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边的迎亲队伍已经在门口了,可是新娘房里风妙书却一点都没有新娘子的样子,她身上的霞披只披了一半,凤冠被她扔在地上,珍珠摔了一地,她头发披散,脸上的胭脂在她眼泪的冲刷之下,已经化得不堪入目。
她哭着瘫坐在地上,拉着亲娘的裙脚,“娘啊,我不嫁,北边的独孤家嫁不得啊。”他们兄弟叔伯之间人公用已经是公开的秘密的,而且听说她要嫁的那个人是个薄清无情的人,被他虐死的人数不胜数。
而且北边极寒,每年冻死的人比饿死的多,她要怎么过啊……
二夫人也哭着蹲下来,扶着风妙书的肩膀,“我也不想你嫁到朔边去,可是你爹现在财迷心窍了,只看见独孤家可以给的生意不顾你的死活。”她说得太多惹风木易生气,已经给他扇了一巴掌了,现在左边脸颊高肿,母二人在一起,一点看不出来是要办喜事,更像是办丧事多点。
门外,唢呐和鞭炮震天响,门内,她们母两人抱头痛哭。
他们哭得起劲,妆也不化,嫁衣也不穿,哭声震天,哭得房里的丫环没有办法,悄悄跑出去跟风木易说。
不一会儿,风木易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看到房里的情况他皱起眉头,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他还没死呢,就在这里哭丧了。
风妙书见到父亲进来,立刻爬到他的面前,仰起哭得狼狈不堪的脸,说道:“爹,我不嫁,我不要嫁到独孤家。”她会死的,她会像之间嫁过去的那些子一样,让他们折磨死的!
风木易本来怒气冲冲,可是,一见到她这个样子,不也有点心软,放柔了声音说,“可是,妙书啊,我们已经跟独孤家谈好了,现在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他把她们母扶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绝望地低下头,风妙书刚收起来的泪水又汹涌而下。
她的一辈子就这样毁了吗?
忽然她眼睛一亮,“爹,反正独孤家要的就是我们风家的儿,那让悦寒嫁过去也一样不是吗?”她越说越是兴奋,扯着风木易的袖子,两眼泛光,“我们让悦寒嫁过去,反正一样都是姓风。”
二夫人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老爷,悦寒也是风家人,她嫁过去也是一样。只要我们把她绑起来,嘴里塞上布条,送到朔北,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她有本事出这个主意就要有本事解决,这个死丫头在家里住了这么多年,现在不过是让她做点事情而已。
被他们一说,风木易也有点动摇了,毕竟,风妙书是他从小疼到大的,而风悦寒不过是个没用的东西。
“爹,您就答应了吧,让悦寒嫁过去。”风妙书看到有一点希望,不连连哀求。
风木易犹豫了一下,正想答应,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声。那道生让风妙书的心头一寒,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窖里。
“原来三对我这么好啊。”风悦寒从门口从容地走了进来。“三到要出嫁的时候还想到小我,真是让我感激涕零啊。”她依着门沿,懒懒地说。
二夫人看到她进来也是心中一动,心虚地低了低头。
“这主意是你出的,凭什么让我替你嫁过去。”
她走到风妙书的面前,为她整了整身上滑落了大半的嫁衣,笑着柔声说,“我也很想替你嫁过去的,三,可惜……”
浮起不详地预感,风妙书颤声问道,“可惜什么?”
她弹了弹她身上因为坐在地上而沾染上的灰尘,接着慢吞吞地说,“可惜,我已经把你的画像给他们送去了。独孤家的人一看到你的画像,喜欢得不得了,连说非你不娶呢。”
风悦寒的声音很柔,可是听在她们母子二人耳里,却犹如五雷轰顶!
她竟然连一条后路都不给她们留下!给了画像,她们连找个人来代嫁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好狠的心啊。”风妙书咬牙切齿。
无辜地摇了摇头,“买货的人都要先看货,独孤家的人要看看自己的想娶的新娘子,我有什么办法。”无视风妙书杀人的眼光,她朝她温柔地笑了笑,仿佛她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小孩子。
她转头对着风木易说,“爹,那些迎亲的人等得不耐烦了,一直在起哄,您是不是去看一看?”
