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旻晴碧清朗,千万里霞光流彩,绚烂如繁锦。南天门耸立于云端,仙雾飘渺中,逾显巍峨肃穆。
墨释静立门外,内心波涛汹涌:“飞凌下界转世,我无法阻止;秀蓝返回人间,我无法挽留。为甚么?为甚么你们全不愿留在本座身边,宁愿去那处于六界底层的无聊凡世?”他心中伤怒难禁,双手交握发出火芒光束,向南天门击去。一声砰然巨响过后,“南天门”三字篆体金匾霎时被击得粉碎。
履阳千年来无所事事,警惕心大不如前,待听到震响已然迟了。一见之下竟是赤魔尊,不禁变色。墨释沉声道:“若能接下本座十招,便饶你不死。”说罢亮出臂刃,直冲履阳胸口袭来。他郁愤之下,法力爆发激涌,刚烈炽猛,浑身魔气瞬息绽放。履阳见其势凶猛,断然难敌,慌忙飞身后退,抽出混天双锏护在身前。
墨释面露不屑,冷哼道:“只知躲避,算甚么神将!炎雷流烨。”天空瞬时阴云密布,隐隐电光闪现,巨大惊雷劈空炸响,朝向履阳迅疾落下。地上腾起熊熊烈火,滔滔赤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履阳听得墨释出言讥讽,怒气暗生,然而此招的威力太过强大,一股令人窒息的炙热气浪犹如凶猛火蛇般向他倏然涌来。只得再次跃起躲闪,随即施出真元罩体,护住周身。
墨释未再追击,立住身形,淡然说道:“前两式不算,现下本座让你先出手。”说话间,他果然低垂臂刃,凝神聚气,如岳峙渊停,神威凛凛,傲然伟立。
神将脸上微热,心知赤魔尊已给自己留存极大的颜面,不然若如方才那般无暇还击,只怕三招过后便要落败。他终究不是寻常天官,竭力恢复镇静,喝道:“沉地裂。”空中异芒闪耀,风云卷涌,数道光束聚集而来,汇成光圈罩向墨释。玉石地面剧烈颤动,骤然龟裂出无数道裂缝,迅速扩大深陷,仿佛要将一切噬入地底。
履阳的先天五行元气偏属于土,他的土系法术在天庭诸将中算是极为高明的。此时施展出来,确实颇具气势。
墨释根本不以为然,随意施出一式辅助类术法。“赤魔诀.漩空。”四周空间顿时内凹,气团旋转扭曲,骤然产生强大的吸附力,那个光圈闪入他的体内,再无踪迹。墨释却全无不适,似乎已将其力悉数化为己用,紧接着腾空而起,双手猛挥,魔力凝集于臂刃,转瞬间化做红光万道,尽皆汇聚入……
刀气之中。
双刃的赤芒爆涨辉耀,如燏龙矫舞,红霞横空。待履阳反应过来,这一招业已近在咫尺,力势猛烈。刀风凛冽锐利,但闻喀喇一声,履阳的战甲被刀气侵入,竟然迸裂开来。
履阳惊骇莫名,心底惧意暗生,方信传说中魔界功法最强的赤魔尊当真法力通天,无可比拟。他连忙举起双锏奋力抵挡,兵刃相交碰撞,顿觉两臂酥软,虎口震裂,混天双锏险些脱手而落。身体被那股夹挟狂烈魔气的刀势震得经脉窒涩,胸口剧痛,猛地朝后摔跌。忽然喉头发甜,一丝鲜血缓缓从嘴角沁了出来。
他心知此时正值生死攸关的时刻,不及施法料理伤处,勉力直起身子,双掌再换法式,神锏磕击交叉,叫道:“神岩聚顶。”一座险峻山峰立现天穹,夹杂无数山石尘沙,向着墨释直飞扬卷而下,疾如闪电,气势逼人。
墨释神色不变,右掌翻转,作外推结界状。“赤魔诀.天漾。”四周空间似乎又开始迅速的向外凸起膨胀,那座高峰竟于半空中蓦然顿住,接着缓缓上升,突然间山体回转盘旋,朝向履阳疾速倒飞而回。
履阳大惊失色,生怕引起强烈反噬,匆忙念咒收势,化解法术。巨大的山峰终于坠落前四散炸开,顿时尘土飞扬,碎石散射,烟雾迷茫间,几乎目不见物。待得眼前清晰,却已不见赤魔尊的身影。他微微一怔,难道墨释忽然离开了么?
