青羽冷眼斜睨着眼前这位三番五次来访的连榕帝,心中猜测着他是否还是对苏水墨有情?
许是感受到了佟青羽浑身散发的敌意,连榕帝不再如开始时那样紧紧攫住她的目光,反而闲庭信步起来,打量起她的寝宫。因着先前的白纱被佟青羽拆了之后,整间寝室空旷了许多,一目了然,理所当然的看到被佟青羽弄乱的铺。
佟青羽见连榕帝紧盯着她凌乱的铺,不俏脸一红,以着蜗牛般的慢动作不动声地移回边收拾铺。
她那算不上娇俏莲足的脚上青的血管微微浮凸,双足白皙圆润,颗颗晶莹略带粉红泽的小指甲齐整地嵌在十个足趾上,真真让连榕帝想上前握一握,可是他不敢,所以只能干瞪眼,而后不自在地撇开眼睛,转到别处去。
“嗯哼!你拆了白纱。”连榕帝没话找话说。
“嗯!不喜欢了,就收起来了。”佟青羽没说,那些白纱她要用作医用纱布,等以后出了碧渊皇宫,她要接着做她的老本行,这些白纱好贵的说,她通通都要带走。在现代,她的老本行是中医。
“不喜欢了?”连榕帝的语气里有着一丝不经意的伤感。那白纱是留凌木薯蚕丝制成的,她说极爱蚕丝柔滑清凉的触感。今天,她说不再喜欢了就收了起来,那自己是不是也已经是她不喜欢的了?如果当初不是,不是……那样的话,他们会否是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连榕帝心中泛过一阵刺痛。
佟青羽收拾好铺后,直起身,发现身后一片宁静,以为连榕帝已经走了,遂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了!放着宫里那么多的宠在一旁纳凉,跑来这生僻的冷宫找废,这年头都是废比较吃吗?还是连榕帝脑子傻掉了?”
“嗯哼!”连榕帝的一声轻哼就让佟青羽身体一僵,反应迟缓地转过身来。佟青羽惨白着一张俏脸,额上的青羽印记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颜愈发得青魅起来。
“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就不怕被人听见吗?这是我的爱苏水墨该有的样子吗?”连榕帝的眼眸出奇地晶亮。
佟青羽倒是一时乱了阵脚,谁叫自己的胡言乱语叫人家,还很不好意思地叫当事人给听见。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接招了。细看此刻的连榕帝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应是那种待字闺中的儿期待的特级梦幻白马王子。可惜,佟青羽对这匹白马有了先入为主的坏印象,所以也就别期待她会做出犯痴的疯狂举动,虽然现代的她极是爱慕俊男、酷男的说。
“哎!呵呵!”接着给他傻笑,装不知道。乌墨般的眸珠滴溜溜地乱转着,就是不敢再对上连榕帝的眼。心虚啊,心虚!
连榕帝含笑瞧着头都快缩到胸口的佟青羽道:“你打算就这样一辈子当鸵鸟吗?”
呜呜!其实真的是很想这样做,可是,不行,因为连榕帝伸出了修长白皙的手指抬起她尖尖的下巴,细细地瞧着她绝的容颜,仿佛要把她的容颜深刻地镌进他的记忆中。
佟青羽感觉这样的对视发生在这样的里是不合适的,更何况自己也不是真正的苏水墨,就挣扎了开来,打破这寂静。两个人都显然一震,各自不自在的别转开身子。连榕帝只负手仰望着佟青羽铺的上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佟青羽双眼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心想着穿越到碧渊来最难以忍受的就是晚上没有明亮的灯光,只有一闪一闪的闪着微弱火光的蜡烛。突然,她的眼睛眯了起来,随即旋身扑向连榕帝,把他压在身下。
这一下显然不轻,连榕帝的头重重地磕到地上,肿胀了起来。他的眼睛一下子凌厉了起来,“水墨”。他听到了一声“叮”的响声。
佟青羽的脸煞白,哆哆嗦嗦地指着柱上犹自晃动不已的箭矢。如果不是她压倒他,那箭矢就会在他的心口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