这个真的是他的儿吗?他怎么不知道原来寒儿是个心机如此深沉的人?风木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朝外面走了出去。
风悦寒冷哼一声,发现了吗?可惜已经太晚了!
等到父亲出去以后,风悦寒收起和颜悦的笑容,居然想算计到她的头上来?简直不自量力!她勾了勾嘴角,用手抬起风妙书的下巴,把脸凑到她的面前,“你知道吗?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和我耍心机,特别是那些自作聪明的人。”
说完,她放开脸惨白的风妙书,冰冷地说,“今天,你想要嫁,不想嫁也要嫁,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看着她的表情,风妙书浑身发抖,“你……”她抖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明白,那个只会缩在角落里懦弱地哭泣的风悦寒跑到哪里去了,她怎么突然间有这么深沉的心机了。
二夫人从旁边推开她,推得她一阵踉跄。
“你这个死丫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她一推,她退后了几步,撞在梳妆台上,撞得上面的发簪首饰哗哗地掉到地上,站定脚步,风悦寒转过头去,“想干什么?”她冷冷一笑,“我不过是要把账跟你们算一算而已。”
她面对着风妙书,淡淡地说,“我,可是很记仇的。”
她生病是风妙书那一脚让她足足多睡了半个月,这一点,她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她是答应了风笑南,她们不来招惹她,她就不会找她们麻烦。可是,不代表她可以大度到任她们宰割,今天不出手,恐怕一会她就要给人五大绑送上轿了。
风妙书打了一个冷颤,连连退后,不小心被边的踏脚拌到,摔倒在地上,她伸手一摸,刚好摸到一把剪刀。刀锋的冰冷让她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她抽起剪刀,对着风悦寒说,“你不要过来,你如果过来,我就……”
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风悦寒边说边走过去,“你就怎样?”
“我就……我就……”她张开刀锋对着自己的手腕,“我就死给你看。”
二夫人一听,吓得脸上的血退得一干二净,慌乱地说,“妙书,你想做什么!快把刀放下!”
笑了一笑,“想死?”风悦寒盯着她发抖得厉害的手,她的手腕因为紧张而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正徐徐流淌下来。
风妙书看见她研究的眼光,不解地抬起头看她。
只听风悦寒笑着说,“想死可要找准动脉,割得深一点,不然没用。”她倚台而立,双手环胸,作壁上观。
她竟然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死活!二夫人尖声一叫,扑了上来,“你不是人,你是!”她张起五爪,对着风悦寒的面门抓了过去,可是她哪里有风悦寒的速度快,还没碰到她的衣襟,人已经给推倒在地上了。
她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听到风悦寒说,“既然你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二夫人惊骇地回头去看,只见风悦寒夺了风妙书手中的剪刀,扯过她的手腕,就要往腕脉要害上划去。
“不!”二夫人嘶声厉喊,响彻云霄。
她是魔鬼,她一定是魔鬼!
手里拿着剪刀,眼中闪着嗜血而兴奋的光芒,风悦寒手中的劲道不减,朝着风妙书的手腕划去,这一刀下去,肯定要把手腕上的动脉割断。
突然刀在半空中一滞,被一股力量拦住。她的头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严肃而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寒儿,住手。”
风悦寒转过头去,见到身后的风笑南,凤眸一瞪,眼中因为看到他手上的殷红而眯了起来。“放手!”他的手已经因为拉扯间的用力而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破口中渗出来。
像个雕像一样不为所动,风笑南还是紧紧抓着那把剪刀,他知道,如果不是他阻止,这一刀一定毫不留情。“寒儿,松开。”他稍再用力,刀峰割得更深。
松开手中的剪刀和风妙书的手,她看也不看已经瘫软成一滩烂泥的风妙书,径自走了出去。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她转过头来,对着风笑南说,“今天,是你欠我的!”
她的身后,风笑南无奈而疲惫地苦笑。
寒儿……
你在哪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