履阳心下惊疑,脑海中灵光乍闪,猛然想起当年飞凌将军曾言:“墨释最擅长以空间魔法隐匿身形,鬼神莫测,防不胜防。”想到此处,背脊蓦地生出一股寒意,当下凝神探察,愈发谨慎提防。
忽听上空传来冷冷的声音:“第四招,炙焰焚天.裂魂。”话音未落,纷飞火雨以倾盆之势漫天落下。履阳举目环顾,自己已然置身于燎天火海,无处躲避,抬头观望正待飞升,只见空中强光一束,正飞速向头顶袭来。他不由面如死灰,凝结全身力量驾起双锏。
那道强光不断的闪动跃落,益发耀眼集中,终于撞在双锏之上,发出惊天动地的轰然震响。履阳只觉双臂剧震,兵器立时脱落飞出。赤红的光束却全无减弱的势头,迅如霹雳电闪,继续疾速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履阳耗尽体内残余的神意,运转周身的灵气法力,勉强后撤半步。电光火石之间,险险避开眉心的致命一击,光束终是击入前胸。他狂呼一声,喷出大口鲜血,仰面直倒下去。
这位南天门的现任神将,甚至未能敌住赤魔尊的四招攻势之威。
其实若论真功夫,履阳纵非墨释的对手,至少可以拼到百招左右。然其千年来甚为松弛,适才又见墨释击碎天门匾额,心知难逃天帝重责,不免有些慌乱。待交手以后,被墨释抢占先机无暇反……
击,又受其嘲讽容让,羞怒交加,越发神思不定,心中怯意早生。这几点均是比武大忌,结果终至过早败北。
墨释飞落而下,漠然立于神将面前。
履阳的视线渐渐模糊,心知难逃一死,意识反而澄空明静,勉力笑道:“能与赤魔尊一战,乃是在下夙愿。此次死于你手,亦是无怨。”忽觉胸口一凉,伤处疼痛立减,血液竟也逐渐凝固,不再外喷。
墨释淡淡说道:“看在当年你和飞凌交好的情面上,饶你不死。”声音渐远,已自去了。
两人交手甫始,早有天兵上报璇玑宫。太白金星得知消息,面上微微变色,暗呼糟糕。他虽是文官,不懂武功法术,毕竟身为两朝元老重臣,对诸神百官的功法水平多少有个大致了解,自然知晓整个天庭内,除了当年的飞凌天雪,再无神仙可以抵挡墨释。
太白金星踌躇半晌,终无良策,只得赶往帝宫报讯。每天这个时辰,天帝均会在祥麟苑内略作小憩,岂料他今日并未留于寝宫,居然踪影全无。
饶是太白金星老谋深算,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忖道:“莫非陛下担心墨释逞凶,竟然先行逃遁而去?”但转念一想,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初昊陛下贵为神族天帝,素来高深莫测,绝非这等胆小畏缩之徒。
此时又有天兵匆匆赶来报信:“履阳神将战败重伤,赤魔尊已然离去。”
太白金星听完禀告,登时放下心来,一时顾不上思虑天帝的行踪,微笑下令道:“你们快带履阳将军前往元极神木疗伤,请羽拓将军暂守南天门,再加派两千天兵。”
墨释意兴阑珊的返回魔界,心想神界这些杂碎法力低微,如此不经打,当真无趣。他强制压抑自己不去想念司空秀蓝,然而内心深处,依然郁烦无比。回到府邸,只是独自闷头喝酒,直至凌晨,方才入睡。58xs8.com